《所求应许》鹤补子

23、第 23 章

　　嘶，原稷揉了揉胀痛的后脑勺，想必这一棍子是下了狠手的，他眼前一阵阵发晕。
　　“你醒啦。”冰凉的帕子贴上了原稷的后脑，舒服地他眼睛都眯起来了，“抱歉，手下的小妖怪下手没轻没重的，弄疼你了吧？”
　　原稷循声看去，拿着帕子的男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许见过，但凭他少得可怜的记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小心应对，他是昔日的上古神魁首，汰辰。】
　　汰辰？
　　眼前的男人容貌平庸，身材矮小，连气质也不出众，若是丢进人堆里，下一秒怕是连他无官是如何排列的都忘了。
　　但鸡崽却告诉他，这是曾经在三十二神中地位卓然的众神之首？
　　【以貌取人，最难长久。】
　　话是如此说，但原稷却从眼前人身上找不出一星半点值得高看一眼的地方，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平平无奇做到极致。
　　也许上古神灭亡并不是无缘无故，让一个平庸至极的神来领导众神，也是对众生不负责，如果是他的话......
　　【原稷！】
　　鸡崽大呵一声，打断了原稷逐渐走偏的思绪。
　　原稷兀地生出一背的冷汗来，他敢保证，他可从来没有做众神之首的想法，刚才就像中邪了似的，生出了为何不取而代之的念头。
　　“这就是汰辰厉害的地方了。”汰辰手中的帕子再度落下前，原梦擒住了他的手腕，又嫌恶地甩开，“哟，晦气。”
　　汰辰也不生气，只看着她胡闹，眼中透着些许温情的意味：“小梦，原来你还活着。”
　　原稷爬起来，揽着原梦的腰，眉心微蹙，原梦的情况他最是晓得，魂体比纸还脆，轻轻碰一下都险些要散架子，这时来逞什么能？
　　【她在担心你，汰辰掌管的是欲，只要你还有欲，哪怕只是零星，他也能将你心中的欲激发成千万倍大。】
　　原稷不可置信地缩了缩脖子：“开玩笑，我怎么会对这种家伙有欲？”
　　【不仅是床笫之欲，食欲，求生欲，甚至你刚才的权欲，只要是欲，都能被汰辰利用。】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汰辰虽然修为平平，却是三十二神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无论是人还是神，活着的本身就在不停地追求欲。
　　原梦就曾中过招，当初原梦去人间追捕一为祸人间的大妖怪，那妖最爱捉不满六岁的孩童，行禽兽之事。
　　神族的决断是让那妖怪永生永世都受烈焰烹心之痛，没成想原梦再带那妖物回九重天时，中了汰辰的阴招，杀欲被勾动，当着几位神的面杀了那妖物，还溅了逢春一脸的血。
　　她不知汰辰意欲何为，事后也没有证据指控此事是汰辰的手笔，但是，原梦永永远远的记住了，汰辰是个狗东西！
　　“用不着你惦记，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原梦微微仰起脸，拿鼻孔瞪着他，实则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原稷身上，摇摇欲坠。
　　逢春说原稷会遇见幸存的神时，原梦还百般猜测，不成想却是这个狗东西！
　　那没事了，死了更好。
　　汰辰嘴角噙着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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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梦嫌弃地抖了抖：“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原稷摸了摸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也觉得有些不妥。
　　“若是生得俊俏些，我把我姐拱手相让。”原稷上下扫视他，“可你这长得实在有些抱歉啊。”
　　模样平庸是小，瞧他袖子和裤管空空荡荡，显然是失去了一手一足，这还惦念着原梦，难不成要凑全了老弱病残？
　　原梦怪异地看了原稷一眼，悄悄捅咕了他一下：“别拿长相说事。”
　　原稷只当原梦是没完全丧了良心，还知道莫要戳他人痛处，没成想原梦话锋一转，与他小声嘀咕：“你难道不知道，汰辰当年是六界第一美男子，因为不喜旁人对他的皮囊生出欲，才化作这般模样？”
　　原稷挠了挠后脑勺：“这我上哪知道去？”
　　【笑死，除了原梦根本没其它人知道吧？】
　　“小舅子，哦不，小原稷若是忧心我容貌与原梦不般配，那便不必烦恼了。”汰辰大袖一挥，身量倏地拔高，眉眼似乎没有变化，却分明愈发俊朗。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一个平庸猥琐的男人实际上是个身材高大，古铜色肌肤，男人味十足的俊朗健康的汉子。
　　别问他原梦行不行了，原稷这么看着，觉得自己也行。
　　“就是这幅禽兽面孔！”原梦义愤填膺，“你露出这幅禽兽面孔做什么，还想迷惑我弟弟不成？”
　　原稷咧嘴傻笑：“还，还有这种好事？”
　　“也不是，我还是更喜欢你姐姐。”汰辰委婉地拒绝道。
　　原梦恨铁不成钢：“你有眼疾吗，难道顾......”
