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晓晓（补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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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米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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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补习，真的。虽然我的成绩不算太好，可是也还不太差，中上游吧，属于盯紧了就跑不了的。但是，我还是落榜了。
我承认，高考之前我是不太经心的，好像那场被许多人形容得惨烈万分的战役与我毫无关系一样，好像我才高一，还有一大把时间等着我去风花雪月浅吟低唱做白日梦睡大头觉。
高考第一天，考完语文之后，我就急匆匆地跑去PK家里，因为他说买到了我一直想看的一套日剧，《圣者的行进》。结果，高考那三天我都在看那个叫“永远”的弱智少年面对生活坚强地忍耐着微笑着，没心思考试。
PK说我是自作自受，我承认。
所以，知道分数时，我没太伤心，早预知了结果的。
可是，有点空落落的。就好像一直拽着一只气球，明知里面是空的，明明看见它在漏气在一点一点瘪下去，就是不肯放手。被人一针刺爆了，解脱了，却只能看着气球的碎片发傻。不知不觉，眼泪就流出来了，虽然我没想哭，也不太悲伤。
妈妈回来时，我正躲在沙发后面（别问我为什么要拽开沉重的沙发躲到那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我不知道），哭够了，有点倦，所以睡着了。
妈妈没说话，她没骂我，也没安慰，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似的。继父倒是安慰了我几句，在吃晚饭的时候，然后他就忙着喂小弟吃饭，叫他别挑食。没有人再过多的关心我的问题。
小弟才六岁，很聪明，他和继父长得很像，眸子温柔地汪着水。
但愿他长大了别像他老爸那么没性格。
我没想过要补习，我想去找工作，我会打字、速记，至少当个打字员没问题。
但妈妈说：“再试一次。”在家里她是强权，她说怎么就怎么，我只能顺从。于是，我就来K中插班补习。
K中高三（5 ）班，给我的整体印象是散漫的，有点没精打采的，好像玩累的小孩等着上床睡觉的那一会儿。
后排有一个女生烦恼似的皱皱着一张脸，但样子很孩子气很可爱，我一下就喜欢上了她。
她用一种很茫然很单纯的眼光看着我，好像什么都不懂，需要别人多指点一些。
我说：“我是米晓晓。补习生。”
2
沈微灵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用力往下拽着，拽得头皮生疼，拽得同桌的程帆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大声道：“你有自虐狂啊？当心变成秃子。”沈微灵吓了一跳，茫然又单纯地看着程帆，很委屈似的。
程帆不上当，他知道沈微灵最会用这种无害的表情来骗人了，其实她心里还不知在转什么念头呢。“你干嘛？腹诽啊？”
沈微灵噗哧一下笑了，那种无害的表情一下消失了，她笑得灵动又狡黠，像偷到了糖吃的小狐狸。她亲昵地在程帆肩头打了一拳，道：“讨厌。”
前面的焦侠看见，笑道：“温柔的暴力。”几个人都笑了。也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创造了这么个词来形容沈微灵的，反正大家都觉得挺贴切。
沈微灵瞥了那个新来的女生一眼，她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笔记，手里转着一支笔。
她真怪，沈微灵想，那么从容那么镇定地站在讲台上，毫不忸怩地说“我是米晓晓我是补习生”，真坦然。别的补习生总是沉郁的，好像总也笑不畅快，又怕受人注意，又怕别人当他们不存在。
可她不一样。补习对她好像无所谓，她什么都不在乎。
唉，要是自己也能不在乎就好了。偏偏自己就是小心眼，针尖似的，斤斤计较。早晨上学的路上发现表姐正站在学校附近发呆，脸色是灰白的，一点生气都没有。一想表姐补习了三年都没考上，怪可怜的，打个招呼吧。谁知表姐惊慌地转过头，一发现是她，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那一眼，充满了愤恨、厌恶、嫉妒、不平，和许多难以理清的复杂情感。沈微灵到现在都还禁不住难受，怎么表姐用那种眼神看我呀？
好像她现在这样子是我害的一样。真是，都是落榜，看人家米晓晓，可没像她那么世界末日似的，人家多平静啊。不过，像米晓晓那样的可能也没几个吧？谁知道呢，也许米晓晓心里也是天翻地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现在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谁能看透谁呀？
沈微灵撇了撇嘴。
3
那个女生叫沈微灵，我是说那个让我一下就喜欢上的女生。她的名字很好听，写起来也很好看，像她的人云淡风清的一种美，有点灵动有点小小的坏。
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她，我知道这不对，我是补习生，我应该学习，可是，真的不是我愿意来补习的呀。
我发现她和她的同桌――一个运动型的漂亮男孩很亲密，上课时两人会在课桌底下偷偷打架，当然总是她同桌先投降，或者，会在纸上画圆圈玩五子棋。很不安份，也很可爱。数学老师不时瞪他们一眼，可两个人谁也没觉得。
我觉得我可以和沈微灵成为朋友的，和她说话大概不会那么累。
下课的时候，她同桌抱着篮球冲出去了，她看了看我，似乎想过来说话，我却把头转向窗外，摆出“别烦我”的姿态。我怕麻烦。
真的，现在我很怕麻烦，干什么都觉得麻烦。交朋友也是怪麻烦的，我总是得多多少少交待一些我的过去，然后听她讲讲她的历史，再谈谈学校老师商店电影明星什么的，多累啊。虽然沈微灵不太像那种人，可是我怕麻烦。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找PK了，也是因为怕麻烦。他打电话约我出去，我说我累。PK大概有点糊涂，不知我是怎么了。其实我没怎么的，就是经过了高考，虽然没付出全力，可还是有点被掏空的感觉，不知拿什么来填满，拿什么过来又都很排斥。
一个很高很瘦的男生走过来，他的脸很有棱角，头发柔顺地贴服在额头上，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奇异地发亮。
他站在我面前，态度和善地道：“你好，我叫高于天，欢迎来到高三（5）班。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有点发呆，他以为自己是外交官啊？他干什么来烦我呢？他怎么不懂别人要保持个人空间的意思呢？
4
沈微灵猜高于天可能把米晓晓吓了一跳，因为他介绍完自己之后，米晓晓半天没说话，只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这对高于天来说倒是无所谓，看来他只是把帮助新同学熟悉这个班级当成了自己应尽的义务。所以，他开始和米晓晓聊起天来，其实只是他在说，米晓晓一声不出，后来连看都不看他了。班长也过去搭讪，但在两个男生中间，米晓晓恬淡宁静得简直像个影子。
沈微灵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米晓晓会那么从容那么坦然，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被人注意，她有本事让自己在人群中不存在一样地存在着。
高于天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费解的神情，终于有什么事是他无法把握的了。
这现象挺好。高于天最大的毛病就是过分自信，多受点挫败也不错。
沈微灵挺讨厌高于天的，也许不是真的讨厌，毕竟高于天还是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也会毫无愧色地承认自己的优点。只是两个人身上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比地球和月亮离得还要远，有点无法沟通。
她常常说：“高于天，我好讨厌你呀。”
但是高于天从不生气。因为高于天一半把这话当成玩笑，一半是因为他知道沈微灵再讨厌他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排挤诋毁他，甚至还会随时帮助他。
而且他暗地里还希望最终令沈微灵这样特别的女孩折服，他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功者。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米晓晓（补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