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车把手

7、7

　　07
　　“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会儿。”
　　“慌什么，这个不交。”
　　“不交啊？那我上课再补。”
　　“别抢别抢别抢你们两个别抢，放中间一起看呗！”
　　“……”
　　教室里闹成一片，多数是在补作业。有人一手一科到处跑，有人端着早餐赶进度，还有纯属补作业和纯属吃早餐的。
　　白鲸回到座位上，发现江陵的书包就在桌箱里，可是他人不在教室。
　　劳动委员齐见昊找到白鲸，说是今天轮到他们这桌和前边两桌打扫清洁区，江陵和另外两个女生已经去了，让白鲸抓紧时间。
　　白鲸点头表示明白，放下书包就走。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看起来比较新的扫把，往旁边一侧避免和补作业补到走火入魔的体委撞上。

　　公共清洁区是实验楼旁的林荫大道，两旁种着的是香樟树和梧桐树。层层叠叠的枝桠把早间的阳光筛得斑斑点点，江陵正在路旁扫洒落下的树叶，一片香樟树叶悄然落到他的肩膀上。
　　两个女生在路的另一旁，一边说话一边扫着。白鲸来时，她们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友好地打着招呼。
　　“白鲸，你和江陵一起扫那头吧，剩下两个人来倒垃圾就可以了。”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好。”白鲸提着扫把去江陵那边。
　　一束阳光照射在白鲸脸上，他不禁眯上了眼。有一瞬间，他觉得头有些晕。
　　稍微缓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有些累了，出了幻觉。
　　江陵肩上的树叶很惹眼，白鲸抬起手来，想为他捡去这片树叶。
　　可是江陵突然转身了。
　　抬在半空的手忽而顿了一下，白鲸不禁蜷曲着手指，可还是碰到了江陵的唇。一股电流从指尖传到全身，清晰的酥麻感让白鲸倒吸一口气，他清楚地看到了江陵滚动的喉结。
　　心虚地收回手指，余光瞥见那片树叶从江陵肩上落下。好吧，这下怎么给江陵解释刚才的行为。
　　“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我，我会很高兴回应你的。”江陵也有些无措，嘴唇微微抿了下。
　　指尖和嘴唇的碰撞，让两个人心里微微有些颤动。耳边吹过晨间卷起阳光的风，少年的心动蓦然升起。
　　白鲸甚至觉得指尖还有些湿热。
　　“扫地吧，早读要开始了。”白鲸躲开江陵的眼神，自顾自拿着扫把扫地。
　　那片树叶掉到哪里了，白鲸没有看清。淹没在层层树叶里的一小片，正如白鲸刻意压下去的躁动。
　　江陵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才不让气氛这么尴尬。虽然他不明白白鲸刚才抬手是想干什么，但这个尴尬的触碰应该不是有意的。
　　“积木我拼好了，回去就给你看吧。”
　　白鲸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回应：“嗯。”
　　江陵：“有猜出来是什么吗？”
　　白鲸摇摇头：“不知道。”
　　他好像兴趣不高啊，昨天明明眼里都是期待呢。
　　江陵咬了下唇，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人怎么忽冷忽热的？琢磨不透。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把落叶扫拢到一处。现在还没完全入秋，落叶不是很多，四个人扫一条道也很快。
　　余下两个同学来把落叶收拾到垃圾桶里，抬出去倒了。白鲸直起身来，这次头晕得很明显了。
　　昨晚也没熬夜很晚啊，难道是低血压又犯了？
　　早餐他没吃多少，因为今天起得有些晚了，来不及吃上几口就赶来了学校。
　　“啧……”他走了两步，有些晃晃。
　　江陵眼尖，察觉到白鲸的不对劲，忙小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语气有些焦急：“怎么了，低血压啊？”
　　“我想是的，昨天就有些眼黑。”白鲸这次没有拒绝江陵碰他，甚至还因为脚下有些晃而往对方怀里撞了一下。
　　“白鲸怎么了，没事吧？”女生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小毛病而已，谢谢。”白鲸说。
　　“注意身体啊，你脸色不太好呢。”另一个女生说。
　　白鲸：“好的，谢谢。你们先回去吧，我缓一下就好了。”
　　女生：“那好吧，那就拜托江陵照顾白鲸了。”
　　江陵做了个手势：“放心。”
　　两个女生结伴而走，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次。
　　白鲸蓦然有些感动。
　　江陵在身上拍了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瓶口服液，把吸管插上就递给白鲸。
　　“随身携带啊，谢谢了。”白鲸接过，皱着眉把一瓶都给喝了。
　　江陵皱眉地看着他，问：“我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没喝？”
　　白鲸也不隐瞒：“没有，我一直放在桌箱里……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太能记得。”
　　“那我帮你记得好了。那药就是给你买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白鲸疑惑：“什么叫给我买？你不是自己也有低血压才准备的吗？”
　　“低血压，我有你妹的低血压，那就是给你买的，”江陵语气略带愤怒，“早晚各一瓶，我监督你。你若是想整体都是晕头转向的，你大可可以骂我两句。但是我告诉你，高三这一年一定一定要注意身体，别以为低血压不是什么小事！”
　　白鲸有些意外地看着江陵，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陵这么严肃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
　　“好。”
　　心里的感动又添一分。
　　这个早晨也不坏嘛。

