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
-
总而言之，上一个话题因为触及了两个人不愿意说的东西，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降谷零为了掩藏情绪，收回了盖在九条知手背上的手，金发黑肤的男人双手交叠，支撑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个聚集精神，来谈论重要话题的提神姿势。
“除了伏特加和莱伊，还有谁？”
降谷零问道。
九条知的面色微微凝固了一瞬，他的表情微妙地变换，看起来像是被抢走了糖果的男孩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他又问起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
“一般的影视作品的主角都会是那种热血，心中有正义，有理想的人，他们热血勇敢，身上有着一眼就能够看得到的闪光点，而围绕着主角展开的故事也会让观众将自己代入主角这一方的正义角色之中，那么相较起来，和主角相对立的角色会不是那么讨喜一些吧。”
“所以安室医生喜欢他什么呢？”
降谷零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说起来那一句‘你喜欢红罩头吗’真的有一些无厘头，还带着些幼稚的可爱，但对方看起来很认真，这就让问这一句话的人看起来更可爱了。
降谷零咳嗽了两声，他的面上带着笑意，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提出这个问题的九条知呆住了。
他说：“我就当你说的红罩头是哥谭的红罩头吧，我对这些了解并不深，但是我知道一点，哥谭应该算是个群像剧吧，没有那样所谓的主角和反派，每个人又有着属于自己的大义和注定要走的道路——”
就像是他们一样。
没有想到降谷零会扯到哥谭是群像剧这一点的九条知愣愣地眨巴眨巴眼。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说道这里，降谷零顿了顿，金发男人的指尖为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忍着自己想要将藏在袖口里面的东西销毁的念头，嘴上继续道，“所以我才说不讨厌，毕竟红罩头在成为红罩头之前，也做了很多好事，可以说是城市的义警，之后也并不是纯粹的坏人，每个人都有着复杂的多面性，就像是你说的那个‘趋光性’。”
降谷零最后总结道：“无恶不作的坏人也会因为心软放过年幼的孩童，最光辉的好人也会有疲惫懈怠的暗面，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平面人物，小知，说到底，你想要知道的就是有关于‘人性’的问题吧。”
“但这个问题说实话，太过于哲学宽泛，很多人就算是活了一辈子，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将自己给活明白，将所有给知晓清楚了，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降谷零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论是趋光性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是身为一个有正常的情感需要求的人所会不自觉地去倾向的东西，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大家都不将其提在嘴上而已。”
“顺带一提，如果是我，不提什么抓不到的‘趋光性’，只是提在不伤及组织利益的时候顺手去帮助一下别人之类的小事的话，我是会去做的哦。”
降谷零狡猾地在话语中穿插了一些他的思想，随后将其灌输给在他叠满了滤镜的眼中像是只迷途的羔羊的九条知。
即使对方和这一个形象实际上完全不相像。
九条知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降谷零刚才所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字一个字地飘过，最后停留在了最后的那一句话上。
九条知捋了捋思绪，然后真的将这一句话给听进去了。
其实他想要说的当然不止有他刚才对降谷零说的那几个人。
会在空闲的时候偶尔怀念自己死去的女儿的伏特加，会在方便的屠戮和麻烦的谈判之间去选择谈判的莱伊，会顾念着自己的搭档帮其挡枪的基蒂安，会在自己的安全屋里面偷偷藏起自己对身处光明的女友的思念的莎朗姐。
还有会在当年拖着他这个拖油瓶，说既然你不想要杀，那就把人放走吧，为此差点任务失败的大哥。
九条知垂下眼。
他自认为自己其实是个很冷血的人，如果他对一个人没有感情，那那个人就算是四肢尽断，哀求着惨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觉得对方聒噪。
但若是那些被他放到了眼里，甚至他还在暗中将其作为学习的活体资料，偷摸着模仿对方的那些被他所在乎的人，只怕对方光是被敌人袭击着中了一枪，他就要心绪不宁，哪怕对方不知道他的在意，也要上赶着□□吧。
这么一想，他其实也没有他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冷漠，也完全不是先生所期望的那样，他没能真的只成为了一把趁手的利刃。
就算他的身份或许有着离奇的地方，可他终究还是个普通人，或者说，大家其实都只是普通人。
会操起屠刀杀人，也会因为心软，放走一个大麻烦。
会有爱，会有恨，会烦闷，会苦恼，也会高兴，会放松发呆。
就像是安室医生所说的，人都是多面的，那么如此说来，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完全的坏人或是完全的善人，所谓‘趋光性’和‘黑暗’‘屠戮’等普世意义上的糟糕词汇放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事情。
对平凡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是标明了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手游，他们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没有固定的是与非，也没有要遵循的对与错。
一个人可以去做任何事，他也是如此。
于是九条知的困惑解决了。
他主动向降谷零提出了告别。
就算有读过相关书籍，还自己催眠了自己并且大成功了的降谷零在心理学上其实还只是个半吊子，他刚才对九条知所说的话虽说全是他尽力去思索之后能够给出的最好的，但他不知道这对九条知来说到底有没有用。
“你明白了什么？”
降谷零不是很放心的问道。
“当然是在该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不要被任何事情困住，要不顾一切地去扶老奶奶过马路！”
九条知因为解决了心里面困扰了很久的事情而开心，在说起莫名其妙的话来的时候，也兴致昂扬的。
降谷零：？
虽然没有听懂，但莫名的安下了一些心。
这么想的降谷零松了口气，他朝九条知挥了挥手，和了却了一桩心事的快乐修勾告别。
望着九条知离去的背影，降谷零用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在这之后，男人温和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清明，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冷静和理智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金发黑肤的男人隔着袖子捏了捏里面放着的□□，他往耳朵上带了个耳机，调整了一下功能效果，敛起眉眼听起了之前录下来的和九条知之间的对话。
“我——滋滋滋，红，你滋滋滋——”
降谷零皱起眉，他摘下了耳机，随后站到了窗户边。
透过窗帘，他能够看到往医院门口走的九条知。
他又调整了一下窃听器的功能，让其变成了播放现在收录到的声音。
降谷零听着耳边属于自己的清晰的呼吸声，眼眸暗沉。
——特其拉他在身上放了小型的讯号干扰器。
.
向着医院门口走的青年眯起眼，微风吹拂过他细软的黑发，轻轻地晃动着微长的发尾，他双手插兜，骨节分明的手指蜷起，掌心里面握着个小型的信号干扰器。
.
他们互相信任着对方，为此付出了时间与真情，可与此同时，他们又互相警惕防备着。
降谷零一直看着九条知离去的身影，他看着对方的身影从米粒大小逐渐化为了尘土，直至再也找寻不见。
然后他收回了视线，伸手将窗帘又拉紧了。
...他曾经一度很感激有九条知的存在，让他的人生少了很多可怖的转折。
可他们之间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去监狱里看看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 8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