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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突破异象诡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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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欢本想为大家打个头阵,可刚抬脚没走几步,赵凌就侧过身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自然明白赵凌此举,是受着她早就不喜欢的命令而行。之前她年纪还小,前方路途的困境也不足挂齿,所以也便从未真正阻止过什么。
到如今,盛长欢不想再做被他人下意识爱护的世家小姐。她快走两步,绕过赵凌,示意他只需要护好他自己。
盛长欢刚定身站立,司空闻怀又不知从何冒出,走在了她的面前,看样子不准备停脚多说,就这么径直向前,直到司空言年挡在了他的身旁,让他不得已被直臂拦下。
乔姝撇眼望见此景,不自觉眉头蹙起,扬了扬下颌,带动着整个头向后倾去,面露讥讽,道:“心中有所牵挂之人,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罢,乔姝不管其余人的想法,自认为率先垂范地大步向前,走在了最前端。
进了洞中,盛长欢和司空闻怀都发觉有些心惊胆寒,司空言年看出此意,在这不算漆黑的地界上问道:“可是哪里不适?”
司空闻怀向着四处看了去,道:“我与盛芙、祁莯华一同下来过,那时似黑云压城般乌黑一片,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现下这里却无时无刻透着诡异的光亮。”盛长欢接上话来。
刹那间,洞内亮如白昼,眼前之景犹如白昼灼烧之后带来了几分刺眼的光芒,盛长欢和赵凌下意识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而赵凌唤出白布将双目遮盖,司空闻怀和乔姝倒只是抬起手臂挡在眼旁,只有司空言年迅速施法结印将光亮抵挡在了身前。
光芒一瞬而过,待着几人在这平地之上缓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转回身,就只瞧着一个身穿麻布粗葛所做的打着几个补丁云袍的修士在墓碑前打坐。
他看起来好似三十出头,面上无光,粗眉大眼,玄眸墨发,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薄唇浅笑,道:“终于有人来找我了。”
乔姝率先道:“为何如此说?”
“我那如蠢货一般的弟弟,以为扯下一个我出不去的封印,就能将一切不为人知吗?”
盛长欢道:“你用帝桀之力,将别人的功法占为己有,按理说,也该十分强大,为何连一个小小封印都破不了?”
“天下之事,所有人只能知其十之八九,但没人有义务告知你剩余之一。”祁官禄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在你、二小姐和那小子下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杀了你们,可我没有下手,我放过了你们,让你们多活了几日,你应该三拜九叩地感谢我,而不是再此质问我为何破不了封印。”
司空言年道:“你没有下手,并非是你也有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你想让她带更多的人来,好杀更多的人。”
祁官禄依旧没有睁眼,又浅笑道:“是又如何?你们,不过是沐猴而冠。但我也只你们算是有头脸的人物,必定放不下心中那不值一提的面子,如此多的人,不会与我一人打斗,不过你们放心,尽管一起来上吧,这并不丢人。”
乔姝双拳紧握,道:“你也太过自信,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祁官禄对此辱骂之语并不予理会,反倒更挺直腰身,细听接下来的话术。
盛长欢道:“你也太过天真,我们自然是要一起为因此付出代价之人讨个说法,但怎会蠢到为了什么所谓的名声,就只一人出手?谁说行侠仗义之人只会两人之间单打独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个正义之人?”
