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青涩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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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宁可之在还保留着当年的日记，但不再像那时候动不动就拿出来翻读和傻笑。她很怕再看里面的内容，因为会让她哭。真奇怪，明明是应该微笑的回忆，却能让她痛到无以复加。
今天或许是因为和徐旗的长谈，让她又想起高中的事，忍不住抽出日记本放在枕边。临睡前捧起它，依然不看内容－－其实根本不用看，只要瞥一眼侧页哪些纸张泛黄，哪些纸张弯曲、膨胀，以及其间夹着的纸片厚薄，大体就能知道这一页记录着哪一段时期的哪一件事。
－－过去的事统统完整地保留在记忆里。
因为这些记忆，无法忘记那个男人，进而也无法爱上其他任何一个人。
为此，宁可之恨过方启、恨过自己、还恨过这本日记。恨完后，继续地忘不掉、舍不了。
徐旗今天突然提到方启，他已经知道宁可之的公司和方启所在的企业有项目合作。只是淡淡地那么一提，看起来很不经意，更无责备她没告诉他的意思。宁可之倒是理亏至极，立马认错似的告诉他他们见过面了。语调学他也是淡淡的，力求稀松平常。至于在方启公寓过夜的事，没说。不是男女朋友，没必要什么事都抖出来。
“他没有要你搬过去？”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宁可之当即摇手否认，却掩不住小人戚戚。
徐旗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等着吧，迟早的事。”
“怎么可能～”
“他是你叔叔。”
“不会的，他是他、我是我……”
“他也是个男人，不管你承认与否，”对方隐隐嗤鼻，“男人都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
都？宁可之很想反问，要是换成他会不会也这样，可要那么问了，他恐怕会不好意思，然后不予回答。
她看得出徐旗的懊恼、后悔不该推荐她去那家公司，徐旗也看得出提到方启时，宁可之在的躲闪，既便如此，他还是用很温和的语调说着话，惯常平和。
这是他包容别人的方式吧！宁可之望着他，要是自己能爱上他就好了！
宁可之对徐旗说了“NO”。他是个好男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勉强和假装爱他的话，都是欺骗和利用，她做不来。
她只好尽可能地安抚：“我还是一个人更快活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希望别让他误以为拒绝他是和方启有关。
难道真的和叔叔一点关系也没有么？目前她无法回答。
好在徐旗没这样追问，光是黯然神伤，继续淡淡地注视着她，直到她发自内心道：“徐旗你是好人。”
“拜托，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皱起眉头苦笑了。
愣了愣，宁可之才想起现今流行的『好人卡』，吐舌：“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唔？”
突然，徐旗探身吻住她，隔着一张小圆桌。
他们正坐在咖啡厅隐秘的一角。
陌生的舌尖在毫不留情地搜刮接触到的一切。
认识这么久，曾经还做过恋人，这样的吻却是第一次。宁可之闭紧眼，下巴逐渐感觉被捏得发疼。
然后听他说：“我不是好人，也不想做好人。”
睁眼，徐旗已经坐回原处。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她拒绝了徐旗。对方没有怪她，也没有退缩和放弃的意思。接着他们聊了别的话题，很普通，象老友叙旧。
但是有个小细节宁可之有点在意，平时并肩而行徐旗不会揽她，现在他的手会轻轻扶着她的腰。
也可能是因为下雨撑伞的缘故？怕自己被淋湿？
恹恹然，不再多想。
关灯，日记压在枕头下。
成绩好、外貌优的男生在校内总是很受欢迎，徐旗就是一例。记得当年传出他有喜欢的人时，还有女生为此躲进宿舍哭了。而自己就是他喜欢的人这件事，宁可之是高二开学后才知道的。
深深地吃惊。真的，那表情，室友没口德地形容说象家里死了人，整个人都呆掉了。
宁可之认为那一定是误会！
室友告诉她，徐旗是冲着她才去游乐场的，她不信；还说，游乐场那晚她突然不舒服闹着要回家，还不是人家徐旗半夜打的给送回去的！宁可之下巴差点惊掉地上－－哪有这回事啊！那天是叔叔接走她的！
于是，男生宿舍门口有个女孩徘徊了半个多钟头，见到刚换好宿舍的徐旗走出来，就扑了上去－－宁可之把他拉到一边用恶狠狠的语调低声质问。
徐旗听明白来意之后，“嗯”了一声，承认说她不舒服要回家的正是他。他很从容：“总不能告诉别人你是离家出走跑来玩的吧。”
宁可之哑口无言。这层她可没想到！
继而感叹徐旗心思细腻、想的周全，她笑了。然后又给他个白眼：“我可没离家出走～”
“家长都追来了，还被打了。”
“你偷看！”但她并不真生气，咬咬唇，“后来我和叔叔和好了。那个你也……看见了？”
男生转开视线。
“到底看见没有嘛？！”
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转开视线躲避回答；他也不明白，女孩为什么执着于自己是否看见她和那个高大的男人隔着车窗紧紧拥抱。
“没看见。”他说。
“真的？”
“我去看烟花了。”
