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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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小葫芦还枕着包裹睡得香甜，我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自嘲笑笑，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能一夜无梦地睡了个好觉，果然粗线条的人比较幸福。。
我轻轻推了推还在沉睡的小葫芦，他皱皱眉头，翻个身继续入梦，想起前天晚上被他嘲笑的窘迫，心理不平衡得厉害，我瞄了眼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忽然心生一计，挑了块烧掉一半的木炭出来，熄火试了试温度，又轻声喊了两声小葫芦，见他不答，不禁得意一笑，小心翼翼地用炭头在他两边脸颊各画了三条细细长长的猫须，衬在他这张稚气未脱的苍白小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我又泄愤般使劲捏住他的鼻子，他感到呼吸不畅，抬手打掉我恶作剧的手，听不清嘟囔了一句什么，干脆脸朝下爬着睡了。。
我心中犹有不忿，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着实幼稚，于是轻哼了一声：“便宜你了。。”算是放过了他。。
走出山洞，天已经大亮，空气中充满了树林里的早晨特有的清涩香气，做了几个深呼吸，混沌一片的脑袋算是清醒了些，我慢慢走到溪边，揭下人皮面具，刚掬了把水准备洗脸，不远处便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高亢笑声，我警惕地拿起从笨熊交给我起就没有离身的软剑，看向来人，正是前天和文锦斗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踱着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我身前一尺的地方站定，盯着我的脸仔细看了看，戴着铁爪的右手摸了摸下巴，啧啧出声：“在无生门待了这么久，倒是没想到门里还有你这样的绝色美人。。可惜。。啧。。真是可惜了。。”
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有一点心虚，于是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大声道：“来者何人？”
他疑道：“你不认识我？”顿了顿，又恍然道：“也对，你都一年多没有在无生门露面了，看着我眼生也是正常。。”
他指了指腰上挂着的一块铜牌，说道：“我如今排行第六。。不用我说，你也该猜到自己的下场了吧。。绝命修罗三人联手才打到第八，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区区四十九，还想着与我拼命么？不如自己痛快点做个了结，也省得受罪。。”
我不敢直接与他交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盼着小葫芦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便高声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哈哈一笑，轻蔑道：“要不是绝杀令上有你的画像，我倒真不敢相信你也是无生门的人。。上了排行的杀手，就是再不济，怎么可能连隐蔽起来最简单的消迹都做不到？我一打发了那小白脸马上就找过来了，白白等了你一夜，连觉都没睡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厉声问道：“你把锦。。他怎么了？”
他倒是实在得很，诚恳道：“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要是给他趁手的兵器与他单打独斗，我倒也不能赢得这般轻松。。你放心，我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任务榜单上又没他的名字，我是不会轻易取他性命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时宜，可我确实是相信他的，只说了这么几句话，我都有些了解他的脾性，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如果他真的杀了文锦，必然会痛快承认，况且他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一个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人，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我又问道：“既然昨晚就找到了我的踪迹，何必现在才动手？”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瞪大眼睛说道：“才一年的工夫，你还真把自己当外行了。。我既不知洞里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贸贸然进去？”
“所以，这招叫作守株待兔？”这么说，倒是我自己自投罗网了。。
他笑着点点头，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耐心好得很。。只是不管你绕多大个圈子，总也逃不出个死字，早死早超生，这么拖着有什么意思？”
我丧气地点点头，无奈道：“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逃不过今天了，我死不足惜，可我若死了，我那不过束发之年的儿子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世间许多乐事都没来得及体验，就这样给我作了陪葬，叫我如何甘心？”
他轻叹一声，道：“原来那孩子是你儿子。。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居然已有了这么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般磨难，也是命苦。。可再苦也是他的命，谁让他投胎投到你肚子里来？咱们做这行的，本来就有今天没明天的，你也该早有准备。。让我放过你是不可能的，可我从不杀无辜之人，你且安心离去，我必不会为难个小孩子的。。”
我感激地看着他，使劲睁大眼睛在眼眶里逼出一丝水雾来，颤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大概也知道我的那点伎俩，在你眼皮子底下，我无论如何也耍不出什么花招的，我也不求什么别的，你可能允我，让我再见小儿一面，交待下后事？大恩大德，必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他连忙摆手道：“你还是忘了吧，被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惦记，我还怕夜里睡不着觉呢。。”
