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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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贝尔摩德约定好在卧底结束之后接受君度酒的催眠治疗之后，九条知便起身和面前的这个气质温婉的女人告别了。
他路过了热切地注视着他的日辻，跟随着山下十六郎回到了基地，向着其中的最隐秘处走去。
那里藏着所有的黑色隐秘，是山下亲自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的地方，但是现在有第二个人进去了。
作为第二个进入这一间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色文件资料的总长室的人，九条知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先是观察了一番这里有没有什么监视器窃听器，在找寻无果之后，他又寻寻觅觅地开始在里面转悠，当着山下的面在墙上敲敲打打，以此探寻这里是否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机关。
但是什么都没有，山下的总长室里除了这一些足够扳倒神奈川一整个地下暗线的资料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于是九条知心中对于山下的那一丝怀疑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毕竟不凭借一些热武器，单靠着山下这么一个人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打倒他的。
他的体能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
如果山下反悔，想要揭穿他或者是杀死他，以他们之间的这个距离，他完全可以在三秒之内跑到山下的背后扭断他的脖子。
他有暗示过山下有关于自己的强大异常的力量一事，但是山下还是选择带他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说，对方是真的带着诚意来和他谈判的。
九条知先是检查了一番总长室内的那个看起来很柔软的办公椅，随后满意地往柔软的办公椅上一坐，开始快乐地转圈圈。
“那么，十六郎舅舅，我们可以开始了。”
玩够了的九条知坐在办公椅上正色道。
山下笑了笑，神色很是纵容。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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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山下十六郎为九条知展现了一个他不曾了解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一个人所付出的所有努力，所拼尽全力去拥抱的那些幸福与安稳，那些平淡而又日常的生活，全都只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高维生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游戏。
只要是祂们想，就能够轻松地让一个人失去自我，完全只凭借祂们的意愿行事。
而站在他面前的山下十六郎，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失去自我’过的人。
九条知一时之间有一些接受不能，他想要笑着质疑对方是不是在对他念什么科幻小说，但是山下十六郎那种严肃认真的脸色又让九条知觉得对方的确是没有在和他开玩笑的。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什么滋滋的电流声。
他总是会有这样的幻听，但是说实话，像是他这种实验室出品的什么人形物件，精神或者是身体上有什么无伤大雅的小缺陷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在脑海中的电流响声起来的那一刻，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九条知犹豫了一会儿，“我可以选择相信你的话，但是你也得为此准备好说服我的说辞才行。”
山下十六郎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他双手交叠，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相互摩挲，看起来似乎有一些紧张。
“我还是第一次和旁人说起我的这一段经历。”
山下十六郎作出了一副回忆过去的表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很久之前应该是一个好人的...你别露出那一种怀疑的表情，我又不是一出生就是山下组的总长，就算是我，也是慢慢地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的。”
男人顿了顿，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随后继续道：“在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我还是一家修车厂的员工，每一天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地赚钱养家。我的家里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还不到我大腿那么高的小女儿，虽然每一天都过得很累，但是一想到有她们的存在，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我可能还是太不上进了，总是满足于修车厂的那些死工资，好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于是我的妻子终于厌烦了我，她觉得我太窝囊了，每天都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吵架，吵着吵着，就说要和我离婚，每一次的争吵都会把孩子吓得三四天回不了神，我很担心我的小女儿，也在反思是不是我真的太窝囊，不能给予我的妻子更优越的生活。”
“我想着，可能只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我和我的妻子双方都能够想清楚未来应该怎么去走，所以我在最后的一次争吵里，同意了她的请求。”
“因为我的收入更加稳定一些，所以法院将我们的孩子判给了我。但是在这之后，我的妻子并没有选择和我一样去冷静反思我们的这一段婚姻，而是马上就找到了新的丈夫，她很快就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在结婚的那一天，她没有给我发请帖，但我还是去了。我看着台上的我的曾经的妻子满脸笑容地走向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那个时候...该怎么说呢，我其实还是有一些难过，有一些不甘的吧。”
