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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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缩坐在床的角落里，下巴硌着抱住膝盖的手臂，昏黄的光线摇摆不定，眼前忽明忽暗。抬头，对上那只摇摆欲坠的白炽灯，视线一片模糊。
今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我按母亲的意愿，穿着男生的校服，爬到了学校。母亲说，要想成为男人，就要放下尊严！可是我是个女生，为什么要成为男人？从我爬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便有一个男生跟在了我的后面，我不敢看他，只能埋首使劲地爬。大街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对我指手画脚。我偶然一抬头，对上的全部是怜悯的目光。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让我爬着去学校，为什么我只有爬才能去上学，为什么我一定要上学，为什么非要我做男孩！我真的不明白……
我还记得刚到学校大门时，身后的男生突然大叫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小狗也来上学啦！哈哈哈……”
立时，有一大群人就围了过来。大部分是学生，还有一些路人。我只能没命地爬，只要爬到不用再爬的地方就可以了，可是路那么长……
“砰砰”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可是泪却再也止不住……
“小云，小云，你怎么锁上门了？该吃饭了！”破旧的木门“吱、吱”地响了起来。门的下方有一滩水，倒映着母亲红色的衣裙。傍晚下过了一场雨，浸了一屋子的雨水，现在只剩下一些低洼的地方还残存着。
“小云！”母亲的声音透着急切，以及不耐烦，“还不开门！”那红色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显得格外得耀眼，格外得……刺目。母亲年轻美丽，可以不住好一点的房子，可以不吃有营养的食物，却不能不打扮自己。
“小云！……你是不是今天受什么委屈了……”我依旧不想搭腔，真的只想睡觉。“我跟你说，小云，妈妈这样做，全是为你好。等你适应了就好了！你知道妈妈有多不忍心吗？可是，小云，妈妈全是为你着想啊……”母亲的声音渐渐模糊，我的眼前出现了她说话时的美丽面容，她的眼睛最美，似乎会说话般……
就这样蜷了一夜。早上的清冷生生地让我打了一个哆嗦。还好，离上课的时间还早。我要在所有人去之前就坐到我的座位上。只要避开人群就好，拉开低低的门闩，门就吱吱呀呀地被妈妈从外面推开了。
“出来啦？”母亲的声音很清爽。我并没有抬起头去看母亲，而是径直到饭桌边，昨晚的饭菜还在上面，靠近我的是几根油条。我胡乱地吃了两根，喝了一碗白开水，就自顾自地出门了。妈妈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把我送到了门口。
路上人真的很少。
可，不幸的是，那个男生又追在我的身后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偶尔几片落叶掉落，簌簌得发出声响。为什么……他不放过我……为什么我要去那个该死的学校！我猛地调转头，抬起头，狠狠得瞪了过去！可他……
他穿着合身的校服，干净清秀，跟那个下午的他很不一样。“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他叫宁梓龙，同学们好好相处。那个，你就做郁云同学的后面吧，过两天我们会再调座位的，你先坐过去好不好？”老师堆笑地看着他。“老师，我可不可以坐到郁云同学的旁边？”
仿佛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这……你……咳……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就这样，那个树林里遗漏阳光下眼神迷离的少年就成了我的同桌。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会……跟在我的后面？
“郁云同学，是不是吓到你了？”他浅笑着，淡淡的眉舒展着，跟那天真的不一样了。
“还好……”我低下了头，真的……很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走了过来，蹲在了我的前面，从前往后向我伸出了手：“来，我背你！”
一瞬间，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个念头在我还不成熟的脑海里闪现。
良久，仿佛是手举得都有些酸了，他回过头：“怎么了？”
“你怜悯我？”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是我不需要怜悯！”我用力地说道。
“你误会了，郁云同学。怎么说……也是你那天救了我。还有，我们是同学兼同桌，我帮助你是应该的，并不是什么怜悯不怜悯的。郁云同学，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仿佛有些急了，“郁云同学，你相信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时候，在我的眼里，每个人都变成了一种颜色。“对不起……”
“那，我背你，我们一起去上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再次质疑地看向他。
“哦，原来我家就在你家对面，我也是刚知道的，刚刚一出门就看到你也刚出来。”对面？原来他是那个别墅房子里的少年。
“你自己走吧！”
“为什么不让我背你？”
“我不需要……”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上学！”
“我不再去了！”
“为什么宁愿不上学也不让我背你？我说过了，我不是怜悯你！就当我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行吗？”
“不需要……”
“我不是白跟你做朋友的。因为当你是朋友，所以才要帮助你。如果你是个懦弱的人，我看不起你！你是怎么劝我的，你是不是只看到别人懦弱，看不到自己的，你是不是那种只会让别人不要懦弱而自己却懦弱到极点的人？这样，我们打赌，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上学，以一年为期限，如果你考了全校第一名，那你说怎么着都行，我不再说话，可是如果被我考了全校第一名，那我再去自杀，你就不要再指手画脚！”他越说声音就越大，白皙的脸颊涨红了一片。
“我……”
“怎么，连挑战都不敢接受？”
“不是，我只是不想……”
“你就说接不接受！”
“好，我接受！你先走吧，我不想你在我身后跟着。”
“如果接受，那我现在就是你的朋友！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像个女生似的啰里啰嗦，如果一年后，你输了，要我背我也不要了，我才不要跟懦弱的人做朋友！”说完他不由分说，拉起我的双手，把我背了起来。
“你很轻。”
“你不怕被人看见？”
“嗯？”
“他们会说你……”
“没人会说的！……就是有人说，我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