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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Ⅶ神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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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格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苦笑的亚伯和伫立在床头面无表情的托雷士,忽然从心底里涌出了一种无力感。
我刚才是为什么会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我们瓦特家绝对养不出这样的小孩儿,不,不,不,确切的说,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家庭能养出这种剽悍的小孩儿。
亚伯告诉他们,其实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儿轻微外伤,导致他会晕倒的原因根本就是低血糖和贫血。
冷静地听完这些话以后的托雷士还是一副很冷静的表情,他顶着这张冷静的脸,冷静地走到亚伯的床前,冷静的拔出固定在腰间的神怒之日,冷静的对准刚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亚伯,用冷静的声音说:“亚伯?奈特罗德神父,敌我识别信号抹消。”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要干什么,托雷士!!!”亚伯的哀号响彻了整个医院的上空……
修格冒着同样被抹消敌我识别信号的危险,拼尽全力才压制住了一脸冷静地暴走着的托雷士。
修格无力的扶了扶有点儿刺痛的额头,是的,我知道,机械人应该不会做出用眼神来威吓他人的行为,但是,为什么从托雷士刚刚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句话:“给我躲开,不然连你带这个耍人的家伙我一块儿宰了。”
“那个,伊库斯神父,”修格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托雷士,“能不能请你去给米兰公爵汇报一下情况?”
托雷士停了一秒,然后看着修格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平淡地看了亚伯一眼,亚伯的小心肝顿时一颤,连忙奉上加大号讨好的笑容,一副“我真的真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担心了”的表情,托雷士这才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出病房。
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修格抬起头看了一会儿门的方向,确定托雷士已经走远以后,坐到亚伯床边的椅子上,压低声音说道:“你的病情不是像对托雷士说的那样,对不对?”
亚伯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看了看门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错。” “那事实是什么?”
“其实我当时正面遭遇了邪教的二号头目,她的攻击方式是歌声,她的歌声让我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和幻觉之中,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精神不支。”
这时修格眉头皱的更深了:“那首歌我也听到了,也出现了幻觉,但是,我不明白你的这种行为,这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那个孩子,他不能感觉到这种精神类的攻击,我希望他不要因此感觉到自己是异类,所以,还是不要跟他说比较好……”亚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淡色睫毛在眼睛下打下了一片扇形的阴影,“再说了,他现在受了不轻的伤,我希望他能立即回到罗马去,这里我们两个应该能解决。”
听了这些话,修格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想要避开这种精神类攻击之能是不去接触它,那就是不去听它,但是,怎么可能做到,如果没有听觉仅靠视觉,我们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发挥战力。这时候,对精神类攻击免疫的托雷士是不是在这里作为支援我们的武器比较好。”
“情况已经我已经了解了,托雷士神父,既然异端审问局已经介入了,如果我们再与邪教组织有交流,肯定会陷入被动境地,所以为了成功找回末日之焰,再遇邪教教徒抵抗,直接抹杀。”耳机里传来的是美丽的红衣主教清冷的声音。
“肯定,清剿命令确定。以上,完毕,属下立即执行任务。”托雷士关上耳麦,走回病房,刚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两人争执的声音,抬起敲门的手瞬间就停在了那里。
“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不是什么武器!”
“奈特罗德神父,我们都是武器,都是AX的武器,都是米兰公爵的武器。所以,如果你真的把他当做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就让他和我们并肩战斗!否则你的这种行为我只能视为是高高在上的同情,”修格的冷冷的声音忽然带上了愤怒的温度,“你会因伤缺席战斗吗?不会吧?他更不会,不想伤害他的话,请相信他的能力。”
听到这些话,托雷士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下压的嘴角的弧线慢慢放缓,机械制造的心脏无端感受到了点点暖意。这是什么感觉?是系统的误判吗?托雷士抬手抚了抚胸口,透过沉重的墨色制服传来的依旧是人造皮肤的冷硬温度,看来的确是系统误判。
等托雷士的嘴角重新压下去的时候,他没有敲门,直接去按门把手,可是还没等他用力,门就霍然的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跟托雷士重重地撞了个满怀,托雷士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个头、长相俊秀却满脸不爽的男人。
修格对上托雷士的视线,立刻僵了一秒,满脸“糟了糟了,背后议论别人被发现了”的尴尬表情;视线越过修格,看向亚伯,亚伯也是一僵,但是下一瞬间就换上了特大号的讨好的尴尬笑容。视线再转回修格,帅气的修格已经帅气地换上了平时那拽到外婆家去的表情,唯独不够霸气就是相当心虚地避开了托雷士君的视线。
如果是教授的话,一定会相当亲热地说:“哟,托雷士你回来啦~我刚刚和亚伯商量战术呢,具体情况你问他吧,我上个厕所先~”然后逃之夭夭。
如果是华狮的话,一定会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托雷士,赶紧调整一下自己,要上战场了哦!”
但是,这个人是修格,是不善言辞的修格,色厉内荏的修格同学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偷偷斜眼看了托雷士一下,然后强作镇定的握了握手中的长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最后踢着正步迅速撤离现场。
托雷士看了一会儿修格离去的背影,转身走进病室,坐到亚伯床边的椅子上:“奈特罗德神父,刚刚米兰公爵下达了清剿命令。”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亚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向托雷士,“但是托雷士君,能不能尽量不对异教徒们造成伤害?我真的觉得这些异教徒只是被牵扯进去的,他们本身并不坏啊!”
“恕难从命,奈特罗德神父,米兰公爵有命在先,而且现在异端审问局已经介入,请你为米兰公爵的立场考虑一下。”
是啊,在异端审问局的人的面前,如果对异教徒有同情的举动,那么给卡特琳娜大人带来的,就不只是一星半点的麻烦了……
亚伯失望地低下头,宗教发展到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遇到苦难的民众,已经无人去解救;本该去解救的人们,却又为了各种各样的权力和欲望之争忽视民众的痛苦;本来可以得到救赎的人们,被带上偏激的邪路;身处迷途可以得到救赎的人们,却又没有机会得到救赎就要被消灭。
说到底什么是正途什么又是邪恶?虚伪邪恶的敬神者和真诚善良的邪教徒到底谁才能被救赎?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来就是个驳论。
那么神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那个年迈的神父坐在下水道的小道里,迷茫又伤感地死去的背影,亚伯就感到阵阵心痛。
他像是脱力了一样叹口气,默然的伸出双手,重重地掩住面庞。
“奈特罗德神父……请提交损害报告……”托雷士的系统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凑上前去近距离观察亚伯是不是旧伤复发了什么的。
亚伯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托雷士单纯的眼睛,慢慢露出苦涩的微笑:“我没事,托雷士君,请你放心,我会漂亮地完成任务,因为我们都一样,是米兰公爵的武器。”
看着他难过的表情,托雷士默默地抿抿嘴唇,只是点点头,就起身离开。
修格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往日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座安静如坟墓的寂静荒城。黑暗,除了大片大片的黑暗这里什么也不剩。无边的黑暗中镶嵌着鬼怪般跳动的火焰,整个城市正在安静地燃烧着、毁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