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婚书》跃行遥

45、离婚官司

　　胡之蕃正在把煮好的鸡蛋过凉水，动作轻柔又缓慢，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煮了几个鸡蛋？”严寄凉把头凑过去顺便在少年的脸上亲了一下。

　　胡之蕃的手上还有水珠，他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后快速转身捏住了严寄凉的脸晃了晃，“五个，你爸说他不喜欢吃鸡蛋。”。

　　“你别捏我。”严寄凉脸颊被胡之蕃捏的鼓鼓的，说话声音有点不清晰，脑袋随着少年的动作而晃动。

　　“我、不、要。”胡之蕃靠近严寄凉的耳边，每一个字之间都会停顿一秒，严寄凉感觉很痒，伸手搓了一下耳朵。

　　严寄凉的嘴被捏得微微撅起，“那你不要就不要吧，咱俩就一直这样，等会我妈出来了你也这样。”

　　她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威胁的意思，胡之蕃转头在她眼角亲了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忙，先放开你。”，说完就松开了捏着女生的手。

　　严寄凉轻轻揉着被胡之蕃捏过的双颊，摸着还有一点湿润，她怨念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将脸颊上的水擦在了少年的后背上。

　　她从背后抱着少年的腰，脸颊贴在少年腰间的衣服布料上，嘴里说着甜言蜜语，但表情却像是小狐狸似的。

　　大年初一的天气很好，阳光把地面上的积雪照的素净纯白，天地间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

　　胡之蕃牵起严寄凉缩在袖子里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手好凉。”

　　“嗯，冬天我就容易手凉。”严寄凉紧紧贴着少年，语气里有一点无奈。

　　胡之蕃道：“脚凉吗？”

　　“不凉，就手。”严寄凉摇摇头，将羽绒服蹭出了声音。

　　“以后出门记得戴手套。”胡之蕃的声音很轻，下一秒就消失在了这茫茫白雪中。

　　严寄凉对上少年的视线，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不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戴。”

　　“那我不在的时候怎么办？”

　　“那你就要一直在我身边啊。”严寄凉的语气很轻快，是在跟胡之蕃开玩笑。

　　冬天的风很大，胡之蕃鼻头被吹得有一点红，“嗯，再过一年多吧，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了。”

　　风很大，人心却很暖。

　　转眼到了大四，严寄凉通过了考研初试和复试，她好像天生就对考试有一定的天赋，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现在的考研。

　　在得知自己考研上岸的消息后严寄凉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了几分钟，什么也没有做，就呆呆地看着宿舍桌面上摆放的同心锁。

　　她伸手抚摸着同心锁上的刻着的两个名字，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王怡被她笑得一惊，从座椅上站起来，“你怎么了，突然笑什么啊。”

　　“没事没事，我要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就一下窜了出去，路过王怡的时候掀起了一阵风。

　　王怡把被吹起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严寄凉的背影轻轻笑着。

　　“小太阳。”

　　“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严寄凉说到这就没有往下说了，她期待着胡之蕃继续问她后续。

　　可是她等了有快一分钟了也没有等到胡之蕃问她是什么好消息。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好消息啊？”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电话的音筒里传来少年沉沉的笑容，“好，我的亮亮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呢？”。

　　严寄凉没有计较少年的笑声，她一瞬间恢复了好心情，“嘿嘿，我考研上岸了！”

　　“我就说我的亮亮肯定没有问题吧，太厉害了！”

　　胡之蕃说话的声音很激动，每一个字的语气还有一点颤抖。

　　“我们马上就可以在一个城市了。”严寄凉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碎石，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嗯，亮亮，我们一起再往前走一步吧。”

　　“好。”

　　和胡之蕃一起创业的一个学长叫杨尚，比他大两届，已经拿到了律师资格证。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位风云人物，每次考试都是压倒式的专业第一，人长得也好看，是学校各位眼里的温柔学长。

　　但是他本人的性格却是有一点暴躁，遇到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说，很会怼人，但是为人仗义，胡之蕃很喜欢和他相处。

　　“过两天有一个案子，你要不要去旁听？”杨尚嘴里嚼着一个软糖，说话有点囫囵。

　　“是什么样的案子？”胡之蕃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坐在自己桌子上的杨尚。

　　杨尚把嘴里嚼着的软糖咽下去，拿起纸杯接了一杯水，“离婚官司，虽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吧。”