　　“顾什么？”原稷支棱起耳朵。
　　“顾盼生辉啊你个蠢东西！”原稷拧起他的耳朵，“就知道看男人，啥也不是。”
　　【我合理怀疑，汰辰变做平平无奇的模样，是因为原梦不喜欢他原来的脸。】
　　原稷那张破嘴正要吐出什么让原梦不快的话，原梦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闭嘴，闭嘴，你不想说！”
　　汰辰总是噙着笑静静地注视原梦，神的寿命太长太长，长到他总是无法总结出个首尾，但回顾慢慢神生，原梦就像一簇跳动的火苗，在他太过无趣的神生留下灼烧的痕迹。
　　原梦太有趣了，她的脑子少的可怜，一逗弄就炸毛，很久以前汰辰就将逗弄她当做顶有趣的事。
　　她捉了被审判的妖物回九重天，汰辰就撩动她的杀欲，让原梦亲手杀了妖物，交不上差。
　　这样的小事太多太多，可笑的是汰辰竟一一记得。
　　真不知道是谁疯了，九重天被袭，众神陨落，汰辰虽然虚弱，却游刃有余。
　　恍惚回首，原梦，战神原梦，炸的像烟花似的，神魂俱灭。
　　小火苗被掐灭，无趣的生活日复一日，逗弄原梦的往昔被无数次独自咀嚼。
　　这到底是不是喜欢，汰辰无从考证，只是再见到原梦的第一眼，他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汰辰克制住拥抱的冲动，是的，最骗不得人的真心告诉他，没错，汰辰的确爱慕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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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深沉，作为局外人的原稷只觉得他在看原梦时，四周仿佛被一种神秘的气场笼罩，任谁也插不进去。
　　原梦怪异地皱起眉头，悄悄凑到原稷耳边：“他为什么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原稷叹了口气，牵起原梦的小手，心里竟得到一种隐秘的快乐。
　　大家是好姐弟，要寡就一起寡。
　　【嘶——】
　　“你嘶什么？”原稷语调上扬，不乏胁迫之意。
　　【没什么，你自便。】
　　执念摸摸给原梦点了柱香，摊上这倒霉弟弟只能怪原梦命里没福吧。
　　“不对，你别想转移话题。”原梦突然神色一厉，“你把那对狗男女弄哪去了？汰辰我告诉你，若你想包庇他们，别怪我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原稷那点脑袋仁，捉住一件事便忘了另一件事，猛地听原梦提起，他还有些不知所以然。
　　他东瞧瞧原梦，西看看汰辰，只见汰辰好笑地摇了摇头：“神明从不庇佑叛徒。”
　　三十二神的存亡不是汰辰所关心的，而原梦的生死却是他在意的。
　　汰辰张开五指于虚空中一抓，一座堪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黄金塔便端端立于他的手心。
　　原梦挠了挠后颈，没敢接茬。
　　“这是什么，黄金的吗？”原稷问道。
　　【不知者无畏。】
　　汰辰深深地看了原稷一眼，捅原梦道：“你家弟弟，真的变了许多。”
　　原梦一把将原稷拖到身后，警惕地瞪着他：“我弟现在脑袋不太好，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再不当回事也该有所收敛，原稷戳了戳执念：“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连问都问不得？”
　　【那是三十二神之首的看家宝贝，你可曾吃过大亏的。】
　　单瞧原梦护犊子的架势，原稷就料想他当初调理的很惨。
　　原稷忍不住好奇道：“那是怎么个吃亏法？”
　　【你不会想再回忆一遍的。】
　　“明白了。”这就记个仇。
　　“你，你把他们装进塔里了？”原梦试探道。
　　汰辰朝她招招手：“你凑近来看。”
　　原梦犹豫了一刹，颠颠地跑了过去：“真的啊，几层啊，放在第几层了啊？”
　　汰辰伸手一指，那是宝塔的最底层，色狱，他一向最瞧不起被色支配理智的废物，进了色狱者，会在无休无止的缠绵中化作一滩黑脓。
　　原稷耐不住性子，也凑过瞧。
　　塔里大有乾坤，往第七层里瞧去，竟有两个光着身子的小人，不知今夕是何夕，在仔细看，可不就是不知哪去了的池廷和惊水。
　　这塔好生厉害，原稷先前看那池廷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一会儿哪还记得纲常礼教为何物？
　　原梦啧啧称奇，原稷却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不经意似的问道：“你是如何抓到他们的，莫非你就是在这一片为祸的蛇妖？”
　　原梦嘴比脑子还快：“不是他！”
　　原稷戏谑地瞟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确实不是我。”汰辰笑得有些甜蜜，这时在姐弟俩间插嘴不是没有些解围的意味，“原稷啊原稷，你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