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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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时，九条知还总是能够时不时地回忆起那一天下午，山下十六郎在他的总长办公室里头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那一刻的九条知确实是沉浸在山下十六郎那汹涌了十一年的澎湃情感之中的，但是很快他就从这样的感情之中抽离了出来。
因为他们并不一样。
他顺着山下的思绪试图回想过往那些不和谐的地方，但是很遗憾，现在的他还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将那些错乱的记忆碎片给拼接完整。
那就先假设山下的经历都是真的好了，九条知认为，山下之所以会被一个附身于他身上的‘恶魔’给折磨地失去了继续存活于世的欲/望，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由于那一个‘恶魔’的性格和他的性格二者之间的相性实在是太差。
真实的山下老实，质朴，甚至于有一些懦弱，他只是万千芸芸众生之中的最普通的那一个，却因为‘恶魔’的存在被迫经历了一段满是鲜血和残骸的残酷的道路。
山下拥有了这样一段经历，却没有与之匹敌的强大精神。
而山下所在乎的是那些一般人都会在乎的那些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常，那些为妻子暗自神伤的日子，那些为了自己的小女儿而努力振作的生日子，那些柴米油盐，琐碎却又满是温情的日子，才是身为山下这样一个个体所应该经历的生活。
可是‘恶魔’的到来却摧毁了他所有在意的人和事。
现在这样一个活像是个勉强苟活于世的空荡荡的躯壳的山下与其说是那个‘恶魔’所结下的恶果，倒不如说是山下和‘恶魔’一起结下的恶果。
山下无疑是怨恨毁了他的一生的‘恶魔’的，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怨恨着这样一个被‘恶魔’操控着的无能为力的自己。
而这一份包裹了怨恨的毒液的无能为力也延续到了在终于摆脱了‘恶魔’的操控之后的生活当中，他错过了整整十一年的时光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救回来的。
因此，往常只是在一旁看着，而现在却需要自己操作的山下会在一次交易当中露出了马脚，被警方找到机会咬住。
因此，在先前殉职了的那个警官的报告中的残暴无度的乐子人山下和他现在的这个闲散空洞的像是迷了路一般找不到方向的山下截然不同。
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也因此，在山下眼中的这个被种种异常包围着而不自知的自己，对于山下来讲，变成了一种能够排解他所怨恨的无能为力的一条途径。
山下自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但是九条知的人生却还进行着，山下迫切着想要排解自己的痛苦着无处安放的怨恨。
就像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的父母一样，他们会将自己没能够成功完成的事情托付给自己的孩子，像是什么精神上的延续，如果孩子替他们做到了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情，那么在孩子成功的那一刻，父母将会感同身受一般地感受到一种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精神价值。
而同样也渴望着这样一份精神价值的山下便将九条知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他坚定地认为九条知也是有着和他相同的遭遇的人，而九条知的那一双不论是色泽还是什么细微的明暗程度都几乎可以说是和山下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眼睛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于是山下便像是游戏里头的那个送人头的小怪一样，将九条知此次本该险象环生卧底行动变得像是来神奈川度假一样轻松。
虽然后续的收尾阶段非常麻烦。
九条知看着他手里的那个从山下的身上顺过来的金色怀表，怀表内侧的照片上，有着一双湖蓝色的眼睛的山下笑得青涩而又腼腆。
黑发红眸的青年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勾着怀表的链条转了两个圈，随后将这个显然被精心养护过不止一次了的，承载着山下十六郎仅存的美好回忆的怀表给丢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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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地下的违章基地被发现，但是政/府却在此次‘神奈川地下毒窟事件’爆发出来之前毫不知情此事，这简直就是一个打击政/府公信力的惊天大丑闻！
‘宛若虚幻的泡沫般的繁华都市下埋藏着市民们的痛苦扭曲的血红尸骨’什么的，都不需要那些媒体怎么吹嘘什么子虚乌有的噱头，光是直接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公众面前，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们的眼球了。
但是意料之外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有警界的启明灯九条知的存在，这一件大丑闻的影响被压制到了最低。
于是在大毒枭山下的配合、以乌鸦为首的黑暗势力的纵容、不明真相的民众们的欢呼、媒体们的大肆宣传，甚至是政/府的默许之下，九条知的知名度呈现指数型上升趋势，并且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一时之间，九条知似乎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警界启明灯，以一种绝对正义的姿态照耀着立本这个国度。
【九条知警部补只身潜入毒窟，仅仅耗费了二十一天便揪出了神奈川最大毒枭的破绽，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出了另外两名大毒枭的老巢！】
【对犯罪势力绝不姑息！九条知警部补带领FBI探员打击逃蹿至境外的神奈川地下毒窟事件的通缉犯三十余名，并全部押送至境内！】
【警界冉冉升起的启明灯！新上任的安倍首相对其赞赏有加，称当今社会能有如此安稳的生活，少不了像是以九条知警部为代表的警察们的默默付出...警视厅公信力的大上升！】
结果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月才将此事完美收尾的九条知躺倒在他专属的小办公间里挺尸，崭新的办公桌上，一个写着‘警部九条知’的立牌摆在桌案的最显眼处。
那些为了伪装所以镶嵌在身体上的小挂件都被九条知摘得一干二净，还有那一头逐渐开始褪色的金发也被染回了原来的黑色。
毕竟如果警界的启明灯如果在数不清的摄影机面前被荣誉加身时，还是这么一副不良的打扮的话，谁知道那些无良的媒体们又会写出一些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中二文章。
‘史上最年轻的不良警部九条知’或者是‘热爱在身上穿孔的警界启明灯’之类的可能都还算是好的，如果再来一点什么‘惊！史上最年轻的穿孔达人警部在下班后的私生活竟是这样——’之类的可怕大杂烩的话，九条知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在他的那些警视厅五课的部下们面前手撕报纸。
黑发黑眸的青年惫懒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但结果倒是和他原先计划的分毫不差。
成功上任首相的安倍，为乌鸦谋取的巨额利益，帮助他完美避开boss疑心的挡箭牌琴酒，还有他终于不再被刻意打压的警衔。
...不，还是有他没有预料到的。
九条知回想起了在山下十六郎被逮捕时的场景，直到男人被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们押送上了警车的那一刻，山下也还是执着地转过头去望着站在人群之中的九条知。
两双相似的暗红色眼眸对视着，又在下一秒倏忽地分离。
山下像是如释重负地了却了一桩心事，总是沉闷着的男人在坐入警车的那一刻居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以山下十六郎在这些年以来犯下的斑斑劣迹，等待着他的结局一定是绞刑。
这说不定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九条知没有觉得遗憾，毕竟就连山下十六郎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愿，而且山下也从他的身上得到了慰藉，并且直到死也不会知道真相。
他认为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这并不妨碍九条知去怜悯山下十六郎这个被不知名的‘恶魔’搅乱了原本的人生轨迹的可怜男人。
不论自己的精神状况是否稳定，都完完全全地只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做事的他，他所认同的沉溺于黑暗中的事业，杀人时毫无负担的那一份黑/手/党式的淡漠。
黑发黑眸的青年用自己的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还有这样一双从始至终都被他所接纳的暗红色眼眸。
“把毁了自己的【恶魔】当作是同类，并且向着【恶魔】吐露自己的心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一直坚信着自己一定是散发了作为即将燃烧殆尽的薪柴堆最后的余热的可怜人啊...”
他和是山下才不是同类。
他应该是被山下所怨恨的【恶魔】的同类才对啊。
他就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