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来》旎旎果子

24、第 24 章

　　周越转身、走到落地窗旁的角落里坐下，他蜷起一双大长腿、双手环膝、再把尖尖的下巴搁在那瘦骨嶙峋的膝盖上，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如雪一样铺洒在他冰冷的肌肤上，一阵寒风吹过，令他不禁瑟缩地闭紧了双眼，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剧痛，也开始自他的指尖向全身迸发。过了许久，他才又睁开双眼，视线仍是对准窗外，但瞳色稍淡的眼眸、使他的视线所向并不分明，他微启双唇、用轻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始说：
　　“你不知道、杜老师的生活过得有多苦……她已经结婚了，但是她的老公、在婚后第二天就因为一起舞台事故瘫痪了，但她不离不弃，依旧坚守在他老公的身边，这么多年，她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维系着她的家、也维系着她老公的生命。”
　　珍珍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无声地走过去、坐到周越的跟前，继续聆听……
　　“他老公曾经也是我们学校的一名舞蹈老师，人长得英俊帅气，非常受欢迎，但在杜老师还没出现前，他一直保持单身，以目前只想专心工作的理由、谢绝了许多人的介绍与追求，直到杜老师入校，瞬间如火花般点亮了他日常只忙工作的枯燥生活，他立马对杜老师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态度之改变，震惊了身边所有人……”
　　“看来，杜老师一定很符合他心目中意中人的形象。”珍珍静静地说。
　　周越耸耸肩，不置可否，稍后，他又继续说：
　　“总之，他们很快就开始了交往，郎才女貌，自然成了学校里的佳话，直到，我的到来……”
　　珍珍顿时睁大了双眼：
　　“什么？你怎么了？难道你插足啦？”
　　周越冷冷地瞥过眼来，生气地说：
　　“如果把老师正常辅导一个在她心目中值得好好教导的学生叫做插足的话——”
　　珍珍赶忙拍了拍他的膝盖、赔笑地说：
　　“好嘛好嘛！算我说错话，你继续！”
　　周越白了她一眼，把头转开去，他沉思般地看着窗外，夜空中的雾渐渐地重了，似乎快把他的眼睫毛都打湿了……
　　“一开始的谣言是怎么流传起来的，我并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的时候，从不跟人聊八卦，一天晚上，当我还是一个人来到教室里训练的时候，原本和我约好要给我单独加课的杜老师却迟迟没到，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超过上课时间有半个多小时了，我开始担心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于是跑出教室、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经来了，结果刚走到大楼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吵架，我就着路灯光一看，发现正是杜老师和她当时还是男朋友的老公，只见那家伙一直在凶杜老师，各种谩骂和吼叫，而杜老师缩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没过一会儿，我看见那家伙竟动起手来，像是要拉杜老师走，杜老师这时才开始反抗，但她连拒绝的声音都是那样柔弱、带着哭腔……我忍不住了，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手，命令他放开杜老师——
　　“然后呢？”珍珍急切地追问，让他快讲下去。
　　周越无声地叹了口气，说：
　　“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搞不清是谁动的手，反正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那么想揍人的冲动……”
　　珍珍把嘴捂了起来，脸上只剩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周越又瞪了她一眼：
　　“你那什么表情啊？该不会觉得我会打输吧？”
　　珍珍忍笑地说：
　　“那你到底打输了没嘛？”
　　“切！”周越甩了甩头，做了个很不屑的表情：“那家伙被我打断了一根锁骨，你说我输没输？”
　　珍珍直接被吓傻了。
　　周越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进厨房，拿了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
　　珍珍很快又跟进来，问道：
　　“你还真把人骨头给打断啦？”
　　周越眼眸一抬，微微注视了珍珍一眼，然后他把喝光的水杯往身后的台子上一塞——
　　“是我打断的怎么样、不是我打断的又怎么样？”他头也不抬的、暗暗地说：“这些，重要吗？”
　　珍珍尴尬地一笑，摇了摇头。
　　周越又抬起头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珍珍怀疑周越此时看的人、并不是她……稍后，他又走过来，笔直地站在珍珍的面前，他站得如此近，近得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的眼睫毛、听见对方的心跳，周越抬起左臂、将珍珍围在她身后的冰箱前，然后他低下头、弯下腰、将嘴唇凑近珍珍的脸……
　　珍珍吓得整个人往后缩，寂静的黑夜里，可以清楚地听见冰箱压缩机的跳动声与她心脏的跳动声混合在一起。
　　“你、你要干嘛？……”一出声，她才发现就连自己的声音也是跟着在跳动的。
　　周越失神地看着她，稍后，他突然哀伤地说：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你为什么想听呢，这些连我自己都不想回忆的事，为什么你会感兴趣呢？”
　　珍珍顿时感到不忍起来，是啊，或许她真的不该这样任性地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于是她马上说：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好了——”
　　结果她这么一说，周越又大发雷霆：
　　“你少哄我！我知道你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的！你这个狡猾的女人！”
　　他转过身，骂骂咧咧地又走向客厅，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一个靠垫抓过来用力压进肚子里。
　　珍珍吐吐舌头，又腆着脸追过去。
　　“那你到底要不要说嘛！”她冲到他面前，嬉皮笑脸地推了把他的肩头，结果被他一抬头的脸色给吓到了，“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胃又痛了……”他苦笑地说。
　　珍珍叹气——
　　“那你还是休息吧，我去给你冲个热水袋……”
　　等珍珍拿了热水袋回来时，看到周越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把热水袋放在周越的肚子上，再去拿来一件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她俯身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帮他捊了捊掉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转身离开了。

