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个愿》肆奏

21、暗恋

　　义卖活动风风火火地过去了，学校将各班级以及社团最终所得金额悉数下发给学校认定后的贫困生。
　　与此同时，各个学科的竞赛选拔也在筹备过程中。
　　近年来，师大附中对自主招生的投入逐渐增多，作为高考的另一项保护伞，自主招生为考生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同时也是为学校的升学提供了更好的保障。而竞赛成绩就是自主招生的敲门砖。
　　学校选拔的机制也非常简单粗暴，全校组织各科目竞赛选拔考试，强制所有学生参加，同时结合以往大考时该科目的平均成绩，筛选出前十名学生在课余时间专门培训。
　　消息一经发出，不少人摩拳擦掌，书店竞赛相关的书籍前所未有的火爆。一场较量又要开始。
　　只是，苦了许懿这种毫无斗志的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对这方面没有天赋，对这场战争也毫无兴趣。为了配合学校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希望的选手而制定的人海战术，她不得不坐在教室里认命写一张不属于她的卷子。
　　当然，为了不耽误课堂进度，所有考试都在周末进行。
　　有人想为了自己赢得人生更丰富的砝码而力争一席之位，也有人在颓废交卷就忘之脑后。
　　考试结果公布的时候，许懿甚至毫不关心。
　　京琳本次成绩物理和化学都进入了前十，在之后结合以往的成绩还是很有可能拥有培训机会。
　　许懿好奇地问：“琳姐，如果都进了，你两科都会参加吗？”
　　京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不会，我都不会参加。我算了一下，物理这次我算是走运，勉强挤进前十，再参照以前的物理成绩的话，我应该是没有希望的，我的物理也不是很突出。化学要背的东西很多，竞赛和高考的内容我怕兼顾不过来，所以我不打算走竞赛这条路，高考对我来说足够了。”
　　这番剖析算是许懿听过京琳讲过最长的话了。她那么冷静，非常清楚自己打算走的路。
　　徐焱也热血沸腾准备了一段时间，打算冲一冲拿手的数学，结果被大神们虐出决赛圈，只能悲伤地猛捶数学和物理表现都颇佳的宋一。
　　“老宋，你啥打算？”徐焱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我可能去数学吧。”宋一思索了一下，相比起从初二才开始的物理，他对从小学到大的数学更感兴趣。

　　没多久，竞赛培训资格的名单就在公布栏上公布了。结果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什么？！你数学没进？！”徐焱惊得不行：“为什么？你以往数学也挺好的呀！”
　　宋一耸耸肩，无奈挠了挠眉毛：“唔……那可能，是我有次月考数学确实有点拖后腿了，如果学校都算进去了，按照百分比，也有可能。”
　　“有点太可惜了……卡在11名欸！”许懿也担忧地看着他。“第10名是谁？”
　　“蒋沐。”徐焱撇撇嘴，扫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我有点想不通啊，他平常也不突出啊，这数学怎么算着算着他给进去了。”
　　京琳冷笑一声，张嘴慢悠悠点破：“惯用的技俩，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家里有办法给他解决。”
　　许懿仿佛当头一棒，这……学校里也这么社会的吗？
　　看着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京琳缓缓道：“初中的时候，六中也在筹备竞赛，他直接空降把我给挤掉了，我还不服气找老师问。谢谢他了给我上了一课，他爸爸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被现实上了一课的众人都沉默不语。
　　宋一最终去了物理竞赛培训。

　　时间慢慢推进，高一的进度条逼近关键的转折点。
　　在本学期期中考试后，学校举行了一场有关选科的家长会，之后会下发文理选科的意向表。
　　期中过后，曾经更加坚定意向要去学文，她的排名加上文科后进步不少，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学文就代表着失败者，将被从班级里踢出去，和一群新人重新组班，就像被扫地出门。老师们没有明说，明面上是文理同等重要，要根据自身情况而定，但话语里都是对理科的偏袒。
　　在这种氛围里，班上的人也会互相调侃。
　　“妈的！学不下去了，老子学文去！”
　　“加我一个！这鬼题目！谁爱写谁写去！”
　　微妙的静默之后，两人相互一笑，谁也没当回事。
　　暗地里的打探也从不缺席，在闲聊的话题里，顺其自然地加一句“学文好像也挺好。”。众人眼神交汇，你看我，我看她，都沉默不语，只等着有人先出声。

　　京琳鉴定地选择理科，她目标明确：“我家里打算让我学医，理科更符合我一些。”
　　周围人的笃定让许懿产生焦虑，她没有目标，更是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许懿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迷茫，就像一叶孤舟，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她数学不太好，尽管现在比以前有进步的趋势，但是总分150的差距并不能轻易被拉近。别的科目也并不突出，语文自从上次拔得头筹之后就一直处于波动期。
　　她也不敢学文，尽管文科的数学容易许多，但是她不敢轻信自己的记忆力。抛弃自己以往循规蹈矩的随大流的路，去选一条全新的，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困于现状，却没有勇气敢于突破。
　　她感到困惑，焦虑却无能为力。

　　放下重担找到自己的方向后，曾经变得轻松起来，时不时跑来找许懿聊天：“啧啧啧……我发现我真是处于八卦的风口浪尖，好在我快走了，每天在这里吃狗粮我可消受不了。”
　　“这次又是谁？怎么狗粮天天追着你喂啊？”许懿也好笑。
　　“杨妍妍……今天和黎汝欣在那聊天，本来是黎汝欣说唐恺最近考试没考好，两人老吵架，说着说着聊到沐澄乐了，我还吓一跳，这不声不响的！”
　　许懿的笑僵在脸上，也作出吃惊的模样：“啊？他俩咋了？”
　　“你说这学霸想的还挺长远哈，杨妍妍说沐澄乐问她准备学文还是学理，以后考哪所大学。我当时也吃了一惊，差点从桌上弹起来，好在我反应快假装翻了个身。”
　　许懿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脑子里所有她路过的，目睹的场景变得有迹可循，汇成一份鲜明的答案摆在她面前。她试图蒙混过关，心存侥幸的一切开始破碎。心变得好沉好沉，不停地往下坠。
　　也是，不是应该早就要看清了吗？他们站在一起多么般配，一样安静的气质，一样的优秀，共同奔赴约定的目标。
　　而你，许懿，不过是一个一切都料理不好的废物。
　　别人稍施援手你就开始忍不住心动，连暗恋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在心里自欺欺人。
　　挺好的！省的你总是浪费心思，还不赶紧全心全意去学习……
　　难过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配浪费这些时间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面吗！
　　曾经还在耳边絮叨，充满疑惑：“你说他俩在一起了吗？平常也没怎么看见他们有互动啊？藏的真深……”
　　上课铃拯救了许懿。
　　她强装镇定，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
　　可是真的会难过……那些因为一个身影就产生的喜悦，那些拐弯抹角只想能靠近他一些的奇怪举动，那些不自觉追随他的视线……
　　可是她就算难过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她是一个连暗恋都没有勇气承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