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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讨厌的距离 ...

  •   “小之。”
      “叔叔。”
      归家的男人和纹丝不动写作业的女孩。方启原想交代几句,动动嘴唇,最终转进自己房间,带上门。圣诞连着新年大小酒会应酬不断,让他有种漂泊在外多年直到今天才回来的错觉,可能更多的错觉是小之给的,她没有如往常那样冲过来抱他。

      小之长大了,现在她能做最简单的饭菜,第一次她主动要求要留在厨房帮忙时,连淘米都不会。当时眼瞅她不太确定地拿起洗涤剂,方启连声喝止,她倒是眼眉一挑:“再没有常识我也不会笨到用这个洗米!”但后来得知她真正所想的是,如果用洗涤剂淘米,还要用更多的水冲洗泡沫,她觉得漂洗过程会很麻烦,于是才打算只用清水。想到这儿,男人唇边浮现一抹宠溺的苦笑,那之后他没敢再让她帮忙。
      “你笑得好奇怪。”
      方启眯眯眼,接过小之递来的米饭,开始吃她做的菜。过了会儿,他说:“抱歉,我起晚了,让你做饭做菜。”
      他人到家一沾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期间女孩站在他门口、卧室床边好几次,担心地凝视,全不知道。睁眼时,厨房飘出暖暖的米香味,和在外这些天里曾一两次梦见的情形极似,这他没好意思说。步出卧室,看见小之正站在厨房门边,托着一只小碟喝米汤。宽松的薄棉衣,外头套着不合身的粗布围裙,有些臃肿,但或许正是如此,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线条异常的美。
      “从刚才你就这样看我。”女孩突然“啪”砸下手里的筷子,“不适合我,直接说好了。”边说边动手拆头顶发髻。
      他并不是那个意思,“小之梳什么发型都很合适。”
      “哼,骗其他女人去吧!”
      啊,啊~这就是他们间的症结所在--想起她醋意十足地责问“用那么香的香水是不是不想让我闻到别的女人的味道”,原来她竟那么在意!差一点就被小丫头骗了。按说,想要的就是这效果,可真正发生效应了才知道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远没预想的那么好,以至于小之投来的所有目光在他看来都显得毫不留情,甚至咄咄逼人,叫他连一个道别吻都没有勇气给。
      “小之,”越过桌子捉住她的手,“我、我只是不小心看入迷了。”
      “还说!”
      虽然女孩口吻依旧强硬,但垂下眼眸不再瞪他。
      发髻弄散了,方启让她坐到跟前,替她重梳。让他看入迷的脖颈近在咫尺,指尖随时可以吸附上去,他用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分散注意力。小之也没有就“看入迷”这个部分追根究底。
      这是女性特有的婉约?理所当然的内敛?感叹她真的大了,然而不再嚣张的小之让他有些不适应、有些失落。

      圣诞以及元旦新年他都没有在家陪她,为此方启很想做点什么补偿。他问小之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女孩却起身回了卧室,过会儿走出来将一张对折的纸放在桌上,是成绩单。
      “寒假带我去你那个家玩。”
      成绩单几乎每一栏都是优秀,她的要求听起来也并不过分。方启同意了。
      “那么明天能去吗?”
      “明天?”
      “嗯,已经放寒假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方启更感叹。仿佛他去参加了几场奢华的酒会、谈下几个项目合作意向,回头,小之已经长大懂事。她同意遵守他的条件,到了那边不随便出去走动,也不跟陌生的人说话,一切都听他的。收拾行李时,她带的最多的是习题和课本,甚至连回来的日子都定好了。
      “寒假学校有补习班,和暑假一样,不能落下。”
      她只有一个举动还有点象过去的小之,就是快到目的地时不期然道:“叔叔你每天都要走这么远的路,真辛苦。以后我来看你,你就不用再为我跑来跑去了。”他倒并不希望她独自来这里,但,说这话的小之实在可爱极。

      宁可之评价方启的公寓用了一个字“大”。她不知道以方启在琦王的位置必须有与其相称的住处,也不知道男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非常努力地提高业绩,以爬到更高的地方--
      虽然平时在琦王上班,但方启每月必须抽四到五天为男人屋卖命,不是做牛郎,而是训练新人。这是他和那个圈子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瓜葛。想彻底摆脱?唯一的方法就是“业绩”。
      说起来容易,可要获得大宗订单、与知名企业合作的机会,只能动用曾经的人脉,虽然不是直接利用,但确实是动用了,结果遭到和他一起进入琦王的另外三人的警告。
      谁也不想因某人不谨慎的行为而被揭发见不得人的过去,甚至集团本身也不允许他们暴露过去。
      安德洛最初之所以启用他们四个,无非是为了忠诚度。虽然这不是作战打仗,但商场如战场,使用亲信是常识,特别是集团要一个清白的、全新的开始,在一个从未涉足的领域独占一席之地。而等到企业脚跟立稳,若非顶梁之人,则就可有可无了。
      社会的残酷、他的难处,这些都不会让小之知道。方启希望她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当现实中的黑暗只存在于新闻和影片里就够了。

