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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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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烟紫北离去宸帝并无反应,而是看向众臣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大理寺卿的位置,众卿以为谁更合适?”
众臣不语,贺尚书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话。
宸帝嘴角一侧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屑:“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建议,姚大人,你可愿接手这大理寺卿之职?”语气里带着玩味,还有七分不容置疑。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那只是他的通知。
姚大人受宠若惊,一时反应不出该开口说些什么。
宸帝目光一凛:“你可是不愿意。”
众臣都替姚大人捏了一把冷汗。
姚大人立马跪下:“多谢陛下厚爱,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语罢叩首。
“起来。”宸帝看向众臣冷冷道:“守好自己的本分,我不介意再抄掉第二个人的家。”
众臣胆寒,纷纷应是。
姚大人在这种时候升了官也见不得是什么好事,宸帝如今明着打压秦氏一族,圣心本就难测,更何况那人是自诩圣中之圣的宸帝。
散朝后几乎每出三步便有人同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姚大人道喜,姚大人则抱拳挨个谢过,上了大理寺的马车他才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每日跟着他的一直都是那两个心腹,行出了一段路后,其中一人拨开帘子,想瞧瞧这大理寺卿的专乘与普通马车有何不同,谁道正瞧见烟紫北与何熠二人在街上行走,他嘀咕出声:“四皇子。”
“在何处?”姚大人掀开帘子探出头顺着刚刚都京卫的目光望去。
烟紫北正与何熠行在街上,何熠心情明显不愉悦,烟紫北则状态如常地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要买些什么东西。
姚大人定定看着他们道:“快快停车!”
车夫闻言立刻勒住了缰绳。
姚大人思了又思,烟紫北二人刚刚也并未瞧向这里,终是将迈出的那一只脚收回,半晌才道:“走吧。”
马车渐行渐远,姚大人坐在车上沉默不言,双眼直直地看着对窗的帷幔,以后他便是这大理寺中完完全全的掌权者了。
烟紫北看了看马车行远的方向,又转回了头。
何熠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看那样子极不情愿。
“公子,您便多待一会儿又能如何?您想去瞧谁便亲自去,我才不帮这个忙。”
烟紫北并没有责怪何熠,他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失礼,摇了摇头,权当是妥协了。
寒渠关地势凶险,烟紫北或许一不小心就有去无回,何熠心里固然关心,可这一次他却不能够陪烟紫北一同前去了,事到如今他们不能回承虚山,那便只能背水一战,何熠需得留在京内。
再到相府,前几日围在外面的官兵已经走了,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处置沅三公子。
烟紫北翻过院墙,沅漓院中那颗桃树早已花瓣落尽,轻风拂过,吹荡了秋千,也吹动了记忆中女孩柔软的发丝。
屋门紧闭,窗子却是半掩着的,烟紫北心里担心,只得靠近窗边,透过缝隙,他瞧见沅漓正两手支撑着下巴,猫儿趴在她的腿上,应该是发现了站在窗外的烟紫北,喵喵的叫了几声。
“阿雪,外面的官兵都离开了,你说三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阿雪,她叫它阿雪,烟紫北微微一笑。
阿雪又喵喵叫了几声,从沅漓的腿上一跃而下,沅漓这才转头,发现了站在窗边的烟紫北。
“北哥哥。”沅漓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出亮晶晶的光,就像是在深渊中找到救赎,尽管她忧心忡忡,还是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今日路过几个摊位,瞧这些东西甚是新奇,应该是城中刚刚兴起的花样。”说着烟紫北递出手中之物。
沅漓眉眼间尽是惊喜之色。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她不应该染上忧愁,烟紫北心里的愧疚升腾而上,若是沅三公子真的死了她该有多难过。
可是蹚了这场浑水,他便再难脱身,横竖都是一死,谁都救不了他。
烟紫北这样安慰自己,他微微低头瞧着沅漓,额头上生了些淡淡的痤疮,应是心焦气燥上了火,烟紫北心里除了同情竟还生出了些心疼。
他又多望了沅漓几眼:“我要走了。”
沅漓眼中满是不舍,但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微微笑着对烟紫北说:“大夫人说要将我养在她的名下,北哥哥下次来,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住了。”
“这样也好。”大夫人若真肯真心待她,那她也算是相府嫡女了,下人们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懈怠,以后说不定还能说一门好的亲事,烟紫北深感欣慰。
“北哥哥再来看我......嗯......”沅漓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便学着阿雪的叫声,我听见了便去找你。”
“好。”
沅漓看着烟紫北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烟紫北从相府里出来后就该离开煜京去寒渠关了,那里是白戎与邻月两国的交壤之地,传闻中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戎国与邻月国这千百年来虽战了数次,可却谁都没有争过这寒渠关的归属权,历代皇帝也曾派人前去摸清地势,只是那些人都毫无例外的全部一去不复返。
正当烟紫北继续前行之时,前方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侧头瞥他一眼,转身向不远处专门售卖奇珍异宝的鎏翠阁走去。
烟紫北与何熠紧随其后,一进门便看到身旁两侧立着一对足足有一人高的翠玉玉雕,踏着紫檀地板继续向内步去,一瞬间只觉金光四溢出,壁上金纹栩栩如生,阁中宝物琳琅满目,这里的奢华程度仅次于皇宫。
鎏翠阁虽只有三层,可阁中的每一件宝物都价值千金,二人叹然之际已来到了第二层,相比第一层的金玉之气,这一层更多的则是些武器书籍,前方那人忽然停步,回头定定望向烟紫北。
“阿北不如选把好的兵器。”
烟紫北警惕向四周望去:“孟老前辈......这儿......”