　　“像有些物质会和二氧化碳反应，所以在保存的时候应该密封保存，减少露置时间。典型一些的物质呢就比如氢氧化钠溶液、碳酸钠溶液、过氧化钠等……”
　　黑板上密密麻麻地爬着歪歪曲曲的板书，年轻又漂亮的化学老师正带着大家复习。白鲸戴上眼镜，指尖推了下镜框。
　　课桌上摊着一轮复习资料，大家提起笔做着笔记。白鲸提前预习过这块内容，所以听起课来要少吃力得多。
　　旁边的江陵悠闲地转着笔，偶尔停下来在书上划两根线，写几个字。
　　化学课被安排在早上第二节，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强打精神，有人精神抖擞，有人奋笔疾书。
　　一堂课，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人。
　　高三才刚刚开始，很多人还没有所谓的紧迫感。加上现在复习的知识相当简单，很多人都不当回事。
　　而白鲸虽然没有紧迫感，但上课是十分认真的。
　　最后十分钟，老师让大家把小册子的练习写了。大家唰啦啦地翻着资料，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完成练习。
　　老师坐在讲台旁，一边维持纪律一边和同学们同步写练习。
　　白鲸写得正认真，习惯性地咬着下唇。忽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到江陵偷摸摸传了个盒子过来。
　　是个纯色的正方体盒子，白鲸抬头看了眼老师，猜放心地接过盒子。
　　江陵用气音说道：“快打开快打开。”
　　白鲸打开盒子，取出里边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积木拼的狐狸。这只狐狸是坐着的，尾巴向上翘，耳朵竖起，很可爱。
　　江陵传了个纸条过来，白鲸看了眼，上边写着：小王子的狐狸。
　　白鲸心头忽而一紧。
　　难怪这么眼熟呢。
　　白鲸做口型回应：很可爱。
　　江陵往后一靠，得意地挑眉，嘴角向上勾。眼神里好像在说，我很厉害吧。
　　积木狐狸有巴掌这么大，捧在手心里很是喜欢。白鲸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哪怕他是一个一米八的大好男儿。
　　白鲸看着狐狸，江陵看着白鲸。虽然这不是白鲸期待的小王子，但狐狸也很不错了，白鲸也很喜欢。
　　爱不释手，白鲸一直捧着玩到下课，江陵也不催着要回来。
　　“喜欢就拿着玩吧，摆在桌上看着也行。不过上课不要因为狐狸而分神啊。”江陵说。
　　“好。”白鲸点点头，把狐狸放在右上角，居于两张课桌中间，这样谁都能看见。
　　“好巧啊，你有狐狸，我有玫瑰。”白鲸摘下眼镜趴在桌上，稍微阖眼。
　　江陵挑眉：“那你有小王子吗？”
　　白鲸摇摇头。
　　“那你想要个小王子吗。我是说，我们还差一个小王子就能凑齐了。”
　　“很想，非常想，很早以前就想了。可是，总没什么精力和兴致去弄，一直空缺，一直欠着。”
　　阳光照过来了，白鲸这样趴着感觉很舒服，想睡一会儿。江陵忽然起身，凑过身伸长手把窗帘拉上了。
　　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上方，江陵的外套轻轻擦过白鲸的侧着的脸。白鲸不用刻意去嗅，就能闻到江陵外套上熟悉的香味。
　　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呢？白鲸还没问出口，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课间十分钟睡觉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此时的班里非常安静，大家都趴在桌上补眠。班长贴心地关掉教室的灯，一整个教室多了几分舒适。
　　江陵也趴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