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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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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幻陆有个情报所，各式各样的消息都能打听，苏恙一早便要来的地方就是这儿。
柜台里的精怪生了一双大大的耳朵，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他对身边的工友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工友睁着一双大眼睛，他趴在柜台上，朝苏恙那边看去，他咂舌，说，“苏恙，苏家的人，苏家刺客。”
“我来说。”张着一张大嘴的精怪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他们俩的中间，“我来我来，常大人交代的，我都记熟了。”
“诶？大鼻子呢？”
大嘴忙说，“他去后边拉肚子了。”
阳光洒入这小小的情报所，苏恙寻了一圈，余光捉到右手边的柜台那儿冒出了一双大耳朵，他走过去，那三个小精怪立马就蹿了上来。
“苏恙！”
苏恙看向中间说话那位，嘴巴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二，旁边两位，一个生大耳，一个生大眼。
“你是第一次来。”大嘴巴说，“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我找人。”
“找谁？”
大耳朵往前走了一步，贴着玻璃听苏恙即将要说的话，苏恙出声，“巫师。”
“名字呢？”
“没有名字，能查到吗？”
“没有名字那可悬，样貌特征呢？”
“没看清脸，个高，瘦。”
大嘴巴像个长者一样缓慢地点了点头，他伸出仅有的两根手指头，搓了搓。
苏恙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银子泛着银光，生着大眼睛的精怪都看直了。
“你手上这是什么？”大眼睛的视线从银子转移到苏恙的手上。
“指环。”
“有来历。”大眼睛看向大嘴巴，大嘴巴干笑两声，低声冲大眼睛说，“你别看见银子就忘了常大人说的话呀！你问这个杀器做什么！”
别的话苏恙一个字都没听见，唯独听见了“杀器”这个词，他盯着大嘴巴，重复一遍，“杀器？”
“诶什么？听不清啊。”大嘴巴指了指自己萎缩的小耳，他跳下柜台，在无数个小柜子里找着那份巫师名单。
苏恙站直了身子，眼神变得冷漠，“耍我？”
大眼睛看着他将钱袋收了回去，“大嘴巴！你快点！”
“找着呢。”大嘴巴蹿上柜台，看着苏恙，说，“你这指环，是杀器，能感觉到你心中的杀气。”
“还有呢？”苏恙双手抱臂，歪着头看向这三只骗人精。
大眼睛摇摇头，“没有了，我也就看到这么多。”
苏恙默了会儿，他抬手，阳光照耀着这枚树藤指环，他微微低头，嗅了嗅，树木的清香。
“好了没呀！”大眼睛跟大耳朵都跳了下去。
苏恙看着他们三个手忙脚乱地将柜子里的所有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他弯起手指，在玻璃上扣了扣，“快点儿。”
“钱拿出来拿出来，找到了找到了！”大嘴巴一边翻找一边说。
苏恙将钱袋放在小窗口那儿，柜台上堆了好些册子，都是他们仨翻找时弹出来的，苏恙看过去，瞧见一个“沈”字。
苏恙动了动手指，那写着“沈”字的册子平摊开来，透过玻璃，那行黑字清晰地映在苏恙深黑的眼底。
“苏沐净，被诅咒的雾女。”
“来了！”大嘴巴将一个厚厚的本子拍在了玻璃上，苏恙抬眸，凌厉的眼神停留在他那双眯眯眼上。
大嘴巴笑道，“哎呀哎呀，小事情小事情，大眼睛你快来找啊。”
“好嘞。”大眼睛走到厚本子前，翻找着巫师的名字。
“没有名字，你怎么找？”苏恙问。
“凭感觉找呀！”大眼睛指着一个巫师的名字，问苏恙，“你觉得是他吗？”
苏恙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他抬手，想砸了这无用的情报所。
“诶诶！”大眼睛忙说，“苏恙，你着什么急呀！等大鼻子出来了，他一闻，就知道你要找的那个巫师是谁了！”
“三十秒。”
“什么三十秒？”大嘴巴问。
“叫他出来，不然。”苏恙动了动停在半空中的手指。
“大耳朵，快去！”
大耳朵将拉肚子的大鼻子带出来时，苏恙正好数到三十秒。
苏恙瞅了眼大鼻子脸上那硕大的鼻，“来闻。”
大鼻子捂着肚子跑到玻璃窗前，他额上冒出冷汗，他嚷嚷着，“我快要不行了，你快点，你过来，你的手！”
苏恙将一根手指伸入小小的玻璃窗。
大鼻子猛吸一口，“常眠。”
说完，他就飞快地蹿下了柜台，嘴里说着，“常大人的味道，我不会闻错。”
苏恙微微一笑，看向那三只骗人精。
三只骗人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只骗人精心里都在骂着那大鼻子是个大傻逼。
大嘴巴说，“他以后不叫大鼻子，就叫大傻逼。”
大耳朵说，“他没听见，他一直在拉肚子。”
“你还替他说话？”大眼睛瞅着大耳朵。
听够了这三只骗人精的话，苏恙施法，破了这玻璃，四处飞溅的碎片将他们三只吓得浑身颤抖。
“我早说苏恙，是个喜欢使用暴力的！”大嘴巴说。
苏恙笑一声，将手伸了过去，他握住大耳朵的两只耳，另外两只骗人精早躲到大耳朵身后去了。
“喂！”大耳朵骂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耳朵大，让我们躲躲也不行？”身后的大眼睛说。