　　周越睡下了，珍珍却倍感精神，她掳起袖子去收拾厨房，先把刚刚吃剩的食物扫进垃圾桶，再拿抹布把桌子仔细地擦干净，接着是清洁灶台、整理橱柜，又把地认真地拖一遍……像这样一忙起来，她很快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她甚至不知不觉地哼起小曲来……
　　嘀嘀，嘀嘀——
　　身后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来？害怕把周越吵醒，珍珍赶紧放下手里的拖把——
　　她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之前被周越抢断的手机——
　　“喂？谁呀？”
　　电话那头、半晌后才响起一个悄悄的声音——
　　“是我，杜心——”
　　“杜老师！！！”珍珍大喊一声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接着她快步走到离周越更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才高兴地抱着手机又轻喊了起来：“杜老师，你怎么会打电话来！”
　　杜老师抱歉地说：
　　“对不起，刚刚一直有事在忙，是不是太晚了？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不会！！”珍珍赶紧说：“我是夜猫子，这个时间对我来说还早呢！”
　　杜老师轻轻地笑了——
　　“那就好，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你请说！”
　　“刚刚，我们通电话时、话只讲了一半，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什么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你说，周越不好，请问，他是哪里不好？”
　　珍珍沉默了。
　　杜老师马上又追问道：
　　“是不是不方便跟我说？还是……周越他不让你跟我说？”
　　珍珍感到眼眶一阵潮热，她略带哽咽地说：
　　“杜老师，你还是很关心周越的，是不是？不然，你根本不会打这通电话来。”
　　杜老师没说什么，只微微叹口气道：
　　“周越曾是我的学生，他很优秀，我非常欣赏他，只可惜，在校期间，我没能尽我的义务好好培养他……”
　　珍珍脱口而出：
　　“仅此而已吗？你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老师的义务吗？”
　　杜老师吃了一惊似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珍咬咬牙，忍不住刻薄起来：
　　“别装傻了！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跟周越之间没发生过什么！周越喜欢你！他非常非常喜欢你！那你呢！你有好好回应过他的感情吗？在你、周越，还有你老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有胆量面对我、向我一一坦白吗？”
　　杜老师一句话也没说，电话那头沉默得如同黑夜，但珍珍坚持握着手机、不肯挂断。
　　“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呢？”杜老师苦笑了一声说：“难道周越没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吗？”
　　“那又如何呢？”珍珍大声反驳：“结婚并不意味着感情已经了断！更何况，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不是吗？”
　　“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杜老师，如果我告诉你，周越很快就要死了，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再活在这世上了，那么，你是否还要继续装作对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过你自己的生活，将他对你的感情视而不——”
　　话没讲完，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夺走了，珍珍转身，在黑暗中她接触到了一双点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喂？喂？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周越就快——”
　　被抢走的手机里仍传出杜老师焦急的追问声。
　　“周越，你不要瞒杜老师了，”珍珍几乎哀求般地说：“说真心话，难道你不想让她来关心你吗？”
　　周越的嘴巴剧烈地颤抖着，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从话筒里仍不断传出杜老师急切的声音——
　　她居然、还没有挂断……
　　“你瞧！”珍珍紧接着说：“杜老师这么紧张你，万一等你真的出事、她才得知真相的话——”
　　“快闭嘴！求你！不要再说了！！！”周越声嘶力竭地痛吼起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久违的更新！大家看文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