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歌一舞还一醉》路苔生

4、chapter4乌鸦嘴

　　不得不说，叶展影这个人很有乌鸦嘴的天分。
　　第二天启程前，玉娘等人给每个孩子都灌了一碗苦苦的药水，不到一刻钟，就连性情最烈的叶展影也蔫了。薛义张了半天嘴，一声也发不出来。
　　姓张的汉子从庙后拖了辆马车出来，把这些手脚无力口不能言的孩子往车里一塞，玉娘坐在车辕上监视着，姓张的汉子赶车，其他人步行，前往浮浪城。
　　车厢狭小，蓉蓉还好说，其他人都已十二三岁年纪，半大的孩子身条都正抽长了长，挤在一处实在气闷。天气又热，木制车轮行在路上又颠箥，还没到中午，艾淼就已经晕得恶心想吐了。
　　叶展影吃力地挪了挪身子，示意艾淼靠在自己身上，艾淼也没力气矫情，顺势一倒，头枕上他的腿。叶展影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只是想出借自己的肩膀的，没想到艾淼倒是不客气。低头看看艾淼小脸腊黄的模样，也着实是可怜，便又挪动了一下，让艾淼能躺得舒服点。
　　艾淼觉得有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抬眼一看是孙蔷薇，二人视线一对，孙蔷薇便可怜兮兮地冲她笑了笑。
　　中午也没休息，玉娘只喂了他们几口水喝，下午的时候便到了浮浪城。
　　浮浪城门口有专人把守，将难民引去城西的杨柳巷，那里已经设了粥棚。这样一来倒是避免大量难民的涌入给城内居民生活带来不良影响，而对于难民来说，有个安稳所在可以落脚，有粥棚施粥，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减少了动荡因素。
　　一行人在客栈投宿，摆明了是有着官府照会的人伢子，此行是替京中某富户买丫环小厮的，居然也无人多事。
　　玉娘叫店家烧水来给这些孩子洗澡换衣服。
　　艾淼觉得药劲过去了一些，身上渐渐有了些力气，只是嗓子还不能说话，赶紧比手划脚地说自己来。玉娘事情多，也没疑心，总算让艾淼有惊无险地把身上的东西都转移了。
　　几个孩子清洗干净，换了衣服，一个个看起来就像金童玉女一样，着实漂亮可爱。玉娘又给阮晨上了药，拿干净的布来重新包扎了伤口，就是包扎的手艺差了点，弄得挺漂亮一小孩倒像个印度人。
　　姓张那汉子是一伙人中领头的，名叫张贵，关起门来对孩子们威胁恐吓了一番，叫他们不许找麻烦，把薛义、孙蔷薇和小蓉蓉吓得眼泪汪汪。
　　让店家送了饭菜上来，都吃过了，留下一个叫王平的小胡子和一个叫李树的看着他们，其他人便出去不知道办什么事情去了。
　　王平和李树又叫了些酒菜慢慢吃着，嫌无聊，王平便叫孙蔷薇和艾淼过来侍候。李树制止道：“还是算了吧，脏了这俩丫头的身子，回头张哥翻脸不认人。”
　　王平哼道：“不能吃还不能摸吗？道上都走个六七年了，我还能那么眼皮子虾浅的？不过是叫这俩小娘儿倒个酒凑个趣。”
　　李树笑了笑便不再反对。
　　艾淼一百个不情愿地挪过去，往桌边一戳就不动了。孙蔷薇低着头，斟酒布菜倒是很有眼色。
　　王平揉捏着孙蔷薇的小手：“这手养得真好，你养娘可是费心了。听你养娘说，你还会唱曲儿？”
　　孙蔷薇点了点头。
　　王平叹道：“可惜了，那药劲还没下去，今天是听不到你唱了。”
　　因为都在一间屋子里，缩在墙角的那几个孩子自然也能看到王平在占孙蔷薇的便宜，除了懵懂的小蓉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气得不行。可是男孩子本来体力就好一些，再加上叶展影又不是个听话的，所以玉娘给他下的药最重，到现在他也只有瞪眼睛的力气而已。而薛义，他已经气到干脆闭上眼睛在心里默诵圣人经典，以求眼不见心为净了。
　　王平搂着孙蔷薇揉搓了一阵，把个小姑娘羞得小脸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艾淼摸摸身上的匕首，郑重考虑如果自己给王平一刀的结果会怎样。先不说她有没有杀人的勇气，就是其他人都还药劲没过去的样子，恐怕也没办法逃走。要不然，自己一个人跑掉？
　　“呜呜呜……”小蓉蓉终于也看出来孙蔷薇是在被人欺负了，虽然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觉得害怕，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但是又畏惧王平李树，哭也不敢哭得大声，显得十分可怜。
　　阮晨摸索着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叶展影挣扎着要站起来，看他喷火的双眼就知道，他是准备来个玉石共焚。不过没等他站起来，就被薛义一把拽住了，薛义一边流泪一边按着他不让动，生怕他因触怒王平李树而挨打。
　　看到这情景，艾淼忍不住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王平斟了杯酒，冲他笑了笑。
　　王平一愣，揽着孙蔷薇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两只眼睛像被502胶粘到了艾淼身上了一样。
　　面瘫小姐用事实证明了自己不是面部表情肌僵化，只是比较懒于给它们做运动而已。
　　“李树，这小丫头笑起来有那么几分一笑倾城的味道呵。”说着摸上艾淼的脸。
　　艾淼感觉像有毛毛虫在脸上爬一样的恶心，强忍着想挠人的冲动，嘴角又是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