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情》风云蓝天水

23、湖水深几许

　　阳光明媚，晚风和谐，我把玩着向日葵，看着头顶的残阳似血。
　　“给你。”眼前出现一只纸船，做工精致。
　　拿着它的莫染浅浅的笑着，黄昏穿过他的身体，留下温温的剪影。
　　我并不接过，也没站起身来，坐在秋千上仰视着他，有人说，看清一个人要在自己最低谷的时候，原来这句话适用任何情况，仰视，才能看清一个人长得如何，莫染，长得不错。
　　“你说好看的，”他往前递了递，视线落在向日葵上，“莫痕送的？”
　　莫痕？我挑眉。
　　“向日葵！”他深深地看着，眼神莫测。
　　将纸船随意一抛，我下意识的接过，他便顺势抽走了向日葵。
　　狠狠地捏住向日葵，手臂青筋浮现，隐隐的有红色沁出，“这般玩物丧志的东西，留来何用？”
　　厌弃的扔落脚下，红色丝丝的顺着脉络而入，连折断处连接的细丝都染成了红色，占据了半壁江山，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花瓣上，压迫的花瓣无力反抗，只能奄奄的承受着，失去了光泽。
　　我垂眸，恨得如此深么！
　　“你说，莫痕要失去什么才会痛彻心扉呢？”莫染盯着地上的向日葵，轻轻的道。
　　“家世？声望？朋友？还是你？”他往前一步，认真的看着我。
　　莫染在莫府的存在一直微妙，但如此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他的心思，大概是第一次吧！我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浓郁的血腥味飘来，我皱了皱眉，侧过头。
　　他伸过来的手一顿，有细微的“嘀嗒”声传来。
　　手中一轻，纸船被他握在手中，转眼便鲜艳欲滴，这伤口，竟这么深？
　　“这纸船，你是不是不要了。”
　　“就因为我不是莫痕，所以连送出去的东西都没人要了吗？”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有谁会送一个都是血的东西给别人啊，我有些无语。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我顺着莫染的视线看过去，是莫痕。
　　他站在不远处，并不靠近，桃花万千，抵不上他一挑眉的风情。
　　“这纸船，你不要便扔了吧！”莫染收回视线，手松开，纸船落入尘埃，云霞一般连绵在大地的落花便黯然失色。
　　他与莫痕擦身而过，一个不言，一个不语。
　　直至莫染的身影消失，莫痕才徐徐行来。
　　低头看了看折断的向日葵，他神色不明，半响，转向了被鲜血染就的纸船，扬唇，“小青。”
　　“大少爷。”小青出现，恭敬地低垂着头。
　　“把这东西拿回去好好收着，”迎上我的目光，他扬眉一笑，“用鲜血染就的东西，总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小青看向纸船，脸色白了白，声音有些黯哑，“是。”
　　我暗暗叹了口气，小青是被吓到了吧。
　　“落落是在不忍心吗？”他拂开飘落我额间的桃花，声音轻轻，“如此雕虫小技，我的落落便上当了么？”
　　我的落落？我的唇角抽了抽，“谁是你的落落。”
　　他眨了眨眼，笑得灿烂，风情流转间有蛊惑人心的味道，“果然女子都爱听这些话呢，我的落落也不例外。”
　　“少爷，”一护卫奔来，神情肃穆，“钟公子请少爷去游湖！”
　　“游湖？”莫痕一挑眉，“甚好！”
　　马蹄声“哒哒”的传来，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我在这时有时无的声音中静静的望着蓝天，他的面容依旧明朗，气息还是干净，我却不知道他这清澈的眼眸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到底因何要与莫痕反目？
　　“落落，你到底还要看蓝天多久？”莫痕转过我的脸，不满道。
　　蓝天轻轻一笑，“落落不是早就习惯了我的脸么，怎么，如今竟是着迷起来了？”
　　莫痕细细的打量着我，看样子是在查看我是否有迷恋。
　　我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羽韵重重的哼了一声。
　　湖面宽阔无际，碧水悠悠，船舫精致写意，嗯，是个适合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几人围桌小酌，谈笑风生。
　　“贵地民风质朴，百姓安居乐业，”钟齐视线在我眼前一顿，语意悠长，“夜不闭户，的确是个好地方。”
　　“不过我们数地也是一个好地方，诸位若是前来，钟齐定会好好相待。”他站起身来，温和举杯。
　　“如若前往，到时可别以忙为借口推脱才是。”莫痕也举起了酒杯。
　　蓝天明朗一笑，声音如一尘不染的天空，干净，“就算再忙，我等也会前去叨扰的，到时钟兄可别老羞成怒才是！”
　　“只怕诸位会琐事加身，难以悠闲！”钟齐温温一笑。
　　“真是令人期待呀！”莫痕笑，一副迫不及待状。
