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棋诀》Rummber

7、第 7 章

　　顾晦躺在床上，头脑昏沉，所有感觉都仿佛浸在水里，只有头炸裂般的疼痛和心脏的钝痛清晰可见。疼痛之下，他也不知道喊了谁，身边的侍从面面相觑后，找来了白陌。白陌佩戴好那只寸步不离身的香囊，满面春风的走到顾晦身边，娴熟的坐下，心里却有些胆颤的注视着顾晦的反应。香囊的效用减弱不少，完全靠着自己掺的残次品勉强能用，见效就慢了很多。白陌心知那个黑衣人肯定是密谋反叛，而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那个被随手丢弃的卒，那又怎么样呢？好死不如赖活着。
　　顾晦昏昏沉沉间看见了叶瑜的脸，病痛中的顾晦卸去了自己刻意穿戴的盔甲，露出了刺猬柔软的腹部，顾晦一直在呢喃这什么，白陌心生好奇，附耳细听，顾晦一直在叫叶瑜的名字，中间还夹杂着类似“是你先骗我”“你又骗我”之类的话。
　　白陌心里不屑的撇嘴，从他的角度看顾晦当真是虚伪至极，水牢里不管不顾，现在这个深情装的属实有些恶心。人死都死了，装给谁看？但是表面上依然堆着笑脸，款款温柔的给他揉头，嘴里应和着顾晦：“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啊。”
　　顾晦迷迷糊糊的听见白陌的声音，在混沌里变成了叶瑜的声音：“我会一直陪你的。”
　　顾晦闻着白陌身上的味道，有点呛。叶瑜年少的时候身上是淡淡的竹子香，还沾染着檀香的清幽。后来两人一起上战场，叶瑜为了他被毒箭射中，从此身上便总有些清苦的药味，和他在一起时头便不会疼痛。白陌身上的味道本是极像叶瑜的，但是现在麝香味太重，有些呛得慌。
　　顾晦的头很疼，现在也没精力分辨这两个微弱差别的味道，但是闻着这味道头便好了很多，呼吸也渐渐平缓，他猛地拉下白陌的头，将自己的脸和白陌的脸贴在一起，沉沉的入睡了。
　　就算再看不惯顾晦的虚伪，但是白陌也不得不承认顾晦长得真的英俊，不是像少年的阳光俊朗，而是帝王的霸气英俊，温柔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沉沦。白陌本来做的就是皮肉生意，从青年到老头，有男有女 ，什么事没干过，哪种人没接过？当个替身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顾晦不管是脸还是床上的功夫在他的恩客里都是最好的，只要白陌装得好，他就再也不是风花楼里的三儿，他从此就是万人之上的白陌，以后谁敢不服他？
　　白陌嘴角扬起笑容，手里攥紧那个香囊，亲昵的蹭了蹭顾晦熟睡的脸，声音魅惑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就是叶瑜，不会离开你的。”
　　顾晦睁开眼。
　　阳光正好。叶瑜和少时的他一起坐在湖心亭里，叶瑜正在教他用树叶吹笛子。
　　“你看啊，找这种叶子。哎对对对，就你手上那种。”叶瑜似乎很满意。“然后撕成两半，啊啊啊！住手！不是竖着撕！”
　　说完夸张的扑过来，两个少年哈哈大笑着扭在一起。
　　顾晦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时有些迷茫，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
　　他茫然地伸手，想抓住光里笑的灿烂的叶瑜，但是触到手里却散了，就像水中的涟漪一般。
　　顾晦盲目的乱走，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看见刚刚自己抓散的叶瑜自己汇聚起来。
　　“咳咳！肩为根，肘为枝，手为叶……哎，你动啥？撑住！我继续了啊，头为叶，身为枝，足为根。力由脊发，五肢归一，胸开背合，背开胸合，裆开足合，足开裆合，此乃意气合一也……你笑啥？干什么？我可是很强的，一般人打不过我的！”
　　“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你们一起上，有本事就打倒我！哎呀，苏陵你别拦我，咱两一起上！”小小的叶瑜就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站在鼻青脸肿的顾晦前面，为了他和别□□脚相向 。之后流着鼻血把他拉起来，一边不知道在和谁叨叨：“竟然偷袭！真是小人！”顾晦没有说话，苏陵在一旁揉着脸：“那不是怪你？这叫什么？这叫骄兵必败。还好还好，这里面没有皇子，不然事情就大了。”叶瑜愤愤的擦着汹涌的鼻血，滑稽的把顾晦拉起来，重重的拍着顾晦的肩膀：“没事！以后哥罩着你！”“个子还没人家高，哪来的脸啊叶怀瑾？还有，先把你鼻血擦了，噗哈哈哈哈！”“闭嘴啦苏陵！我那是厚积薄发！你别笑了，你眼睛不也青了？！”
　　顾晦看着流着鼻血还在逞强的叶瑜，忽然笑了两声。
　　“阿熹！躲开！”
　　顾晦看着那个流失冲他飞来，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看见叶瑜飞身挡在他前面，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哎，没事没事，这帮家伙，都败了还搁这射箭，哎哎哎，我没死啊，你那什么表情啊。好啦好啦，我是谁，我叶瑜，是不会死哒哈哈哈……”
　　骗人。
　　“我没有！阿熹你相信我，信是我写的，但我没有写这些！确实是我的字迹，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呢？
　　那个面色苍白，几乎语无伦次的叶瑜忽然消失，在另一方向上，顾晦看见叶瑜身穿白衣，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
　　“……求陛下，放过我父亲。我愿，代他成为人质。”
　　顾晦的心脏钝痛，他捂住头，痛苦地喊叫。
　　叶瑜的影像忽然爬上了血色，浓稠的血覆盖了叶瑜本身的光辉。顾晦看见叶瑜变成了水牢里的样子，浑身溃烂的朝他大笑：“哈哈哈哈顾仲熹你不会心疼了吧？我杀了你母妃，把你骗得这么惨，你果然还是忘不掉我哈哈哈，你可真好骗。”
　　顾晦痛苦的抱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叶瑜哈哈笑着，忽然熊熊的燃烧，顾晦似乎听见叶瑜和郑璃一起在痛呼：“阿熹！好痛！救救我！”“晦儿！娘好难受！娘好疼啊！”
　　顾晦惊恐的看着那个不停变换的火人，痛苦的蜷曲起来。他捂着耳朵，紧紧的闭着眼，他在的地方好冷，冷到他瑟瑟发抖，耳边的呼号一直在折磨他。
　　“阿熹，”“晦儿，”顾晦抬头，看见了阳光下叶瑜和郑璃站在一棵梅树底下，阳光很温暖，他还闻到了花糕的清香，他看见自己的母妃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满是白白的花糕，其中几个特别丑，一看就是某人的手笔。
　　“到这来。”
　　顾晦想要跑过去，但是阳光所在的地方和他之间总有那么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被困在黑暗中，看着阳光下的他们。
　　“你不配。”小小的顾晦从他身边跑过，路过他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漠的开口。然后带着笑跑到他们身边，顾晦看着他们在一起，看着叶瑜和顾晦嬉笑打闹，郑璃在一旁吃着花糕，微笑的看着他们，头上还带着叶瑜和顾晦一起编织的花环。
　　顾晦觉得一阵头晕，看着离他只有咫尺的一群人，他想要加入他们，一双双手禁锢住顾晦，把他拉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这里面有的是大狗子的回忆，但有的是被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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