祁官禄这才沉静片刻,忍着疑惑不去询问,只慢慢睁开眼来,仔细看去盛长欢通身,道:“你,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见解,既如此,你也该能明白我的心。”
说罢又一改委屈的神色,戏谑笑道:“杀人,我认。但我不改,我也不以为我有错。不,我就是没错,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理解。就算我最后粉身碎骨,哪怕我最后跌入十八层地狱,我不需要尔等蝼蚁之人的同情。”
“废话太多!”乔姝已然忍不住,不知从那里拔出的剑来,快跑两步向祁官禄飞去。
就在靠近祁官禄之时,乔姝手中剑似是受到了什么强大的指引,从乔姝手中弹开,径直插去了身后司空闻怀所站之地,使得司空闻怀慌忙间向后退去,这才没有被波及。
乔姝手中剑自然趁手,但她也不是一个以剑为命的人,就算手中无剑,她也只是在惊讶之余迅速调整好状态,将握剑的手一改拳头,将灵气集结挥至祁官禄的面前。
祁官禄依旧面不改色,安稳坐在那里,只是伸出手来用手掌将乔姝的拳头包住,随后轻轻一扬,便将乔姝不自觉向后退去几步。
盛长欢见此,像是见到什么渴求的情形,蓄力一掌向祁官禄打去,岂料祁官禄并未再用同法,而是挥一挥手,就将盛长欢退至原先地界。
乔姝站好之后,伸出双手,摇着头望去手心灵力略过的痕迹,道:“你竟然,卑鄙到如此地步。”
“你在跟一个杀仙堕丹之人,谈品行如何?”祁官禄大笑几声,“是你愚蠢,还是我太聪明了?”
乔姝也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们用仙法,倒是无可奈何了。”
“我早就说过,尔等不过沐猴而冠。”
乔姝深呼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转而喜笑颜开,道:“不免你说,我也深觉得你好生厉害,将他们那些腐朽烂泥与我们分划而开。”
说罢乔姝向着祁官禄所坐之处靠了靠,转过身来冲着盛长欢等人道:“你瞧他们,生来没遭什么苦,却还修成如此模样,也就那司空玦还能与我打上几个轮回。我一向是看不惯那些蠢货,我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地贱骨头,修为不深,但胆子很大,我只好全给杀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年纪大,险些忘了乔城主也不是什么好人。”祁官禄更是挺直了肩膀,重新站起身来,看去几人,“你有一点倒是说错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些苦在身上,可是与我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
“祁前辈,我有一请求,不知前辈能否解了?”
看着乔姝的笑脸,祁官禄眼神中的鄙夷变化成了讥讽,在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长剑就立在了乔姝的心前,稍一用力,就会刺穿乔姝的心脏。
所有人都对此有所担忧,盛长欢向前走了几步,刚要阻止,就见着乔姝面上风轻云淡,一摆手,将那剑放下,道:“我知道我本和他们是一伙的,但这不是在下来寻你之前不知你能将我等灵力随意吸收吗?你也知我是何人,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我能杀叔伯兄弟,我就能杀他们。只要,你放过我。”
“临时倒戈,传出去,名声不好吧,乔城主。”
“人都死了,怎么会传出去呢?”
祁官禄沉默片刻,又突然大笑两声,道:“好!你要什么?只是,放过你?”
“我痴迷仙法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为了和别人切磋,特意下帖给了司空玦,一直没有打成,实在遗憾,现如今…”乔姝上下打量着祁官禄,赞叹道:“有您在了,我还执着别人什么呢,前辈,可否与我,过上几招?”
“刚刚一招,你已大败!”
“不用仙法,如何?”
见着盛长欢等人各自脸上都有不同的神色,该是心中都有着独自的算计,祁官禄回想明白,道:“你该不是为他们寻办法而拖延时间吧?”
“前辈,若是不信我,我此刻去断了盛芙或是谁的手给你,如何?”说着,乔姝便向着盛长欢走去,边走着边将飞走的剑抽回手中。
还未走几步,司空言年便道:“你若出手,我便与你打上几个回合。”
乔姝的视线随着司空言年的话转过去再转回来看去盛长欢,就只看到了挡在盛长欢身前的司空闻怀。
“够了。”祁官禄一甩云袍,“我没有心思看你们的争斗。你们,都得死。不敢想,我之前吸取的灵气都是什么污秽杂碎,有你们这么纯净的灵气在我面前,我自然不会放过。槐城城主,菱城少城主,荆城四小姐,菱城和琉城共同指教而修炼出来的世家子弟,还有回城大弟子,你们的仙术,可谓可遇不可求啊。”
乔姝依旧笑着,道:“前辈,比试之说,还算数吗?”
