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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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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和香兰……”初妤抬头看向徐德洹,饶是再迟钝的人应该也听出了些什么,更何况初妤本就是个心细聪敏的人。
“嗯。”徐德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他能够说这么多其实也已经到了他自己的极限,自从大哥死了之后,他的名字就成了他们一家的人忌讳,不敢提起,更不敢回忆。
注意到了徐德洹微红的眼眶,初妤只觉得心疼,一抽一抽地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抽痛。
父亲被掳走,即便现在是可以确定他的安全她已经如此焦心难过,他的哥哥已经去了,带着遗憾,还未曾来得及和他们告别,他该有多痛,多难受。
初妤走近了徐德洹,踮起了脚尖,抱住了身边的人,脸贴在他的肩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在安慰伤心委屈的崇儿一般。
她身上带着的梨花的气息,淡淡的,悠然而随和,萦绕在徐德洹的周身,像是镇定剂一般让他逐渐安定了下来。
徐德洹能够感受到背后那双柔软的手,还有肩前温热的脸蛋,他微微低头,只看见初妤稚嫩的头顶,和长长的睫毛,灯光下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长长的一排阴影。
这么看来,初妤确乎是瘦了,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能清晰地看见下颚的弧度,让人心疼。
似乎是不太适应穿男士的衣服,又或许是那衣物对初妤来说还是太大了些,初妤把衣服紧紧地缠在身上,衣领摩挲着她的脖子,那白色的胎记也被磨得微微发红,成了白里透红的一朵梨花。
早就该放下了,徐德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
哥哥和香兰的事他没有对父母提起过,一来只是醉酒时的印象,他无法确定真伪,二来是因为父母已经足够伤心,没有人敢再提起哥哥。
如果是假的,就是撕开他们的伤口再撒上盐,倘若是真的,那就更加的遗憾和伤感,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我没事。”徐德洹对初妤说道,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被压制了下去。
“我们回去吧。”徐德洹转过身,紧紧地握着初妤的手往楼上走去,似乎带着一丝决绝的坚定。
初妤跟在徐德洹的身后,要小步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初妤回过头,看着那门窗上倒映的影子,微微颤抖的影子,一晃一晃的,逐渐模糊……
走廊的灯火明灭,随着两个人的步伐而摇曳着,明明晃晃,烛火的影子在墙上跳动着,像是被封印的灵魂扭曲着在发出声嘶力竭的求救信号。
所有的火光,在初妤他们踏出地下室的那一刻忽地熄灭了,一切又陷入了黑暗和寂静之中。
眼前的路突然暗了暗,初妤下意识地握紧了徐德洹的手臂,回过头,一片黑暗,往前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靠着感觉沿着冰冷的墙面往前走。
“为什么不用灯?”初妤突然想到了什么,敬中毕竟还是繁华之地,以在这里半天的观察看来,似乎连普通人家都有电灯这个东西,这里作为一个客栈,更是香兰的地盘,不该还在用烛火才是。
“电灯需要拉线,需要电,外面的人想要查,一查便知,那这个地下室就没有设置的必要了,暴露是分分钟的事。”徐德洹说道。
这里毕竟还是敬中那群人的地盘,水电食物,吃穿用住,很大程度还是要仰赖于他们,即便你再不服,再厌恶,如果想要生存,那就必须受着。
之后,一路无言,直到回到房间,徐德洹鲜少地对初妤动了 “粗”。
徐德洹拉着初妤进了门之后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关上门,便再没有理会过初妤,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她。他打开了行李箱,默默地整理着带来的武器装备。
一开始初妤以为徐德洹只是在忙他的事,没有时间来理会自己,于是便躲到了一旁,开始收拾起了房间和自己的东西。
她和香兰虽然是旧识,她当然也信得过她,只是客栈的细节终究不是她全盘负责,初妤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她在房间里借着整理的理由仔细摸索着,连一些旮旯角落都不曾放过,父亲教她的反侦察和反窃听的本领,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徐德洹一边擦着刀,一边用余光看着一脸认真的初妤,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一点儿声响。初妤神情自若,反倒是他越想越气。
初妤总算是把房间都给摸透了,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后背也晕染开了水印。她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添了一杯清茶,一口咽下,又接连喝了好几杯。
因为运动,此刻的初妤白里透红的像是春日里的桃花,汗水顺着她瘦削了不少的下颚滑落,淌过初妤细长白嫩的脖子,隐入了因为热而拉扯开的衣领下的锁骨,最后浸入了衣领。
徐德洹无意间看去,蓦地收回了视线,心里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初妤这才注意到了徐德洹,他似乎面对着他一箱子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坐了几乎一下午了,一动不动,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擦拭手上的这把匕首了。
