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flash in the pan》该死的胜负欲

3、第 3 章

　　05
　　蒸气散去，洁白的陶瓷杯盛着咖啡，上面一颗工整的白色爱心拉花。

　　“尝尝？”林茂栖从吧台后边出来，绕到寒跃身边坐下。

　　寒跃抬起头不露痕迹拭了下眼角，双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浓郁的咖啡香扑鼻，嘴唇搭在杯壁上，唇边瞬间沾满一圈奶泡。

　　“很香。”寒跃转头由衷夸赞。

　　林茂栖抬手轻轻搭在寒跃肩膀上，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很多咖啡爱好者认为ARABICA咖啡豆更好喝，通常也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因为ARABICA里含有更多的蔗糖和脂肪，而RUBUSTA则含有更高的咖啡因。”

　　寒跃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蔗糖和脂肪在烘焙过程中发生化学反应，会产生上千种风味物质，而咖啡因则不会。所以决定咖啡身价的不是单纯的甜味和苦度，而是这里面的上千种风味物质。”

　　说完林茂栖终于睁开眼看向寒跃，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怎么样？我背的一字不差吧？”

　　寒跃轻轻拿开他扶着的手，转过身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品味着这杯上千种风味组成的咖啡，却只品出了奇苦无比，带着酸涩的味道。

　　“你不是林茂栖吧？”寒跃垂下眸子淡淡开口，听得出语调带着颤抖。

　　眼前的人笑了，“你说呢？”

　　“他人呢？”寒跃沉声问道。

　　“死了。”

　　“你说什么？”寒跃愕然失声。

　　“不用这么吃惊吧？”他继续保持着那副微笑的面孔，却不再是和煦，周身阴冷冷的。

　　寒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此刻再看这张脸，竟连五官都没有了相似。

　　“他说他不怪你，你记得的吧？”

　　寒跃逐渐失去了力气般用手轻轻掩面，缓缓蜷起身子，向下蹲去。

　　“你都记得不是么？”他的声音如鬼魅，缠绕在周身。

　　寒跃大口大口喘着气，瞪大双眼，不禁想要捂住耳朵。

　　面前的人缓缓蹲在地上，依旧眼带笑意，“对吧？”

　　耳边响起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短促又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杂乱无章的句子，“你滚吧！”“你听我解释！”“解释个屁！”……在脑袋里混杂着，搅得他头疼欲裂。

　　寒跃紧紧闭上眼，死死捂住耳朵，却依旧不能隔绝这声音，又夹杂进来几句低沉虚弱的咳声，“不怪你……”

　　“你记得很清楚吧？”面前的人被推开几次还依旧屹立不动，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像是要把他捏碎一般。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不记得……”寒跃失声惊呼，眼角通红，使出了最大的劲扑开面前的人夺门而逃，脚像是踩在沼泽一般，走一步陷一步，怎么都走不出去……

　　是啊，他死了……林茂栖已经死了……

　　06
　　少年人的感情像是刚种下的花籽，汗水浇灌，青春饲养，白色的花瓣纯洁的如同白云、如同清泉、如同露珠……如同你能想得到的所有干净无瑕的东西。

　　花开了，就在那一瞬，随即便败了，散的一地都是。

　　昙花一现罢了……

　　“求求你放过他吧！啊？你不要再刺激他了行吗？！让他忘了好吗？一定要他也去死吗？求你！我求你放过我们吧！好不好？”面容苍老的女人满头灰白杂乱的头发，整张脸透着绝望和沧桑，生活已经把她的灵魂摧残得几乎要变质。她双手死死拽着面前身穿浅色风衣的年轻男子，哭喊求饶，边说着边跪了下去。

　　年轻男子满脸皆是冷漠，没有任何动作，只偏着脸，透过病房门上那一小块玻璃望进去。

　　蓝白条纹的病服在身上显得寒跃更加羸弱，面色也是惨败如医院走廊里的白墙，一边在窗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念着上面的文字，裤腿下露着一截脚腕，纤弱的一只手就能攥住。

　　他插在风衣兜里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耳边隐约传来寒跃倔强中带着呜咽的声音，“水温和水流……香气、风味……平衡性、一致性、洁净度和甜味……ARABICA……”

　　笔记本上两种字体誊抄的段落一左一右对称，略瘦字体的那边有几处已经被磨花了，另一边潦草的字迹能看得出写的时候有多不耐烦。

　　这样的场景已不是第一次，不同于那时的恨到极致报复之后的快意，随着时间已经逐渐失去了报复之后的痛快，麻木之中参杂着些许疼痛感。戳破包裹着仇恨的气球，撒满一整颗心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逐渐被稀释、殆尽……

　　年轻的男子目光冰冷，径直走出医院。

　　回身向上望去，一排排一模一样的窗子规整中透着迷幻的诡异感，没有再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他的眼底满是悲伤将要溢出似的。

　　雪停了之后温度格外的低，呼出的气有了颜色和形状，天边泛着惨淡的鱼肚色，又是一个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