“你，骗人精。”苏恙将大耳朵揪了过来，大耳朵的腿在空中乱蹬，苏恙傲慢地看着他，“带我去找常眠，不然割了你耳朵，给苏暮如煲汤喝。”
大耳朵捂着眼嗷嚎，“放开放开我！”
躲在柜台里的大眼睛跟大嘴巴在为大耳朵默哀。
“阿门。”大嘴巴闭上眼，“安息吧。”
*
午后梦回，沈沐净惊恐醒来。
空旷的房间，大大的床，刺眼的吊灯，沈沐净起身下床，光滑白皙的足踏在深色木地板上，这儿是木屋，气候凉爽，沈沐净经过软凳时，拿上了柔软的披肩。
又做了同样的噩梦，梦见的是沈沐净被诅咒的过程。
沈沐净来到梳妆台前，站定，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也就是她自己。
长黑发，双眼皮桃花眼，每只眼下正中央的位置都有一颗痣，下巴有点儿尖。除了这痣，其他的，她都跟沈初不一样，所以沈初会忍心诅咒她。
“雾女雾女！”门外是小黛天真烂漫的声音，沈沐净回头，瞧着那紧闭的木门。
没听见雾女的声音，小黛化作粉蝶，从门的缝隙里飞了进来，撞见沈沐净那双冰霜的眼，吓得她赶紧化作了人形。
“雾女。”小黛坐在了地上。
“说。”沈沐净回神，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些关于沈初的回忆。
“明零大人说，要等你身子好了他才来。”
“嗯。”沈沐净拢了拢肩上的薄毯，“他在哪儿？”
“千秋馆。”
“又是那儿！”肩上的薄毯滑落在地，小黛眨眨眼，看向生气的沈沐净，“雾女，凡间的人都说，为了个男人生气，是不值得的，世上男人可有千千万呢。”
*
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这骗人精还在检测方位，圆石上，苏恙盘腿而坐。
“骗人精，你还要搞到什么时候？”苏恙按捺不住语气里的怒火，“我在这儿，晒了整整一下午，滴水未进！”
“谁叫你抓我出来的呀！”大耳朵跳着转过身，他也生气，他指着自己的耳朵，“你看不见吗？我眼睛那么小，我耳朵这么大，我看不清啊看不清！”
苏恙瞪着他，他暴躁地跳了跳，“苏恙，要么你就把我们几个都抓了，你抓我一个，没用啊！”
“所以，你一下午都在望风？”苏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带来黑压压的胁迫感，大耳朵连连后退。
“苏恙！”大耳朵伸出手，苏恙停下，瞧着他。
“虽然我没检测出常大人在哪儿，但我知道常大人经常去的有哪些地方。”
说完这话，等苏恙没了动静，大耳朵才敢睁开眼，“苏恙？”
“还不赶紧？”苏恙朝他伸出手，“上来！”
大耳朵跳坐上苏恙的胳膊，他指了一圈，指到东边，说，“那边，往那边走，那儿是巫师馆，常大人经常在那儿跟其他人切磋。”
*
巫师馆，四面环山，奇石堆叠。苏恙立在石桥上，大耳朵跳下来时重心不稳，跌到了花丛之中。
苏恙俯身，将他的双耳握住，像拔萝卜一样，他因为疼痛而嚎叫，“苏恙你轻点啊！你这个没轻没重的！”
“赶紧带路。”苏恙把他往地上一丢。
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巫师馆门前扫地的弟子瞧见有人来了，便扔了扫把，立即迎了过来，“原来是情报处的大人来了，大人来见哪位巫师？”
“常大人。”大耳朵竖起了耳朵，疑问道，“常大人不在巫师馆？”
“大人这话说的，巫师馆里没巫师不是常有的事吗？不仅常大人不在，其他巫师也不在，就剩我一个未入门的弟子在清扫呢。”说着说着，这弟子话里添了些埋怨。
苏恙问，“何必做这巫师？”
“少年这话何意？”弟子抬眼，看向苏恙，默了会儿，他问，“你是苏恙？”
大耳朵说，“他正是！”大耳朵冲这弟子瞪着眼睛，使着眼色，无奈他眼睛太小，弟子还以为他是有哪里不舒服。
弟子问，“若是不舒服，便来馆内休息片刻？”
苏恙抬手，揪住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不必。”
被苏恙揪在半空中的大耳朵吵嚷着，“好你个苏恙，刚才你说等我太久，你口渴得快要死了，现在来了这儿，人弟子好心请你进去，你倒也不进去，你到底在装什么啊？”
苏恙拔下他耳上的一根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打坏主意。”
大耳朵努力瞪大了眼，看向那微微笑的弟子，“安远谷，你说，我能打什么坏主意？”
苏恙松手，大耳朵摔了个屁股墩。
“安远谷？”苏恙问。
安远谷笑道，“正是。”
苏恙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他眉浅瞳深，唇角上扬，与他在幻夜里看见的人一模一样，这人跟在父亲身边，两人谈笑，父亲还问过一句“远谷，等到了幻陆，你想做什么职业呢？”
“你是巫师？”苏恙低声道。
大耳朵“啧”一声，“苏恙，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你从哪儿来？”苏恙揪住安远谷的衣领子，“说。”
安远谷疑惑极了，他一连眨了五次眼，“我是巫师啊，生在巫师馆的巫师，我还能从哪儿来？”
两人相看片刻。
“等着我，我会来找你。”苏恙松开他，他咳嗽一声，接着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别来找我，千万别来。”
苏恙回头，“什么心意？”
安远谷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安远谷双手一摊，“你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是没机会再来找我的，若你来，那不就见鬼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