“但是后来我再一想，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老婆吧，是我给不了她更优渥的生活，她那样一个明艳的人，能和我在一起过就已经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了，更何况我还有我们的女儿，所以我就放下了这一段感情，随后将我的全部的心思放到了我的小女儿的身上。”
说着说着，山下十六郎的脸色逐渐变得可怖了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至极的回忆一般，周身发散着一种痛苦的氛围。
“那一天，我和我小女儿走在马路上，我的小女儿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是弯着腰我也很难够到她的手，所以我就用那种防止儿童走失的手绳，一头系着我的手腕，一头系着她的，本来还都是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然后我的身体就突然不受控制了。”
山下眯起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男人摆动着自己的双手，试图用肢体语言来代替他哽在喉咙间说不出来的那些话。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自己把我的女儿推向了马路中间...我女儿死在了那一个夏天。”
“我太痛苦了，我能够感受到我的灵魂仿佛在那一刻也随同着我的小女儿一起被卷到了车底...我是维修汽车的员工，在此之前也干过一些别的事情，都是类似于拼接零件之类的，我向来在这一件事情上很有天赋，所以在那之后，也是我将我女儿的遗体拼接起来的。”
“但是我的小女儿的死只是这一切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从偶尔的身体失去控制，后来快速演变成了我偶尔才能够掌控一次身体，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我像是一个被抢走了肉身的幽魂一般，总是只能够看着祂控制着我的身体去做一些往常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看着祂开始涉/黑，后来组建了山下组，开始打出名声后，又找了两个合伙人和祂一起干违法的勾当。”
“再然后，就像是一开始一样突然的，那个控制着我的身体的什么人突然消失了，当我重新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不止过了十一年，而是渡过了属于别人的漫长的一生，那时我正好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我知道祂把那个女人掐死了，但是在那时我是不知道这个被掐死的可怜的女人究竟是谁，后来借着月色，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是我十一年前的妻子，是我早夭的小女儿的亲生母亲。”
“祂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便接替了祂，坐着这个总长的位置，用着祂的手段，去干那些作为山下组的总长不得不做的事情。”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怪不可思议的，不过九条知能够听出来山下没有在撒谎，但是他还是心存疑虑。
“那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就算这一些年那个坏事做尽的‘山下十六郎’其实不是你，但是你现在已经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说实话，如果是我的话，我甚至可以罗列出一个清单的脱身方法。”
九条知皱起了眉，他望着山下十六郎那一张带着些胡渣的灰暗的脸，两双相似的暗红色眼眸对视了两秒。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小知。”山下道，“只要自己不说，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发现的你的身份，你看看你的那张标志性的脸，还有你的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说实话，除了影视作品里面的吸血鬼，一般的普通人谁能够天生拥有这种颜色的眼睛，你再仔细思考一下你以前都没有去想过的事情，这其实已经就是祂们留存下来的最大的漏洞了。”
九条知想要反驳：“但是你的眼睛的颜色不是也是红色的吗？还有你当初也其实早就在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山下十六郎摇了摇头，他将自己时刻挂在腰间的怀表摘下，递给了九条知。
九条知将这一支金色的怀表接了过来，他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镶嵌着一张全家福，里面有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她的身旁站着年轻版本的山下十六郎，九条知仔细去看，发现在这一章照片里，山下十六郎的眼睛不是暗红色的，而是和红色相反的湖蓝色。
“所以我才说我们是一样的啊，正因为我们都是‘祂们’的受害者，所以我才能够感知到这一些你与旁人的不同，小知，我虽然不确定你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况，但是既然有着那样的神通，那么操控人影响人的方法应当也不只有单一的一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山下十六郎开始呼唤九条知真正的名字。
他说：“我无法准确说出这些究竟是什么，可是将祂们的手段和影响猜测地七七八八却是足够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一点。”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那种色泽的红色的确像极了他的眼睛，有时候九条知甚至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
“我的人生早就已经被那个操纵着我的身体的恶魔给毁了，不论我怎么向前或者是向后展望，都只能够看到空荡荡的一片黑暗，而我正站在悬崖的最高点，唯一的解脱便是从悬崖顶端开始向下坠落。”
明明从山下十六郎的口中吐露的话语沉重而又狼狈不堪，但是男人的表情却非常的平静，带着一丝超脱了生死与红尘的大彻大悟。
简直像是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割裂了开来一样。
他说：“小知，我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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