　　“而且你不是想跟你的小女朋友求婚吗，等这个官司打完了，你可以看一下婚姻中黑暗的一面。”

　　杨尚将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冲着胡之蕃微微挑眉。

　　“切，我跟你说，我对我以后的婚姻充满期待，不会因为一个离婚官司动摇。”

　　胡之蕃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对杨尚说的婚姻中黑暗的一面不屑一顾。

　　杨尚从桌子上下来，站在胡之蕃旁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行，等后天我带你去长长眼。”

　　其实现在这个时代早婚的人很少，但是胡之蕃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严寄凉心中就全是欢喜，他想要将女生留在身边。

　　要打官司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她这个年纪本该是灿烂的，但是胡之蕃看着她却感觉不到，年纪轻轻的脸上就长了不少皱纹。

　　“你好，我是杨尚，这是我的名片。”杨尚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都是温柔的一面，于是那女人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女人将名片拿在手上，捏着它的力道很大，将名片捏的很皱。

　　胡之蕃听到一声很小的抽泣，小到就像是胡之蕃的错觉一样。

　　“我叫王荷。”她全程都在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您好，王女士，请问您有什么诉求呢？”杨尚看见王荷在揪着自己的衣袖，衣袖上面有一片被黑色水性笔染黑的污渍。

　　王荷没有直接说自己的诉求，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慢地讲起了她和她前夫的故事。

　　“我今年三十二岁，我二十岁就跟他结婚了，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大学，他比我大了八岁。”

　　“他长得好看，那个时候的我光是看着他心里就很欢喜，可是我现在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恶魔。”

　　说到这王荷掩面遮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眼睛有点湿润，杨尚给她拿了一杯水。

　　“谢谢。”

　　“他那个时候和我是异地恋，我在北方读大学，他在南方工作，他很多次地说想我，想让我辍学去他工作的城市，到时候我们结婚，他会照顾我一辈子。”

　　“我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于是我激烈地反驳他。”

　　“可是他又经常来我的学校看我，这让我觉得他很辛苦，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我就同意了。”

　　王荷的眼神好像没有焦距一样，她看着前方继续往下说。

　　“他那时对我真的很好，所以尽管我父母强烈反对我还是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一开始我们的日子确实很好，他说不用我工作，他来照顾我就好，毕竟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我们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生得很可爱。”

　　她说道自己孩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眼睛看着衣袖处的污渍。

　　胡之蕃观察到了，这污渍很有可能是孩子画的什么。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被公司裁员了，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我说要出去工作，他不让。”

　　“可能是出于他男人的自尊心吧，后来他又找到了一个比之前工资更高的工作，每天出门都打扮得很帅，我没有怀疑什么。”

　　“有一天他喝醉回来我在他的脖颈处看见一个口红印，我发现他出轨了，对象是他们公司老板的女儿。”

　　“我说要离婚，他说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养我和孩子，要是离婚了就一辈子也别想见儿子，反正我也没有工作，法院不可能把孩子判给我。”

　　王荷说道这又停顿了一下，“我很震惊，有一天这件事竟然会成为他威胁我的把柄，后来他出轨的越来越明目张胆，我实在受不了又提出离婚，他却开始直接家暴我，每天一回家有不顺心的事就打人。”

　　“更甚者他会打我儿子，说这个家看着真不顺眼，于是我这次下定决心离婚。”

　　她抬起头，眼眶里蓄积的泪水落下来，突然握住了杨尚的手，“杨律师，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能失去我的儿子，我只想要我的儿子。”

　　她越说越悲伤，胡之蕃听她说的眉头紧锁，他完全无法原谅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王小姐，你要是没工作的话.....”

　　“我找，我会找的，求求你...帮我,呜呜呜，帮帮我....”

　　杨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感觉王荷抓着自己手的力道变大了，“我尽力而为。”

　　“看见了吧，这世界上不幸的婚姻太多了。”杨尚蹲在吸烟区点燃了一支烟，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无奈。

　　他点燃的烟一口没抽，就只是让它燃着。

　　“学长，我知道这世上不幸的婚姻很多，但是我还是不会改变主意，我相信亮亮，也相信自己。”

　　胡之蕃的语气很坚定，看着杨尚的眼神是锋利又柔软的，烟雾遮挡了他一半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朦胧。

　　杨尚感觉自己也曾经这样看过别人，但是他想了好久还是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