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候火》忆知

7、眉头一皱，计上心头⑵

　　“你继续，阿月给他也添一盏茶。”月友秋抬了抬下巴示意惜月。
　　“是，小姐。”惜月放下托盘为观齐斟茶。
　　惜月端着刚沏好的黄山毛峰给观言，观言起身，双手接过。刚想要答谢就见月友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尝尝。”
　　闻言观齐托起茶杯，先是望了一眼茶汤，杯中雾气结顶，白瓷茶盏茶汤清碧微黄。沿着杯口呷上一小口，观言的眼睛亮了：“好茶，这茶入喉甘醇不涩口，香气如兰清雅，韵味深长。”
　　闻言正给月友秋斟茶的惜月笑了。
　　“那是当然，谷雨前最嫩的黄山毛峰这味儿错不了。”
　　单手端过惜月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月友秋含笑：“光茶好也没用，主要是你沏茶的手艺好～”
　　听见自家小姐的夸奖，小丫头一时没忍住直接乐出了声儿，傻乎乎的，两个小酒窝越陷越深，眼睛弯弯地成了一条缝，小脸蛋也因害羞变得粉粉嫩嫩的，看得月友秋好一阵心痒，要不是见观齐还在这儿她早就上手捏个痛快了。
　　顶着这个小遗憾，月友秋问道：“舅父今日同我说，七皇子被封了淮南王，不日后就要到歙州了，此中可有可用的消息？”
　　“七皇子？他来歙州作何？这不是淮南王吗？不去庐州城千里迢迢跑来我们江南道干嘛？”惜月眨巴眨巴眼疑惑道。
　　“这你有所不知，长安城内人人都知晓当今圣上最宠淑妃。而淑妃孕有两子，长子是如今的秦王也就是三皇子宋霈知，三皇子深居简出，励精图治的声名在外，朝大臣对他也颇为赞赏，也算是几个皇子里最出色的。反观次子宋蕴川，纵情山水不说却是奢靡成瘾，其嗜好就是收集天下珍奇，与他兄长可谓天壤之别，不过主要也是他是几个皇子中最受宠的，传言淑妃姿容绝美，倾国倾城当年让陛下一见倾心，和三皇子长相随了陛下不同，七皇子的相貌正是随了淑妃娘娘，丰神俊朗，倜傥不群。正是因为如此才格外受陛下喜欢，从小受陛下亲自教导，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点像极了当年的陛下。天下人都说如果皇后没有诞下太子，那这皇位必定会在此二人间角逐而出，只不过七皇子无心朝堂一直在外游历。”
　　“说道太子相比前面这二位可是逊色不少，若非不是皇后嫡子这皇位莫约是真轮不到他，前些日子越州发了大水，陛下派其去治理，可他倒好不去赈灾反而去做法了，带了一群老道去群魔乱舞了。流民没有得到妥帖的安置导致他们四处流窜，还有不少饿死的，这番做派让朝堂上下大怒，大臣们纷纷参本，此事引得陛下龙颜大怒，直接将太子禁足东宫。最后派三皇子去给东宫这位主儿擦屁股去了。”
　　事情说到一半雨明显小了不少，周围安静多了，这让观齐也省了点力气，之后的话他放低了些声音。他说得太投入了都没注意观察一旁一对主仆的反应。
　　惜月听得嘴角直抽抽，她心想：得亏是这雨小了，不然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那越说越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低沉的嗓音也没能压制住他那兴奋劲儿，简直了和刚才那拘谨样判若两人！
　　惜月此时也沉浸在自己对观齐第一印象的崩塌里丝毫没有注意，自家小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抽搐的面部表情看。
　　“对了，要问这七皇子为什么来歙州的原因啊，小姐你应该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他喜欢咱们奚家的墨，喜欢到何种程度呢小姐您也是知道的，老爷十年前接过务墨官一职时第一次进京向陛下奉墨贡，当时年仅九岁的七皇子亲自招待了他，听闻他这次来歙州的意图就是为了学会这咱们奚家制墨这门手艺的。”
　　故事到这可谓一气呵成，这可把观言累得够呛，抓起茶盏就猛灌一口，说话间原本滚烫的茶都变得适口了，观齐便一饮而尽。喝完还想让惜月添茶的，这打眼一瞧就看到惜月张着嘴直愣愣地就这么看着自己，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观齐托着茶盏想要添茶的手也被讪讪放下。
　　这也真不怪惜月惊讶，以前小姐就同自己说过，观齐和观言兄弟二人脸长反了嗓子也长反了，这是她八年以来第一次正经接触过观齐，因为小姐早年将他派往京城墨华堂去做事了，之前和小姐就是书信来往，其兄观言则被小姐留在身边做事儿。
　　之前小姐和自己说观言是长了一张圆滑的脸做事却一板一眼，而观齐长了一张老实本分的脸为人处世却很圆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最喜欢的就是打听一些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什么的。现在看来不假，这兄弟二人除了接触女人时会红脸害羞一样，其他方面那叫个大相径庭。
　　等惜月微微缓过神来就见自家小姐正托着腮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就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不用想也知道，小姐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肯定是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了，那眼神仿佛就在说：看吧！你家小姐我没骗你吧！
　　她赶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扭过头去假装正经对观齐说：“他一个皇子竟也肯屈尊降贵来学制墨？恐怕是三天不过晚就吃不了这苦走人了！”
　　闻言观齐来劲儿了，他直起身子反驳道：“惜月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七皇子与别人不同，他为制成自己最是喜爱的天青釉瓷盏特意前往汝州拜于汝窑瓷的大师季文怀为师，听闻他为学手艺废寝忘食花了两年之久终于制成自己满意的瓷盏。最后回京时整个人都受了一大圈，可是把陛下和淑妃娘娘心疼坏了。而且我听说季文怀大师十分欣赏他，赞他既有天赋又肯下功夫，都想留住他当关门弟子呢！”
　　“呵”月友秋实在憋不住了，闷声呵了出来。
　　动静不小让在场的二人齐齐注目。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月友秋也不怵，她不装了笑着开口向观言问道：“听你这口气像是很欣赏这七皇子啊？怎么过几天等他来了歙州我让舅父给你引荐引荐？”
　　说完月友秋就见观齐用他结实的厚掌摸了一把脸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猛不丁月友秋耳边炸开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呐、呐，我那天能不能同小姐一道儿去见见这个七皇子啊！”
　　这一下子焦点就转移到了过分雀跃的喜悦身上。
　　四目相接后，月友秋看到了惜月眼里深深的渴望。
　　月友秋意味深长地一笑，接着特意扬声道：“懂了，我懂了。你们一个是欣赏人家七皇子的人格，一个是垂涎于人家七皇子的美色啊！仔细瞧瞧你们两个如同豺狼虎豹见了猎物般的表情！你们瞧瞧，瞧瞧！”
　　听到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自家小姐赤裸裸的说了出来，顿时两人就变得跟两只鹌鹑似的直缩脑袋。
　　这一闹月友秋正想放声大笑呢！却被一声呼唤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