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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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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同样经过了一天舟车劳顿四处奔波的徐德洹也回到了慈善堂,随同一起回去的除了他和兄弟们,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那必然就是刚刚虏下的王副处长。
除了他们,没有人还知道慈善堂底下还有一个地下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刻正关押着王副处长和被顺势揪出来的间谍。
夜很深,林子里的除了偶尔飞过的萤火虫发出荧荧的绿光外再没有别的光,慈善堂里安静得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人的脚步声都被无限地放大。
无风的夜晚,连树叶也停止了歌唱。
而比林子更黑的是地下室,阴森且冷。夜晚成了一个天然屏障,极好地隐藏了所有污秽和不堪,也吞噬了所有呼救声。
当初对方是如何对待他们被捕的同僚的,他们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任务,也是泄愤。
审讯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哼声,痛呼声,求饶声,徐德洹坐在外面,神色却格外的平静。
一身黑衣的他很好地隐藏在了黑暗的角落里,桌上的茶水还滚烫着,冒着热气,淡淡的茶香四处弥漫开来,茶香清冷,混合着审讯室里逐渐浓烈的血腥味,更添峻冷。
徐德洹握着手里的匕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柄,顺着那凹凸的线条,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精致的花纹。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想把王副处长引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想起了初妤从箱子里冒出来握着刀的样子,想起了她颤抖着趴在自己胸前柔若无骨颤颤巍巍的样子。
也不知道初妤回到家了没有,伯父的身体又怎样了?
“德洹兄。”突然从走廊里走出了一个人,身上还穿着昨晚运货时的衣服,单薄的衣服因为打斗被刀划开,身上被溅上了血滴,那些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锁在了衣料上。
“怎么了?”徐德洹下意识地把玩起了手里的匕首,盘在手心,抬头问道。
“已经招供了,现在在整理线索,等天亮我们就可以出发复命。”那人兴奋地说道,眼底的青黑也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喜悦。
“好。”徐德洹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意。
“咦?”那人探了探头,突然坐到了徐德洹的身边,“这是啥,这匕首也太小了吧。”他说着指了指徐德洹手里的匕首,伸手,似乎是想拿来把玩把玩。
也不知道是刀太小了还是徐德洹的手掌太大,看起来十分的滑稽,还没等徐德洹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已经被身边的人给抢走了,拿在手里比划着。
“这刀你从哪里弄来的,看着像是小姑娘用的小玩意儿,不过还挺锋利的,用着防身应该不错。”小伙子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拿回来,这不是我的东西。”徐德华眼疾手快地抢过,一个反手藏在了袖子里。
那人抓了一把空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还没说出来便被徐德洹的眼神震慑住,最后笑嘻嘻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让大家先休息整顿,等天亮了休息好了中午再出发也不迟。”徐德洹一边说一边默默地把匕首收好。
小伙子打了个哈欠答道,紧张的精神卸下来了,困意也逐渐爬了起来,眼皮子直打架。
“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徐德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完猛地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褶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你去哪啊?”那小伙子已经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徐德洹模模糊糊离开的影子,只是徐德洹急匆匆地离开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小步跑到了院子里,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趁着大家忙碌的忙碌,休息的休息,悄悄地潜入了夜色里。
自从回到了黎城之后徐德洹无初次穿梭在家和慈善堂之间,以至于熟练到自己能开辟出一条小路,比走原路要快将近一半的时间就能回到城里。
小路自然是惊险陡峭的,但熟能生巧,趁着夜色,徐德洹开着车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车子的颠簸越来越少,随着车轮底下树枝被压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路也逐渐平坦开阔了起来。
徐德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总之在还没意识到之时,车已经在路上了。
徐德洹先是回了趟家,父亲和母亲还在休息着,府里寂静无声,只有路上打更的人敲锣打鼓的,一边敲一边昏昏欲睡。
他并没有打算把家里人惊醒,只是放下了点东西在父亲的书房里,算是报了个平安便悄悄地离开了。
原本他该是回去了,只是却鬼使神差地开着车到了凌府的后门。
这段路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但足够让一个人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但徐德洹还是没有停下,遵从着内心的想法把车子停在了凌府的门前。
虽然凌府他只来过一次,但幸得凌家人热情,带他走了一圈,他对院里的布局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要找到初妤的房间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而进。一来是不想打扰到凌父的人,二来一个男子深更半夜闯入女孩子的闺房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便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初妤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着窗,通风,也能在起床的时候看到第一抹太阳,所以徐德洹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下从窗户翻进了初妤的房间。