四目相对默了默，宁可之憨憨地笑开：“谢谢你，徐旗。”
“徐旗，那晚你真的也回去了？”
“徐旗，他们说你是打的回去的，花了很多钱吧？”
“徐旗，早知道叫上你一起走，怪我没想那么多。不过当时我挺气你说出我在哪的。”
一连串的发问，毫无城府。少年轻声应着。
女孩又叫了他的名字：“徐旗！”
“嗯？”
“谢谢你。”
绿荫下，清朗的少年默默抿起笑，他跟前的少女，双颊染了几分嫣红，这副景象从表面上看，说他们不是情投意合、没有两情相悦，谁会信呢？
第一时间没能及时澄清，过了再拼命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宁可之连自己的室友都不能说服，更不用说其他人。有时候他们同时出现在校内某处，身边总有人讪笑着刻意回避。宁可之红着脸要徐旗想办法把事情说清，男生想了想，半开玩笑：“可以宣布我们分手。”
“不行！”这不就等于承认他们是男女朋友了嘛！
徐旗但笑不语。
终于，宁可之明白“认真你就输了”这话的真谛。学徐旗，被调侃时耸肩一笑，不往心里去。渐渐的，再有人诡笑着绕过他们，也就无所谓了。发展到最后，更是达到拿恋人身份开玩笑的境界。
徐旗自然知道不能认真，但有些事他很当真的。比如宁可之说：“做我的男友要有品位，咱学校制服衬衫没有袖扣勉强可以容忍，但男生领带不天天系可不行。”
男生们很会偷懒，校服领带只打一次结，平时不解开，拉松后直接往脖子上套。
于是徐旗每天早起花十几分钟专门系领带，还花了一晚上的自习时间研究不同的结怎么系。
不过，打出的领带结总有些松散、难看－－这是故意的，好让宁可之见了替他整理－－这将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好几次徐旗想问，是不是她也替叔叔打领带？但又怕得到肯定回答，所以闷在心里。
很可惜，他应该问的，因为宁可之不为方启系领带。她技艺不精（她自己这么认为），在没练习好之前不能在叔叔面前丢脸。但平时只要之间允许，她会为叔叔挑领带配衬衫，然后背靠穿衣镜，盯着男人修长的指头娴熟地翻弄布料，入迷。
和追星、单纯看重脸蛋漂不漂亮的大部分高中生比，宁可之坦荡荡地宣扬『男人的品位』，更让老师担心。她被叫到办公室谈心。本来附和老师说几句好听的、再表个决心好好学习也就没事了，傻孩子就是死脑筋，不认为自己哪有错，最后变成了喊家长。
方启是直接从谈判桌上赶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一进办公室就成为瞩目焦点，被用惊叹又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像是为示意“何谓男人的品位”而来，一身名牌正装，步履匆匆但不乱丁点细节。说直白点，是华丽过头了，老师直叹气：有这样的监护人也难怪宁可之会那样。
不过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老师告诉方启，宁可之同学缺少学生应有的质朴，做家长的应该注意不能让孩子过度追求物质层面的东西，“美德不是用名牌堆出来的”、“心要放在学习上！”后面这两句话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宁可之送叔叔出校园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特凝重，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愿就这么放他走。他拍拍她的头，叮嘱她要听老师的话，便上车而去。
虽然叔叔的眼里有笑意，但是宁可之看得出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温柔，她不要这种的。
女孩不知道，男人此刻正陷入沉思：身为监护人，他还应该给她些什么？
男人也不知道，女孩在他离开后没回教室上课，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上教学楼楼顶，抓着护栏搜寻阡陌交错的公路、车道，希翼视线能追上他的车。
宁可之生平第一次翘课就在今天。
徐旗发现她变得很爱往楼顶跑，开玩笑说她是坏学生，因为就算是他们景海也会有学生溜去顶楼偷偷摸摸抽烟。宁可之倒是没遇到过抽烟的，反而每次她去没多久就看见徐旗慢悠悠晃上来。所以，她反讥：“您和我半斤八两。”
宁可之的嘴皮子还是挺厉害的，徐旗和她抬杠抬不过。但更多时候，他会被她突然发问弄得哑口无言。
“你有没有过忽然很希望有人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比如像这样的奇怪问题。
徐旗故做恶寒：“大白天不要说鬼话吓人！”
她依旧扶着栏杆眺望远方：“我就很想有个人能在身边，不用回头就知道他在。”说话时有一瞬神采飞扬，徐旗凝起笑。他差不多猜出她说的那个人是谁，但立刻又在心里否定掉。
“现在我正巧站在你身边哦。”他要是能很爽快、自然地这么说就好了，说不定是扭转关系的契机，即使在多年后，徐旗仍对此耿耿于怀。
只要在宁可之跟前，他的嘴巴就变得很笨，很多想说的话光堆在心口，堆积，堆积，堆积……变成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痛，沿着四肢百骸扩散。
“到底什么是恋爱呢？”女孩这么问。他则在心里默答：可能就是现在这种痛的感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青涩的距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