言外之意就是答应了。。
我郑重给他行了一礼，他点点头，侧过身让开路，我慢慢地走过去，直到整个后背暴露在他眼前时，故意脚下一绊，朝他倒去，他下意识一躲，我等的就是这个瞬间，挥手将软剑朝他砍去，他面上一丝惊慌也无，依旧满脸笑意，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挡，铁爪一收，手中软剑立时裂成几段。。
他浅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也勇气可嘉，只是可惜了你那儿子，连生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我转身就跑，可依旧被他落下的铁爪划到了手臂，连上品宝剑都能随意折断的铁爪，只在我皮肤上轻轻一划，整条手臂登时鲜血淋漓，我甚至听到金属划在骨头上的刺耳声响，不知是不是被入骨的疼痛刺激到了，我身体一轻，脚下竟又施展出在汴京遇到月影时只冒出过一次的诡异步法，凭着过人轻功，几个起落间，竟赶在他追上之前逃进了山洞。。
只听他在我身后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竟还有些手段。。”
我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狼狈地跌进山洞，小葫芦坐在一侧，不知是不是被我弄出的动静吵醒了，正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中年男子在外叫道：“四十九，你若还替你那年幼的孩子着想，就快快出来受死，我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给你个面子放他一马，如若不然，等我进洞，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若让你儿子见得我面貌，以后再来找我报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小葫芦，恨道：“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死了才甘心？”
小葫芦一愣，惊讶地看着我愤恨的表情，突然妩媚一笑，优雅地站起身，一件一件地脱起了衣服。。
铁爪男子还在外面叫嚣着什么，似乎耐心快要用尽，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气氛的紧张，手上动作依旧缓慢，他拔下头上玉簪，轻轻摘下腰间的玉葫芦，解下腰带，脱下外袍，弯身脱了鞋袜，慢吞吞地将衣结一个个解开，中衣里衣亵衣逐次脱下，待得浑身赤裸，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时，回过头用那双狭长妖媚的凤目看向我，羽扇般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眼中波光潋滟，似在看我，又不似在看我，嘴角一直挂着媚惑人心的笑容。。
我的眼睛并未移开半分，可等我从他那双邪魅的眼睛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本来个头只到我下巴的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儿，竟变成了总是神出鬼没，从来只在夜间出现的漂亮得如同妖精般的成年男子，连楚在我眼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名侦探柯南，整个过程我竟是半分都没有看清。。
他冲我眨了眨眼，调笑道：“才一日不见，娘子看为夫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我这才惊觉他正□□地站在我面前，我顿时脸上冒火，尴尬地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地面某处，他轻笑一声，只听得簌簌一阵声响，不过须臾，一双纤瘦苍白的大脚便出现在我眼前，我愣愣抬头，只见他已穿上那件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红色丝袍，一手拿着刺血长鞭，一手提着衣摆，皱眉道：“娘子，我如今唯一的一件衣裳都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使劲瞪了他一眼，嗤道：“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缝补缝补？”
他妖娆笑道：“我家娘子可真是贤惠。。不过外面有条疯狗乱吠，烦人得很，我先将它赶了去，免得扰了娘子清静。。”
我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提了鞭子出去了。。
洞外挑衅之声顿止，不过须臾，便传来叮叮当当地打斗之声。。
我用牙齿将裙摆撕下，揉成绳子紧紧扎在伤口上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神奇的是我居然再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木然地看着鲜血不要钱一般争相奔流，脑中想着“这得有多少cc，献出去得能救多少人”这样的怪想法，静静地等待着。。
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拉长的身影，斜射入山洞的晨光被洞口一个修长单薄的男人遮挡起来，我抬头看向背光中的那个红色身影，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得清新的晨光打在他身上，竟折射出一片灿烂夺目的光彩，轻轻飞扬的酒红色长发在微风中跳起一支绚烂的舞蹈。。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步伐缓慢而坚定，当我使劲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纤瘦的腰腹时，他蹲下身，一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美丽脸庞徒然放大，我抬起那只还有些知觉的左手，盖在那张苍白而妖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他脸颊上的那几道炭痕，叹道：“还真是只折磨人的猫妖啊。。”
说完，眼前一黑，栽倒在他清瘦冰凉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真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