      初到的几天,方启回来便看见小之在做作业看书,开了门互相问好,感觉很象回到了家。要知道,这地方他从没当成是“家”过。奇妙的感觉,就因为屋子多了一个人,变得期待回去了。直到周末他刻意提前回去,发现小之不在家,心头一惊。接着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两个,其中一个是小之的声音,开门,她和一个中年男子从电梯间走来,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男人乐呵呵地向方启打招呼,拧开对面的屋门,原来是同层的邻居,而方启之前从未留意过他。
      “他是对门的季伯伯,不能算陌生人……”小之声音不高,显然已经觉出方启很生气。
      如果这位季伯伯不是“陌生人”,那么方启的秘书小柯就更不是“坏人”。偶然的一次,秘书登门接方启开会,小之开的门,两人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呆愣了很久。得知彼此身份后,小之脱口而出:“秘书为什么是男的?”活泼可爱的她让小柯印象极深,却也让方启差点立刻送她回去。
      他很谨慎不再让小之和不三不四的人有交集,不过,身为秘书的小柯因工作原因其后又出现过几次,每次来,小之总一脸好奇地靠过去,然后被方启拉开、丢进卧房里。
      他不晓得,傻丫头是想从秘书那儿打听更多关于叔叔的事情,只知道他很明确地讨厌起了自己的秘书,憎恶看见小之和他有说有笑,不止是他,还有其他男人,尤其、特别是年轻的男性!虽然小柯比小之少说也大上七八岁,可他们在一起就像哥哥和妹妹--怎么说“哥哥”也比“叔叔”年龄差值要小!
      不管是“纸包不住火”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春节前公司年终尾牙会上,“琦王勍胜”中的“胜”,即四人团中的一位,饶有兴致地问他:“音,听说你把雪藏的小猫咪带来了,怎么不带来玩?”
      跟着“琦”端着酒杯也掺和一脚,表示很期待由音养大的孩子。他们都知道关于勍音的过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揶揄,惹来方启怒声:“都给我闭嘴。”
      “哎呀呀,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音。”
      最后还是“王”拍肩警告两人:“注意,过去的名字不要再提。更不要随便招惹我们的隐者。”转头深看男人,“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把人堂而皇之地带来了,还嫌把柄被抓得不够多?”
      是不应该!方启明白自己错了,无形中让小之靠近了他的社交圈,很危险!沉下脸寻思要不要一回去就把小之送走,不在这里过年。
      “别冲动,”“王”含上一口酒,笑看他捏紧杯壁的手,“除了我们不知道还有谁在看着你。”
      天知道他是故意刺他还是好心提点。不过,没出几天,这个叫做“王”的男人突然按响方启公寓门铃,顶着拜年的名义出现在宁可之跟前。从各方面看,他都不输给方启,女孩看看他再看看叔叔,然后怯怯说了声:“王叔叔好。”
      “她叫我叔叔?我看上去比你还老?”男人失笑的样子好像是当真的,并且,他本身并不姓王,“王”是在男人屋时的绰号,就像方启曾被叫过“隐者”,他被称为“国王”,也有人叫他King。他胜过方启的,是王者的气宇。
      宁可之很快被打发回房,她刻意没把房门关严,听见客厅里王叔叔在说:“……看起来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启,你可别犯罪哦,对你对我们都不好。”从叔叔的冷哼宁可之推断,他一定露出“不用你提醒”的表情。可是,犯罪是指什么?
      客人离开时,她也跟出去送客,尽管明白叔叔不希望她再出现。
      趁方启没注意,她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袖,“你也是牛郎?”声音极低。男人表情大大变化,不能说是被震慑到,但哑口无言,张合半天。
      “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宁可之摇摇头:“应该不是。不过我想知道他的事,全部!”顿了顿,抑住后面“我喜欢他”这句话。可是羞涩的表情男人再明白不过,“王”稍微舒展开眉,但浓重的褶皱还依稀留存于眉间:“你呀,根本不应该存在。”冷不丁散出一股敌意。
      他越微笑,越感觉森冷可怕,宁可之掉头就逃,结果撞上身后的方启,抱了个满怀。
      “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在对小之说要做个乖孩子,否则--”故意话说一半,摆摆手走了。
      宁可之把脸埋进叔叔胸前,带着哭腔:“我不喜欢那个人。”
      “我也不喜欢。”
      王是绝对的统帅,一切以大局利益为重,不讲私情,忤逆他可能招致的下场,方启清楚得很。

      他给小之重新定了规矩,不光是陌生人,除自己外的所有男人都不允许搭腔说话。
      “公交车上的老爷爷算不算?我让座给他,他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其他班的男生也不算吧,他们还不是‘男人’。”
      方启扶额。没辙。
      “好吧,只限在这里……唉,真不该答应你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存在的人?”
      “嗯?”
      “没什么。”
      没有预兆和约定、以及讨价还价,这夜方启留在小之身边没离开。什么也没做,男人只是用力将她抱紧,在她睡着前一直看她。宁可之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感觉怪怪的。
      大过年的,她做了个很不吉利的梦,梦里叔叔被抓去坐牢,再也见不到面了。她不停地哭,有人很温柔地替她擦眼泪,感觉是叔叔,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完全唤醒她的是男人低柔的声音,满是担忧,询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梦到不开心的事。小脸一偏,拒绝修长的指头伸过来抹眼泪:“叔叔,以后不要陪我睡觉了,会犯罪的。”
      “说什么呐,睡糊涂了吧。”可是男人的指尖在微颤。
      “王叔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就想知道,你是怕犯罪还是因为不喜欢我了才老不回家。”
      直率张扬的小之又回来了,方启隐约有些高兴,他喜欢个性乖张的她,但也苦于她的话太一针见血。
      “放心,我不要你等我长大了,现在我有了男朋友。”
      “什么?”
      “我不会缠着你,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说出来我改,保证不给你惹麻烦!徐旗说做男人就要有担当,我想我也应该有担当,才不会成为累赘。”
      “什么--?!”
      一向沉着的男人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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