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边三角形》酱香竹筒饭

10、中年危机

　　李尧离职了，这不奇怪，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看着他最后一天上班和同事们轻松谈笑，欧阳朔好羡慕。现在的这份工作用同事的话讲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欧阳朔默默点开了招聘软件，看着那么多招聘职位，突然觉得世界广大。
　　酒柜的项目终于算是定稿了，可欧阳朔并不开心，结束了一个，还有下一个等着他，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类似的矛盾还会再发生。欧阳朔发呆，他想起了突然辞世的那位金婚爷爷以及那个和沈爱嘉聊生死的下午。感叹生命无常，自己今年35岁了，毕业竟然十年了，这十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在家里的帮助下付了首付和张一凡在杭州有了个小家，除此之外这十年都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记得了。一个十年接着一个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呢？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和领导提出了离职。
　　张一凡出差回来，欧阳朔破天荒去接机，在同事面前大秀了一次恩爱。张一凡有些不适应回家路上一直追问欧阳朔出什么事了。欧阳朔闪烁其词，直到到家放下行李他才坦白。
　　沈爱嘉知道张一凡今天回来特意掐着时间来到两人爱巢，在门口就听见了屋里的争吵声。
　　“因为酒柜一直改不好，所以你被领导劝退了？”张一凡问。
　　欧阳朔摇头，“是我自己请辞的，经理挽留我来着，我拒绝了。”
　　“为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欧阳朔叹了口气，“我太累了，这份工作做得我压力很大。”
　　“谁压力不大呀？你随便问一个打工人，谁的压力不大呀？我的压力不大吗？我吃不好睡不好整天东奔西跑的。”
　　“你…你别激动坐下来说。”欧阳朔扶着张一凡坐了下来。
　　“你最起码应该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吧。”张一凡说。
　　“我是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你没接。我就找了爱嘉。”
　　“这种事情你找沈爱嘉聊？你那点工资在她眼里都不够她逛一次街，她肯定顺着你劝你离职啊。但你想过没有，我们和她不是一个层级的人啊。我们每个月有一万块钱的房贷要还，我的工资只有1w，你又失业了，还了房贷我们吃什么？怎么生活？这些你离职之前都想过吗？”
　　欧阳朔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他确实是冲动的决定，以他的性格在一家公司能忍过七年，除非是很大的人事变动不然应该会一直坚持下去的。“我会尽快找工作的，你刚回来别气坏了身体。”
　　看着欧阳朔懊悔的神情，张一凡也软了下来，她捧起欧阳朔低垂的脑袋，“好了，辞都辞了，好汉不走回头路。我也知道你最近确实工作压力大。那不做这家还有别家嘛。杭州又不是只有这一家装修公司，我也知道你在这家做的很不开心，只是先斩后奏的行为让我很生气。”
　　欧阳朔抱住张一凡的腰点头说：“我错了，以后像这种事我一定先和你商量。”
　　“好了，准备买菜去吧，晚上爱嘉要过来。”
　　沈爱嘉来电说临时有事不来了。

　　第二天早上台长找张一凡谈话，说是台里要新开一个纪录片频道，准备从各个频道抽调一些人手过去。“你在新闻口这么多年，报道了各个方面的社会问题，也算是时代的记录者了，我觉得你去很合适。而且纪录频道刚开播，你到了那就是频道副主任，是升职了，薪酬也会跟着涨。考虑考虑吧。”
　　升职加薪固然是好事，但纪录片频道受众小又不上星，未来的发展前景肯定没有新闻好，这时候领导提出让她转去相对清闲的纪录频道也是听说了她马上就要结婚，未来面对她的还有生孩子的问题。新闻记者冲在第一线，工作太辛苦，很难平衡家庭和事业，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她调走，让新人顶上去。助手一心和远在青海调研的尹航她带了三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张一凡即使心有不甘，但也明白领导这是给她台阶下，如果她执意不肯仍固执地留在新闻部，以后面对家庭事业两难抉择的时候她今天的倔强就会成为未来的话柄，“我听领导安排。”
　　张一凡在洗手间偷偷哭了一场，出来之后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张小姐，您在我行贷款的房子今天有位女士来一次还完了剩下的钱。”
　　“骗子！”张一凡把电话挂断了。

　　“爱嘉呀，你难得来找我，却次次给我出难题。你想帮朋友不是这么帮的，银行有银行的流程。真是让我为难。”
　　“徐行长，我只是来帮朋友还房子的贷款，又不是找你给我延贷，只是我不能告诉她，所以才麻烦您帮我省点中间的流程，但结果是一样的，你们银行一分钱都不少啊。你们说多少我就拿多少。”沈爱嘉撒娇地说。
　　徐行长指着沈爱嘉笑到，“任性。你这朋友跟你什么关系啊？几百万说拿就拿？你自己的房子还贷着款呢。”
　　“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信贷员小心地敲门进来，“徐行长已经给张小姐打过电话了，但是她没听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还说了声骗子。”
　　沈爱嘉笑了，也难怪正常人都会以为这是骗子。
　　“没关系，等到下次还款日她发现银行没有划走钱就会主动来问了。”徐行长说。
　　“那我先出去了。”信贷员轻轻关上门。
　　沈爱嘉贴近徐行长暧昧地说：“谢谢徐行长，晚上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