“放心,这鎏翠阁只有第一层可对外开放,
此处除了我们再无旁人。”孟廖捋了捋胡子,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噢,差点忘记了,姜先生特意托我为你寻了把宝剑,那何小公子便在此挑选一番吧。”
何熠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孟廖指着众多兵器问了又问,他才选中一把长剑,光看那剑身雕刻着的猛虎便知铸造此剑之人定是不凡。
“四皇子,我们不如长话短说,这样东西对你很重要,姜先生交代于我务必亲自送到你的手上。”说着孟廖从怀中拿出一块小羊皮。
烟紫北拿到手中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羊皮地图,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寒渠关的地图,可转念一想千百年来去了那里的人无一人能活着回来。
孟廖又道:“此物至关重要,你务必时刻带在身上,不能叫他人瞧了去。”
“阿北明白,多谢孟老前辈,姜先生他已经知道我......?”
“哈哈哈哈哈”孟廖笑道:“何事是我铖渊阁不知道的呢?我既知情,那姜先生定然也是知晓的。”
烟紫北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孟廖又接着开口道:“你心中的疑惑他日定会为你解答,速速离去吧,记好刚刚我所说的话。”
烟紫北愣了一下,抱拳谢过孟廖而后与何熠离开。
他心里存疑,孟廖到底是何身份?他与姜先生的关系必然非同一般,那他们又是如何结识的呢,姜先生是烟家的人,若是烟家与这两处有什么关系,那定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烟紫北平日里不喜佩剑,何熠倒是喜欢的不行,二人回府牵马取包袱时,发现张公公正等候在门前。
张公公见了烟紫北眉毛一挑:“四殿下,我受陛下之命早已在此等候你多时,白凌之接旨——”
烟紫北眉头一皱,与何熠伏下身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命四皇子白凌之于明日卯时启程,愿其与骠骑将军共同配合,不负圣望,钦——此。”
还未等烟紫北起身,张公公趾高气昂地抬脚便走,何熠狠狠白了他一眼,待张公公行过二人身边后,何熠捡起一颗石子对准张公公的腘窝用力一弹。
张公公迅捷一躲忽然回头恶狠狠地盯住何熠,何熠心下一惊,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这太监竟然会武功,偷袭不成反被人发现,当真是羞愧难当。
烟紫北侧眼瞧了瞧何熠这副模样,而后开口:“公公莫怪,前几日见到一位商人身边跟着头驴子,那驴子竟趁商人不察昂首挺胸便要离开,它已然忘记了自己是头驴子,那商人便是提起皮鞭抽向了它的腘窝。”
几个小太监听罢纷纷忍不住笑,张公公顿时气绿了脸,看向烟紫北那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似的。
何熠立马补充:“驴子就是驴子,生来就是要屈尊于人下,即使心里不服气,也不可忘记自己是头驴子。”
张公公这次气的头也未回抬步便走,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位小太监惨遭他训斥。
何熠大喊:“做人固然好,可驴子始终就是驴子。”
烟紫北忍不住笑了笑,待他们走远,何熠低垂着脑袋撇了撇嘴:“都是因为我,才将驴子给得罪了,其实公子......您不必替我说话的。”
烟紫北侧头对着何熠冷声道:“我如何能不替你说话?既然已经得罪,那便得罪个彻底。”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