初妤从桌上翻过了一个倒扣着的茶杯,倒上清茶,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徐德洹的面前。
徐德洹注意到了初妤的举动,连忙收回了余光,坐直了身板,像是故意的一般低头看着手上的匕首,手掌把玩着匕首,总之就是对初妤的所作所为、所说所讲都视而不见、闻而不动。
他这个样子,在初妤看来,就像是在和自己生闷气的崇儿一般孩子气。
初妤也不恼,坐在徐德洹的面前,手指推着茶杯,也不说话,一点一点地往他手边推去,他躲她追,逼得他的手几乎都放不到桌上,最后还是徐德洹先败下阵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放下茶杯,徐德洹长臂一伸,把茶杯放到了远远的一边,初妤伸长了手想添茶却没有够到。
初妤想不通徐德洹到底在生什么闷气,是因为自己太忽视他了吗,只是她也算是帮了大忙的,初妤突然觉得,男子的心思也并不好猜。
因为通风初妤把门窗打开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快一个下午,天边的晚霞像是燃烧的火把一般,由红到黄,灿烂而热烈,远处淡淡的紫一点一点蔓延而来,吞噬着云与霞。
风吹过,带着街上人家的烟火气息闯入房间,柴火的气息,饭菜的香味,一下子便勾起了初妤的食欲。
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敬中的吃食初妤实在是没办法一下子便接受,或许可以自己做吃的,初妤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而接着,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初妤起身往里走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关门声。
徐德洹回过头,只看到了将要合上的木门,连初妤的影子都没看到。
又是不告而别的擅自行动,徐德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不过他也了解初妤,天快要黑了,她也不会离开这里,眼下估摸着又是去找她的香兰姐姐了。
徐德洹叹了口气,转头却看到了停在窗户上的一只白鸽,瘦瘦小小的白鸽,羽毛洁白光亮,显然是有人精心饲养的,脚边绑着一个圆筒,那白鸽抖动着身体,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徐德洹,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徐德洹起身,轻轻打开白鸽腿上的竹筒,取出了纸条,展开,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那白鸽似乎也感受到了周身突然降下来的温度和升高的气压,忽地打了个冷颤,歪了歪脑袋。
因着香兰吩咐下来把初妤当成第二个老板,所以动用一个厨房的东西对初妤来说不过是很简单的事。
炊具都很齐全,食材新鲜且丰富,初妤叉着腰端详了片刻,终于敲定了菜品,撸起了袖子开始做饭。因为时间紧迫,初妤只能加快动作,从前她都是做完一道菜才会开始另一道菜,这次就要同时操作了。
切块切丝,焯水蒸炒,虽然繁杂但因为初妤心中有数也就没有那么的手忙脚乱。连客栈的厨师都惊异于她的麻利爽快,眼神由怀疑到了欣赏。
虽然忙碌且累,但初妤看着快要做好的四菜一汤心里还是满满的满足感。她捶了捶发酸发麻的手臂,终于能够坐下来。
柴火正旺,把干木烧得通红,那火光从木头的缝隙里冒出来,四分五裂地蔓延开来,把初妤的脸热得通红。发丝沾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有种凌乱的稚感。
因着两个人其实也吃不完那么多的饭菜,初妤只取了两个人的食量,剩下的便留给厨师和掌柜他们,毕竟自己占了他们的厨房,他们的晚饭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听到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徐德洹猛地把手上的纸条放到了烛火上点燃,扔进了缸盘里,又连忙卷起桌上的纸,塞进了竹筒里,盖上盖子,轻轻拍了拍白鸽的背,手一举,催促着它离开。
初妤推开门,便只看到了徐德洹站在窗前的背影。可是晚霞早已经落下,外面一片漆黑,因为宵禁,街上也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初妤似乎闻到了还来不及散去的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歪了歪头,吸了吸鼻子,只是风一吹,似乎又没有闻到。
徐德洹回头正看到了初妤手上捧着的盘子,瘦弱的手撑着,指尖都已经泛白。他连忙走上去,接过了初妤手上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都是些黎城的家常小吃,原来她是去亲自下厨了。
徐德洹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还生气吗?”初妤看着徐德洹连上终于融化的坚冰,连上也泛起了笑意,凑了上去问道。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徐德洹听见初妤的话,虽然感动但有些道理还是得说清楚。
只是他不知道初妤会突然凑上来,而初妤也猜不到徐德洹会突然转身,一把撞进了徐德洹的胸前。
徐德洹只觉得怀里一软,他一低头,初妤刚好抬头,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很近,近得能够看见对方脸上的毛孔,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喷在脸上,麻麻的。
青涩而暧昧,烛火摇曳,映在两个通红的脸上,两个稍显僵硬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