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来》旎旎果子

7、第 7 章

　　来人站在珍珍面前，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没想到你真的不邀请我！”
　　周越噘着嘴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好孩子气。
　　“我不是不想邀请你，只是，你怎么出院了？病好了吗？”
　　“没好！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吃火锅的事不是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吗？”
　　“道过歉？你应付我？当我是任务？”
　　珍珍忍俊不禁——
　　“好，算我错，那咱们过去吧，大家都在那边呢——”
　　“不行！”
　　“怎么了？”
　　“我不想过去。”
　　周越支支吾吾的样子，珍珍瞬间懂了，她拉下脸说：
　　“所以你是从医院里偷偷跑出来的？那怎么行！赶快给我回去！”
　　“我不！”
　　“为什么不？”
　　“因为……因为……”周越眯起双眸、委委屈屈地说：“我只想和你……”
　　正说着，只见珍珍背后又来了人，周越迅速拉起珍珍的手，带她从后院的另一个门跑出去了——

　　一口气跑了有两三百米后，两人的脚步才慢慢地停了下来，珍珍站在原地大喘气，看见周越也俯着身在大喘气，暗夜里的风，轻轻吹着，远处的稻田好像也在轻轻地哼着歌。
　　一番喘定之后，两人才对视相望，可是谁都没有说什么，珍珍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像擂鼓一般地狂跳，而在周越那双黑漆漆的直视着她的瞳仁里，竟仿佛能看见那擂鼓小人正举着鼓槌在疯狂而愉悦地舞动着……
　　不过，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于是她开口说道：
　　“小鬼，跑这么快，是怕有人来抓你吗？”
　　“谁、谁会来抓我？”
　　“阿光咯！要不然，就是医院里的医生！”
　　周越看出珍珍是在挖苦他，更生气了，他恨恨地嘟哝道：
　　“算了！人家特意跑来看你，结果还要被你嘲笑，我走了！省得讨人嫌！”
　　一见周越要走，珍珍赶紧拉住他——
　　“你干嘛？”周越语气不好，可是望向珍珍的眼神中却隐隐地闪着光。
　　珍珍涎着脸说：
　　“别，就这么走了哪行？我回去叫阿光开车送你！”
　　周越彻底炸了：
　　“你到底是有多么不欢迎我来啊！！！”

　　周越气极地把珍珍推开，然后大步向前走去，可是才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住脚、弯下腰、用一只手环住腹部——
　　珍珍吓到，赶紧扑上去：
　　“你怎么了，周越——”
　　“别管我！”周越一下掀翻她，跟着又把整只手压进肚子里——
　　珍珍不敢怠慢、赶紧架住他，好说歹说才把他带到路边一个大石头上坐下。
　　“让我看看，是不是肚子疼，哎呀，你把手拿开、不能这么乱压！”
　　周越没好气地瞪着她：
　　“你是医生吗？还会看病吗？”
　　珍珍严肃地盯了他一眼：
　　“别开病的玩笑，这并不好笑。”
　　周越哼了一声，但也闭了嘴，他皱皱眉，忍耐着身体带来的痛楚，还好，此时有珍珍在，可是，真奇怪，以前他生病的时候最讨厌被身边的人看到，而现在，珍珍却是个例外，看到她对自己表现出一副关切担忧的样子，他竟然莫名有点爽，甚至，他还觉得这波胃痛来得真是时候……
　　“怎么样，疼得厉害吗？身边有没有带药啊？还是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珍珍一叠声地问着，双眼恳切地看着他。
　　啊，总觉得，这双眼眸似曾相识，但是，又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明明才认识了两天的人，自己为什么却老是想着她、还很想和她亲近呢……
　　“你真的明天要走吗？”
　　“什么？”
　　“明天！你真的打算明天就要走吗？！”

　　珍珍定定回视着周越的眼睛，啊，真奇怪，明明是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小孩，为什么却还是总被对方的眼神打败？是周越的执着坚定，反映出了自己的懦弱与胆小吗？
　　“怎么，小鬼，舍不得我走吗？”
　　珍珍吃吃笑着，正想拿手摸摸周越的额头，结果被他毫不客气地打开了。
　　“不许再叫我小鬼！我又没小你几岁！”
　　“没小几岁也是小！况且……”珍珍还是一脸嬉皮笑脸说：“说舍不得，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嘛！只有小朋友才会像你这样害羞哎！”
　　“我哪有害羞！”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吧，快让我摸摸，是不是很烫——”珍珍摆出一副流氓的架势就要去摸周越的脸，结果发现——
　　周越竟然没有躲哎！
　　珍珍的手顿在半空，这下子，可轮到她发窘了——
　　周越坏坏地一笑：
　　“怎么，不敢摸了？不是小朋友才会害羞吗？！”
　　珍珍发狠道：
　　“你肚子不疼啦？那还不赶紧回医院？！”
　　珍珍起身要走，周越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角，他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你走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你还会再回来吗？”

