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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彼此间的沟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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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初回到家的时候,落悔已经到了学校,家里空无一人,唯有沙发上蜷缩着一团黑影。
讲实在的,何若初对如今的自己很满意,有爱人,有家庭,事业丰收,虽比不上昔日落氏集团规模庞大,如今又与心爱之人强强联手,无不是商业圈里的一段美谈。
何若初转身将黑色的西装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橱架子上,余光轻轻一瞥,注意到了不远处茶几上一个小盒子,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首饰盒,包装外型何若初再熟悉不过,是他们放置结婚戒指的盒子。
他直径走过去,拿起了安置在茶几上的首饰盒,轻轻打开,铂金的戒指静静沉睡在内里,等待着主人再次使用。
何若初只觉得心中再度传来钝痛,清晨的愉悦伴随着此刻烟消云散,盒子内的戒指和何若初无名指上的一模一样,但此刻何若初只觉得无比讽刺,他要求落悔佩戴在无名指上只是觉得落悔应该把心里清理出来一块地方,将自己容纳进去,给自己一席之地,而不是无名无份。
何若初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此时何若初只觉得心闷得难受,心口处疼的厉害。
无名无份......多么的讽刺。
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有名无实的丈夫罢了。
正午的太阳洒向大地,为屋内的客厅装点出一片光芒,一束光洒落在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身后的开锁声迫使何若初拉回了远去的思绪,高大英挺的身影包裹着夏日的热流涌向门内,让人没由来的心闷。
何若初抱臂倚靠在墙壁上,身体的全部重力都交给了墙壁做支撑。
落悔关上门,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何若初,何若初一言不发,眼眸里是化不开的伤感忧郁。
这是一场时间的博弈,仿佛谁先张口,下一秒,便会输得彻底。
落悔无奈的“啧”了一声,打破了这微妙又压抑的气氛,无语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清晨时的愉悦心情一直被保留到了现在,落悔不想在此时爆发,或许是因为昨夜何若初粘腻如糖浆一般动人的声音,亦或是何若初身上还未消去的,自己留下的痕迹。
至少在落悔心里,此刻他们彼此之间,是暂时休战的状态。
何若初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可言:“为什么把婚戒摘下了?”但唯有眼眶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纱。
落悔微皱眉头,何若初此时的情绪让他琢磨不透,这让落悔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心里似是被堵住了一般,让他觉得异常烦闷:“我带不带和你有关系吗?合同里没写这一项吧?”
“为什么?”何若初再次重复了一遍,但语调在加重,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已婚的事实,况且我们签了保密合同。”
这句话就如同击碎毛制玻璃的最后一记,将血淋淋的事实和真相伴随着玻璃的破碎而袒露在外。
何若初不是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理由,只是当这句话由落悔亲自说出口的时候,何若初的内心出奇的抗拒。
就好像嘴犟的小孩,本是渴望糖果的,但却又不敢索要,看着柜台的阿姨给了块饼干,所有的抗拒和委屈都被埋藏在心里。
而何若初内心所渴望的,不过是落悔的一句解释。
不过现在,似乎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一秒喜欢上我的瞬间......”抱着心里那本就不可能的悸动,妄想着落悔能向自己说出悦耳的情话,就像普通情侣那般,平凡但又相爱,哪怕只有一句,就够了。
何若初越说声音越小,他本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落悔赌。
这就像是一场成人间的赌博,押下足够重的砝码,胜负仅在一念之间。
空气寂静,何若初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分一秒都随之煎熬。
“不可能,你放心好了,我死都不会喜欢上你。”这场赌博,伴随着落悔嫌恶的语气,揭开了晒盅内的骰子,毫无疑问的,何若初输得彻底。
几乎是下意识的,何若初脱口而出:“......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似乎是在为了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但每咬出一个字,都需要何若初莫大的勇气。
何若初觉得自己还有必要搏一把,床榻上是帮助彼此升温的最好办法。也只有在双方的结合中,何若初耳边的,唯有彼此粘腻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而那时候的落悔,绝对没有现在这般拔吊无情,薄情寡义。
“今天晚上......”
落悔跨过倚靠在墙壁上的何若初,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我换个房间睡。”
何若初下意识音调都高了几分,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卑鄙无耻令我恶心。”落悔的声音伴随着夏日蝉鸣的聒噪一同砸入何若初的耳廓。
让人随之不自觉的心闷,内心更加烦躁。
何若初只讶异了几秒,便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彼此的幻想。
何若初想笑几声来掩饰内心的痛楚,平时微不足道、甚至是轻轻松松的一个动作,如今竟什么都做不出来,何若初强扯了一个微笑,尽力让自己保持体面,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足够了,你只要不觉得是烦恼就好了。”
落悔皱皱眉头,索性没有再说什么。
伴随着客房“砰”的关上,何若初如脱力一般从墙上滑了下去,慢慢蹲到了地上。
六月的炎热如密不透风的保鲜膜,紧紧包裹着何若初的全身,闷得他喘不上来气,而内心却如腊月的寒风,冷的他不停的发抖。
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真不让人好受......
何若初轻轻用手背遮住双眼,两行清泪无声的从手背后溢出,落至脸颊。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装点出一片流沙般舞动的繁星。
协约的婚礼就像万丈深渊将二人从中隔开,何若初想奔到落悔身边,但却怎么也跨不过那深渊的沟壑。
何若初退缩了。
那夜梦里,何若初梦到二人微笑的脸颊,在粉红的樱花树下,相互品尝着彼此的雪糕的梦境,但那似乎一直,都是自己触不可及的幻想。
一颗清泪洇湿枕头。
璀璨的星空海浪之中,那是他沉寂已久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