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棋诀》Rummber

19、第 19 章

　　顾晦拿过信封，越看越是不可置信。看完之后，顾晦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是谁？”
　　扶桑本来不想说，但师父曾让他一定要让顾晦相信信上的内容，便直接告诉顾晦：“这里是三极阁，家师是三极阁阁主，皇上自然可以相信。”
　　三极阁是一个独立于朝廷的组织，顾晦早就听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吗，顾晦笑了一下，那通济天下，独善其身又是什么？真是一个矛盾的组织。
　　但是，倒是可以暂时相信。
　　那另有隐情是什么意思？叶瑜竟然是无辜的吗？那那些密信又怎么解释？
　　“皇上大可放心，三极阁的消息都是有根据的。家师一定是找到了证据。”扶桑看着顾晦，缓缓开口：“其实我们找您也是有条件的。”
　　“……”
　　又是一个老狐狸。扶桑心有点累，“我们这里以前的一个弟子似乎犯下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们要清理门户，需要您的助力。”
　　“名字。”
　　“我不能说。”扶桑认真的看着顾晦：“事情结束，三极阁会自己去认领回来。”
　　合作也不是不行，顾晦也想搞明白当年的事。
　　“您身上的余毒还有一点，需要再住几天，到时，”扶桑有些不情愿的看着顾晦：“家师让叶公子与您同往，叶公子现在叫叶子归，还请陛下注意，我和三足也会一起去的。”
　　顾晦明显有点不爽，但是又无法反驳，只好作罢。
　　叶子归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一个热闹的花灯节，他和一个少年一起去放花灯，他们熟稔的勾肩搭背，但是叶子归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脸。正在放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孤独一人的少年，自己似乎一下子从原来的那个人背上一下子窜到了那个人背上，忽然，一个不用看表情就知道很生气的中间人拿着戒尺在他手的上空挥了半天，最后还是愤愤的把尺子往旁边一甩，罚他去跪了祠堂，祠堂里的垫子还比一般要厚很多。
　　但他们都没有脸。
　　这个梦有点恐怖啊，叶子归忽然惊醒，头疼了一会，三足正好端着水进来，看见他醒了，开心极了。叶子归听着三足叭叭叭的小嘴，忽然嘴巴没把住，问了三足：“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三足愣了一会，告诉叶子归他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很好的人。强大，温柔，优雅，可爱，有时候痞痞的。
　　不知道还讲这么多。
　　就在这时，扶桑进来了。
　　“三足，你去看看陛下的病情。”
　　叶子归知道这又是有事找自己了。便往床上一坐。
　　“怎么了，小扶桑？”
　　“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嗨，这不是太久没喝了嘛哈哈哈……”
　　扶桑看上去很不相信。他踌躇了一会，看着叶子归：“叶公子可是想记起以前的事情？”
　　叶子归没有说话。
　　“顾晦从前与你家颇有渊源，我和三足可以陪你去看看自己以前的事。”
　　“我自己去不可吗？”叶子归实在不想牵扯旁人。
　　“可以，但是万一有什么危险，三足和我都会悔恨的。”扶桑凝视着叶子归。
　　叶子归似乎还想在说什么，扶桑看着叶子归的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很快的答道：“我会保护好三足的。”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让他们出去看看也好，老是闷在三极阁里容易沉闷，叶子归看了看一脸老成的扶桑，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三足的药效和味道完美的背道而驰，那个让叶子归问一问就反胃的药效果意外的好，半旬不到顾晦的元气便以恢复大半，虽然还是不比原来，但相比于原来的半死不活，可谓变化惊人。估计要不了几天四人就可以上路了。
　　朝廷果然如叶子归分析的那般，把顾晦失踪的消息压得严严实实，都失踪这么久了，竟然也没有军队来搜寻，顾晦只要带着三极阁的人皮面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顾晦这几天也会做梦，但梦见的不再是嘴角流血，浑身腐烂的母妃，也不是置身火海，奄奄一息的叶瑜，顾晦最常梦见的，是他早已忘记的少年事。忘记是个很容易的词，你觉得刻骨铭心的事情，其实连你什么时候忘记的都早已不记得了。回忆是个痛苦地词，这代表你要直面过去，无论是悲痛的，愚蠢的抑或是愉悦的。顾晦的记忆里大半是自己对叶瑜的爱意，顾晦想起来了大半，却看见了对此毫无记忆的叶子归，一时间百感交集。
　　为什么他可以忘却前尘，重新开始？为什么叶瑜失忆了自己就要说服自己眼前的叶子归不是骗他害他至深的叶瑜？为什么叶子归可以无辜的置身事外，留他孤独的沉浮？
　　当他好了，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就该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估计没人比顾晦更希望叶子归赶紧想起一切。
　　恨也好，爱也罢，总好过两个人形同陌路。
　　但是顾晦已经很少看见叶子归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叶子归白发飞扬，好一副肆意潇洒的翩翩公子，如果告诉他以往的事，怕是就看不到这样少年意气的叶子归了。
　　顾晦希望叶子归早点记起，又不希望太早。他就处于这种纠结和矛盾中。
　　所以叶子归在勉强说服自己和顾晦聊天时最常听见的就是“你……罢了，无事”。
　　无事个鬼啊！叶子归心里暗骂，要不你就讲明白，要不你就不要提！这样半截话更让他好奇好不好？这是什么说书先生的感觉啊？！
　　但是叶子归更加确信了顾晦一定知道什么有关他的事情。
　　等到顾晦完全好了，叶子归还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叶子归自己为了套出话无所不用其极，每天强迫自己来找顾晦。顾晦从小便和叶瑜一起，自然知道叶瑜对什么感兴趣，本来顾晦也是一个博闻强识的人，意外的和叶子归颇为相合。叶子归甚至一度对顾晦念念不忘的叶瑜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若是没有这些糟心事，和顾晦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三足看着这样的叶子归，心里干着急，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尽力挽留叶子归，甚至不惜让叶子归下厨房。
　　可这也不过拖一时。
　　顾晦这些天天天被叶子归骚扰，看起来乐在其中。叶子归一开始对他就像山里的小鹿看见迷途的猎人，小心谨慎的保持距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猎人的刻意伪装，小鹿越来越亲近猎人。
　　顾晦清楚的知道叶子归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鹿，只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叶瑜都会对那些对他好的人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温和的善意。他是山海经里的白泽。
　　顾晦现在不想告诉叶子归那些事情了，这只白泽现在快要上钩。不记得那些事情，对顾晦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让叶子归对他动心的好机会。
　　就像以前在宫里凌辱叶瑜一般，顾晦似乎找到了更新的方法。叶瑜对他的欺骗下作，令人作呕，那顾晦也可以趁机把这些令人作呕的行为全部还给叶瑜。
　　等他动心，再告诉他全部。
　　狩猎神兽总归是要有些耐心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