　　举杯一碰，各自谋算。
　　也许，从这一刻起，众人的心思便浮出水面，只待明朗。
　　我倚在船头，细看水底幽深，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有多少暗涌？恐怕只有湖水清楚。
　　“夏姑娘！”
　　望着谨谨慎慎朝我走来的许公子，我挑了挑眉。
　　“我瞧着蓝天的眼睛就好看，怎么夏姑娘就不想着收藏？”许公子打量着我，眼中有识破计谋的得意。
　　我仔仔细细的关注着他的眼睛，眼神赞叹，“蓝天的眼睛好看过头了，不适合收藏，你的刚刚好。”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上他的眼。
　　他惊吓的倒退数步，脸色苍白。
　　我暗暗扬唇，胆子真小。
　　“我要告诉莫痕，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他咬牙切齿。
　　“唉！我正愁不知如何对他说呢，如此，便拜托你了！”我眨了眨眼，满脸感激。
　　他气急败坏，再次落荒而逃。
　　跟在许公子身后前来的青年并没有离开，我看向他。
　　他抿了抿嘴，身形依旧单薄，但神态已见坚毅，“我现在在许府做事！”
　　短短时日便跟在了许公子身边，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抬眼看了看我，他便奔向了许公子。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远远地，许公子在愤怒的说些什么，而青年只是低头静听，神情顺从，脊背挺直。
　　中秋终究是摆脱了以前的生活，纵使不见得有前途，但总算衣食无忧！
　　而另一处，羽韵与许晴、王拾相处也颇为和谐，偶尔有笑声传来，很是悦耳动听。
　　这算是被孤立了么！我思索着。
　　“走水了，走水了……”忽然有人大喊，有浓烟滚滚升起，船上瞬间乱了起来。
　　混乱中，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果然船舷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这念头一闪而过之后，我便“噗通”一声，掉入了湖水中。
　　湖水很深，压力汹涌而来，我放松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习惯周身的环境。待适应之后，缓慢潜水而上，至于推我下水的人，不着急，总会知道是谁的。
　　身体一重，又一人掉下湖来，直直的压向我，扣住我的腰身向下沉去。
　　我心一沉，抬眼望去，皱了皱眉，莫痕也被人扔下来了？还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谁能伤他至此？
　　莫痕睁眼看我，一笑，复又闭上了眼。
　　连笑，都孱弱不堪！我才掉下湖来，船上就发生了变故么！蓝天，难道已经出手了？
　　身体还在沉向湖底，我扣向莫痕的腰身，狠狠的一捏，这家伙，是要准备沉尸湖底了吗？他睁眼，柔柔的把头搁在了我肩上。
　　我额角抽了抽，只得奋力的向上游去。
　　破水而出，我深深地吸纳了些新鲜空气，茫然的四处张望，湖面徐徐闪过带有金光的纹理，寂静无声，船呢，难道已经沉入湖底了？人呢？都到哪去了？
　　推了推莫痕，“我们要游回去了！”
　　他有气无力的倚着我，声音低哑，“酒水里有毒。”
　　我一顿，“你中毒了？”
　　他不言语，只是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一叹，只能带着他往前游去，半响，“放手，你抱这么紧我动不了。”
　　“我不会放手的？”呼出的气息打在我耳边，轻笑中有些许酥麻，“我刚刚在想，和落落一起沉尸湖底也是好的，生前恣意，死后也该潇洒，偶尔叫上一两个路人下来陪伴，何惧寂寞。”
　　伸手把他推开些许，任命的重复划行。
　　“呼呼”的喘着气，空空的天际映入脑海，牵走了所有思绪，脑中也一片空白。
　　游了这许久，连岸边的一个影子都没见着，我们究竟离岸边有多远？
　　“莫痕，这方向是对的吗？”将气息平了平，我问。
　　“落落选的，就是对的！”莫痕道。
　　我转头看向他，他眼神深邃难懂，脸颊却苍白的很，奇异的让我觉得他脆弱无比。
　　仰浮的身子侧过，我积蓄了些力量，扣紧他的腰“走吧！”
　　穿过沙漠遇见绿洲的惊喜，登上白云山看见天池的振奋，大抵就是我看见岸边的神情，不过，我眯了眯眼，马车？
　　终于靠岸，来不及爬上岸去便累趴在地，狠狠的喘息着，一半身子悠悠的泡在水中，有人奔来也无暇去顾及。
　　“少爷！”声音响亮。
　　莫痕抱起了我，站起身来，哪里还有一丝虚弱的样子，他眼神一瞟，几人齐齐转过身去。
　　我软软的倒在他怀里，提不起一丝力气，手指长时间使力已经僵硬，环在他的腰间不能动作，旁人看来，只是郎有情妾有意！我瞪他！
　　他轻笑一声，“酒水有毒，我没喝！”说罢快步向马车走去，一跨步便上了马车，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