　　珍珍差点落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像被猫抓一样，她抬头望向了前方黑漆漆的夜空，尽管她知道她该说点什么，可她如鲠在喉。
　　周越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珍珍避开他的双眸、扭过头说：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周越突然笑了，他抿着嘴唇说：
　　“好，那么你再多呆两天，等你想好要怎么回答我时、才准你走。”
　　珍珍又呆呆注视周越，从他的眼，到他的脸，从他的泪痣，再到他的唇，她将他的容貌一一看遍，然后，渐渐的，她感到心里有道原本坚硬的城墙崩塌了……
　　“你为什么想挽留我？喜欢我吗？爱上我了吗？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看上我哪一点了？是我的容貌？我的谈吐？我的资历？我的才能？还是，我被我那些亲爱的朋友们夸上天的种种荣耀？可是，周越，我不想骗你，我想告诉你的是，实际上我一无所有，我根本不配被人爱、被人赞、被所有人这样拥护、疼惜，我也配不上你这样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挽留，我根本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垃圾而已……”
　　珍珍刚说完，忽然听到前方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珍珍！珍珍！是你吗？”
　　原来是阿荷不知为何跑出来找珍珍了，珍珍赶忙擦干净脸上的泪——
　　“是我，阿荷！”

　　阿荷走近后才发现原来周越也在。
　　她大吸一口冷气——
　　“周越！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我们才接到青子的电话，说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她正到处在找你，找得快发疯了呢！你手机没带吗？阿光一直打你电话，说你不知道接！”
　　珍珍心知不妙，大气也不敢喘，却见周越一派气定神闲地说：
　　“我在医院里呆烦了，跑出来透透气——”
　　“那你怎么不事先来个电话呢，好让我们去接你呀，怎么样，身体好些了？”
　　“早好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周越边说边朝珍珍这边瞄了一眼，珍珍给了他两个卫生球、嫌弃他又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打。
　　“那也要小心点，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护……”阿荷一边搂着周越一边拉上珍珍，把两人一起带回家去。
　　一回到众人中，珍珍就和周越自动分开了，珍珍继续拿着酒杯去找朋友喝酒，周越则被阿光阿荷两人一左一右地护住，一个在关心责备，另一个在端茶递水，珍珍在与朋友们谈笑间、会偶尔从远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她的心头始终五味杂陈。
　　夜，渐渐地深了，大家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气氛也变得安静了下来，珍珍觉得有点累了，她倒在椅子上、开始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间，她看到有个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嘿，你睡着了吗？”
　　“……”
　　“快别睡了，跟我去个地方吧？”
　　珍珍伸出手，被那人从椅子里拉了起来，珍珍踉跄着脚步、跟随那个人的背影，走出了阿荷的家门——
　　“我们要去哪里……”珍珍嘟嘟哝哝地问着，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她的眼皮都还是很难撑开。
　　“别说话，跟我来就是了……”那个身影吃吃地笑着说。
　　他们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深蓝色的夜雾弥漫其中，一排排的灯笼、点燃着微光，帮他们照亮前路。
　　不一会儿，前面那人加快了脚步，珍珍也只得拼命跟上，突然间，风起云涌，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加昏暗难明，耳边风声呼啸，伴随着竹叶的声响，雨点降落，一颗颗、一束束地打在脸上，阵阵生疼。
　　“下、下雨了……”珍珍嘴里灌满了雨水、狼狈地说。
　　“没事，前面就有地方躲雨！”那人笑嘻嘻地说。
　　下一秒，他们跑进了凉亭，雨好像立马就停了，只留在凉亭外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珍珍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来，我帮你擦！”
　　说着，一条毛巾盖在了珍珍的头上，随即，就有一双手在她头顶上温柔地擦拭着。
　　珍珍终于能睁开眼睛了，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个年轻男孩的胸口。
　　“是你吗，郑植？”珍珍激动地颤着声问。
　　那人却没回答，一味嘻嘻地笑着，只是笑声里掺杂一丝哀楚。
　　珍珍低下眼眸，看见那人的左腹上插着一把刀，刀的周围，有一圈鲜红的血迹。
　　珍珍的眼泪，夺眶而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