翻窗这种事他并不少做,但翻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还是头一回,以至于刚落地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但很快便被架子上轻轻飘动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徐德洹靠近了些,借着朦胧的月色勉强看清了架子上的东西,是两条手绢,他的手绢。
那手绢已经洗干净了,冷杉味变得很淡很淡,混合着皂角和淡淡的梨花的香味,那熟悉的气息,就像是,像是初妤身上的味道。
他突然就笑了,淡淡的笑,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徐德洹伸手,正想从架子上把手绢取下来,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风正朝自己袭来。
经验的警觉让他下意识地踢开了来者手上的武器,一把擒住了那人,锁在了自己的胸前,捂住了她的嘴。
初妤的睡眠一直很浅,从徐德洹落在地上的时候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等清醒过来,看到一个陌生的黑影停在了窗前,瞬间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那人也是奇怪,进来了之后便一直站得远远的,不动声色,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用意何在。
“唔唔唔,你,你是谁?”初妤扭动着,憋得脸都红了,心下惊恐万分。
简单的交手,或许还算不上交手吧,初妤已经清楚他们之间实力的悬殊,想脱身,只能智取。于是她从梳妆台的隔层里捞出了一把刀,径直地刺了过去。
自从到父亲身边做事之后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防身的东西,一来是父亲叮嘱,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一个安全感。
就像是昨晚如果不是母亲把匕首给她,她要带去的就是手里的这把匕首,虽然有些笨重,但也足够锋利。
“是我,徐德洹,”徐德洹按住了初妤挣扎着的手臂,把她箍在了自己的胸前,嘴贴在她的耳边说道。
他的声音被刻意压低着,像是大提琴一般,低沉而富有磁性,初妤突然顿住了,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像是有一双手,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他们靠得太近太近,以至于隔着布料初妤都能感受到徐德洹身上的温热,耳边掠过他的平缓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又痒又麻,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浓浓的冷杉香和混合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徐德洹也不好受,安静下来之后的身体因为黑暗而变得格外的敏感,怀里的姑娘软绵绵的,柔若无骨,身上还有淡淡的梨花的香气,发丝随着风飘起,撩拨着他的脸,痒痒的。
“我放手,你不要声张,”徐德洹在她耳边说道,“听懂了吗?”
初妤微微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握住徐德洹往外推的手。
他不是应该在郊外吗,怎么会在城里,还跑到她的房间了?
徐德洹放下了手,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初妤重获了自由和呼吸,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梳妆台的桌角,轻微地喘着气。
“你怎么来了?”初妤问道,房间没有开灯,黑暗里她只能看见徐德洹泛着光的眼睛。
“我……”徐德洹突然顿了顿,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了那把匕首,正是初妤母亲给的,她一直带在身上,也就是救了她一命的那把匕首。
“我是来给你还这个的。”徐德洹说道,“你不是说是伯母送你的吗,我觉得应该挺重要的,就给你送回来了。”
他说完把匕首塞到了初妤的手里,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了初妤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说道:“收好了,这个匕首虽然小,但你用来防身是足够的。”
初妤摸着手里熟悉的花纹,心里泛起一阵感动,她自己都忘了匕首这回事。
想来应该是被自己扔在原地了,如果真的不见了,她想自己想起来之后一定会很难过的,不过幸好有徐德洹在,匕首没有被弄丢。
“谢谢你。”初妤感恩地说道,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于让人激动,她不停地摩挲着匕首的手柄,声音里也带了些颤抖。
“那,那我就走了……”孤男寡女在深夜共处一室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不大妥当的,徐德洹不好久留,反正他不过是想见初妤一面,确认了她的安全他也就放心离开了。
徐德洹说完转身就要从窗户翻出去,只是还没抬脚,突然手腕便传来了一个微凉的柔软触觉。徐德洹手一顿,身体停在了原地。
初妤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拉住了他,说道:“你等一等。”说完便小跑到了柜子前,打开柜子,轻手轻脚地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徐德洹转过身,看着初妤忙碌的背影,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刚刚被初妤拉住的手腕,摩挲着那一片肌肤,那是一种神奇的触觉。
初妤翻找着,踮起脚尖,房间里也渐渐泛起了一阵药香,淡淡的,幽幽的,就从那个柜子里传出来。
“找齐了,给你的。”初妤转过身,怀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瓶身在夜里泛着着光泽,却比不上初妤眼里的光。
月色朦胧,清霜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身上,初妤的眸子里泛着晶莹,好似碎星藏在了她的眼里,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仍挡不住她眼里的光。
徐德洹看着眼前的人,视线落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是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