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白夜,狐狸和黑狗》瞬顧

13、她和她

　　chapter 10

　　卡希娜的指尖能清楚地记得那天那块酒红色长布的触感，即便大脑已经衰竭了，丧失了每一块记忆碎片。是指尖记得，绒毛包裹了细碎缝隙里的空气，摩挲着掌心。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左手背，同样同时洒在一片荒外的郊土。她在西里斯提及的时候也想了自己的社交关系，却出奇地发现自己身处其中又游离其外。她或许知道当掠夺者的存在感强于她的感情线索时，那些联系也一并淡了许多。

　　她其实是有些奇怪的，有些东西就像固定的程序，让她为别人的事情忙前忙后，想东想西，迷失自我。卡希娜蜷了蜷手指，把那一小块布料握在手中，留下褶皱的痕迹，分割成光影下的碎片。她简直像围着西里斯的一切转的人，没有被感知到的烦躁和郁闷又汇回了铁栅栏下淹在土里的河，源自与她一镜之隔的，苍白的脸。

　　卡希娜估计自己梦到的不过是她濒死的状态，像撕裂了疮疤暴露在空气里，她的脆弱和渴求都明朗起来了，她痛哭的过往也跟随着袭来了。她记得寒气导进她的骨隙，而现在那张脸依旧冰凉，却温和又接近，仿佛触手可得。

　　她有点愣神。

　　比起上一场，今天的魁地奇明显有了更多观众。太阳的位置可能也有些许不一样，卡希娜只靠在围栏上，垂头看着场地上的绿草被吹出波澜。和去年的飞行课一样。她记得这个场景，记得莱姆斯一直低着头。霍格沃茨是个像家的地方，即便它容纳了太多人，也依旧够温暖，可是假期里她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家还是不一样的。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开始抱怨一些宗教的言论和信念，把家和爱彻底维系在一起了。可那些东西究竟算什么，她在生命里可以感受的到吗？卡希娜有点迷茫了。只有她真的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镜子里，看到她眼睛里流淌的柔情时她才承认，自己兴许是渴求爱的。

　　她承认这些太缥缈了，所以没告诉任何人，又去了一次。

　　她迈进微微高出外界的一棱，留下脚印的位置荡起一层轻薄的灰，酒红色绒布可能也是地毯，在金黄色阳光里浮游的灰尘都在做一个梦。她也是，明明是同一张脸，她却可以每天都见一次，或者说每天都奔跑着来见一次。她的迈步似乎让身体有些不舒适，连带着腿骨的碰撞传播到皮肉以上，却散在空气里，进入另一个梦里了。

　　也许不止一次。

　　她的泪沟像刻在脸上，深得能容纳一条河，让她溺死在里面，让爱充满整个心灵。爱究竟是什么，被爱究竟是什么感觉？卡希娜不知道，也懒得再去深究了。她伸出手，手腕的线条就慢慢紧绷起来，和手臂连得流畅，慢慢落在冰冷的镜面：“相信你自己”她淡漠地开口了，她居然可以开口，却是清冷年轻的女声，凭空投进她脑海，泛起一圈圈涟漪。

　　包裹城堡的早就是夜晚。

　　居然有滚烫的泪水流经她的脸颊。卡希娜能听到解说的声音被话筒一圈圈扩大，把范围内的所有人揽进一片池塘，大家在芦苇从的深处，脚下便是生命的光圈。她看不到光点，说真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有的泪被长袍吸收，很快又超过了容纳范围，顺着布料的垂感流进土地里了。她背后拉出长长的阴影，她大概是发现了一个事实：那根本不是母亲，她也没有被爱着。

　　她知道喷洒在她裸露后颈处的气息来自西里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大概是假装沉默在人群的脚印里了，才让她在触碰到滚烫的边角时才意识到他来了。她知道他在听，她鼻音还没消的声音纤细又曲折：“那面镜子，是按照灵魂成像的吧？”她听到的声音，分明来自她自己。

　　她还能记得起那个梦，明明就隔着一个透明的障，自己在外悬浮着，看自己的母亲用灵魂遮住她的双眼，有她的脸颊，她的痣，她的长发，却偏偏没有她的灵魂。因为此刻她就在这里，承受着眼泪带来的虚无。被人替代的巨大不安在她心里扩张着，一圈一圈，就像她陷落在蜜糖里时一样，一圈一圈，也许是她在替代别人？居然有泪水流经她的脸颊。

　　可他们都知道，她早就思考过这面镜子的成像，她知道，她早就问过自己，也许来自某个家族呢？可在触碰到那块光斑的时候又像被灼伤一般遗忘了所有过往，她知识的财富，她心灵的美好，她燃烧蓝色火焰的灵魂花束好像支离破碎，又倒影在镜子里诉说。

　　为什么，偏偏我的灵魂是残破的？

　　西里斯不知道，也从没想过。他能看到卡希娜就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抬头，不讲话，她又谈起那面镜子，他知道是因为她忘了。新的启发才让她再次讲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她从镜子那里受到的打击，伸出的手也始终没能落在她肩膀。

　　食死徒。

　　他的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出现着这个词，他烦躁地踢走一块石子，这里每一天的天气都好像原本的重复，一轮一轮地告诉他们两个，不同也依旧逃不出循环往复的命运。西里斯记得那天以后他就想办法第三次接触了分院帽。它破旧，低沉却仍旧精力充沛。它说那些品质绝不是用来分类的，都是每个人灵魂中闪闪发光的宝石。

　　又是灵魂。

　　他几乎要数不清这几天有多少人提及这些不着实际的概念，他不想听每个人对生命的花样见解，又不得不挨个接受。西里斯觉得分院改变和灵魂有关可以接受，毕竟她的梦也从第一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可是，他拐过一个转角，所有事情都先有标准，才有改变。这样说的通也就是说，他假设的前提也是事实。

　　卡希娜在路口见到了西里斯。他抬头就看到她了，她的长袍还披在身上，领带却塞进了口袋里。眼角，鼻尖都在秋风里泛红，她的发梢游离在空气里，和落叶一样扎在某一处了，就漂浮着，刚从梦境中醒来。

　　“西里斯”

　　“…我也是，那个世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