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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在海的那边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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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尽是一片鲜血般的猩红,散发出人性的肮脏气味。当然还有一种这样的颜色,它代表的不是肮脏,而是宽恕和原谅。那是天边的落日,沉沉地坠入海底之前的最后狂欢,还有永恒落幕之后的孤单。
海洋总有一种清晰的腥味。潮水澎湃,暗涌缠绵。她看着眼前的海面,醉生梦死。脚下的沙滩就如同先前梦中见过的一样,只是踩上去会听见细碎的声响,更有种真实的触感。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她看着所有这一切。有一滴澄澈的水珠,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带我去海边。我想看看海,和你一起。她在MSN上打出这行字,然后心跳加速地等着对方的答复。
这是青春的心灵第一次萌动,仿佛有一只蝴蝶在扑朔。自从她出生,就被下了活不过十八岁的定论。母亲因为难产而去世,也使她患上了一种特殊的病症,尽管医生尽力抢救保全了她的生命。只是这种病还时不时会复发。每到发作的时候,便会痛苦到生不如死。她的父亲站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孩子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却无能为力,不禁潸然泪下。
医生也曾给过止疼药。只是成功的效果很少很少,而且药剂本身有副作用并不能多吃。她会在抽搐了整整一夜之后好转,之后在日记本里写道,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想要一死了之。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物,日光海水诸如此类,会在那样一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里被真真实实地击碎。在那样的一个疼痛世界里经常能看到一片红色的天空,犹如梵高色彩强烈的一幅画。血光弥漫。犹如幼时常做的一个游戏,夏天的阳光下坐在乡下的板车上,眯着眼睛,让树叶勾勒出日光的轮廓之后在脑海里投下深深浅浅的红色印记。她想到,或许我去到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乡下的老家。因为从小的病症父亲把自己管得很严,甚至父亲在忙乱的工作之余还在家里教自己功课。童年时她几乎没有跟任何陌生人说过一句话。
几秒钟的时间后,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好,只不过我要你的两个条件。
她伸出颤动的手指,敲出了两个字,什么。
他回答,第一个是你能给我写封信吗。然后作出一个调皮的表情。
她笑。没问题。只不过我要写在纸上,什么时候给你。
男人是一个自由的摄影师。也是她爱的一个陌生人。她今年才刚好十七岁,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尝试一场感情。他走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他给她看过曾经拍的相片,她发现他的照片总有种生命底层和最原始的呼唤,有种冲杀的血光感。是一种光与影的磅礴,以及烈风的席卷和呼啸。还经常在杂志上写图文专栏。他问她去过哪些地方。她说,我去过海滨。他问,我们这里离那边挺远的,你都怎么过去的呢。
她回答,从梦里。
男人和她居住在同一个城市,有肆虐在肌肤上的冷冽日光。地处中纬,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城市。地铁和人海,穿梭的车流,参差不齐的建筑物,以及地下世界的阑珊和阴暗,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全部。他曾经约过她出来喝一杯咖啡。她说,那得看我爸爸今天心情如何。他笑,你去问问他看吧。
之后她在MSN里回复他,哈哈,我父亲同意了。去哪里。他想了一会儿,我们去离你家最近的一家咖啡厅。Hey-Daisy。我在靠窗的第三个座位等你。
Hey-Daisy是她家楼下对面的一家咖啡厅。每天黄昏的时候她都会在窗边凝望。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搭载着暮归的旅人。也有不少人踏进这件咖啡厅。寻找身心的慰藉,寻找一片让欲望躲藏的地方。这里格调颇为醇厚。尤其有一个美丽的名字,雏菊。这种花开得不张扬,有的时候却有浓烈的爱意。她在乡间看到的,从此便喜欢它们在风中摇曳的姿态。
她拉开衣柜的门。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天真地将衣服摆在身前对着穿衣镜看来看去,最后选中了一条编织的碎花裙子,淡淡的绿色。出门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自己一分钟,以确认没有任何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