说罢,乔姝不等祁官禄回答,就转身一个后踢向着祁官禄而去,不曾想却被祁官禄踉跄两步躲了过去。
乔姝看好时机,在后踢脚落下之后,侧过身来抬起另一只脚,一个后旋踢又踹去了祁官禄的胸前,速度之快,让祁官禄并没有时间继续防范,就这么硬生生挺下了。
许是感受到了很久并未感受过的疼痛,祁官禄来了兴趣,挥身而过向后退去几步。乔姝见此乘胜追击,飞踢扑空之后又腾空横腿扫过,见着祁官禄终于吃了瘪,被乔姝打倒在地,身旁观望几人也便想着一同将他拿下。
乔姝见着几人有所动静,伸出手来制止,示意几人不要惹急了祁官禄,随后手心冒出不知何时攥写的符纸,随着口中快速念叨着几句话,符纸血笔腾空,化作千条锁链,一一映去其身。
乔姝瞬间松了一口气,向着盛长欢走去,本以为能见到众人的笑脸,却感到身后竟有些寂静。
祁官禄在众人面前,将那能控妖控兽的符纸之力,化为其有了。
就在乔姝向后看去的刹那间,司空言年自乔姝的身边瞬移到了祁官禄的面前,执剑劈去。
赵凌也低身后仰瞬移到了祁官禄的身侧,反手执剑滑过祁官禄的腿间。
司空闻怀甩出青璃鞭,精准命中祁官禄的脖间,将其死死攥住。
盛长欢腾空而起,甩出软剑,自空中作法,挥斥四方之力,集结全身之法,一剑刺去祁官禄的心口。
乔姝两手相合,心口相依,也挥剑而来。
“尔等竖子!”祁官禄终于生气,两臂立于胸前甩开,似是被惹怒的老虎见到俯首称臣的手下败将,不顾一切将他拽下了王的座位那般,用全部的力气将众人甩去一边。
如此重的一击,将司空闻怀和赵凌甩去了两边,空中飞起的盛长欢也被摔至角落,司空言年和乔姝不得已向后退去。
司空言年刚整理好状态,就随着放出的千万白鹤刃一同向祁官禄杀去,那白鹤刃分为千千万万,犹如大雨倾盆,再加上那大步向前的架势,倒是把一旁擦去嘴边鲜血的乔姝吓了一跳,不自觉问道:“此事与他司空玦何干,至于如此卖命?”
乔姝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放手一搏。”
乔姝话毕,也抬脚执剑杀去。
祁官禄望着向他杀来的几人,将剑向上一扔,瞬间剑气十足,壮大百倍,予以抵挡。
司空言年一手执剑,一手念咒,让着破力自手尖而出,嘶声力竭道:“破!”
见着司空言年用了十足的劲头,司空闻怀和赵凌相识点了点头,也纷纷用上了最大的力气打去,待着乔姝飞身一踢直中剑身,那幻化出的剑气瞬间荡然无存。
祁官禄吃惊般看去这面前四人,不曾想他们的功法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这让他十分慌乱,眼看着就要被他们再次出手而处于下风,祁官禄顾不上其他,又一次展示了帝桀之力。
几人再次出手做出的攻击就这么如同为他人输送灵力一般软弱无力,司空闻怀咬牙道:“你...”
司空闻怀只说了一个你,就被盛长欢一把推开,随着帝桀之力从司空闻怀的身上转移到了盛长欢体内之时,司空闻怀突然明白什么,他的双眸迅速收缩,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只那一瞬间,周围的喧嚣声消失了,仿佛整个洞中就只剩下了他的心跳。
“盛芙!”司空闻怀向前走去,欲要将盛长欢再替换回来。
突地盛长欢道:“别过来!”
司空闻怀被盛长欢此举吓傻了,只感到心胆俱裂,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不知是要先安慰自己,此举算是盛长欢对他有所关心,还是先担忧盛长欢会因此失了修为。
只一刻,他就明白了,若是盛长欢此举是因为心中亦是爱他的,那他也可以不要这份爱,他不要这份爱以盛长欢伤害自己为代价。
“盛芙,若是吸干你的仙法,你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努力都白费了!”
白费功夫,那种落寞感,司空闻怀不想让盛长欢去感受,一丝一毫都不行。他一细想去盛长欢落寞的神色,他就心如刀绞,不忍直视。
眼看司空闻怀就要上前阻止她,盛长欢转头看去司空闻怀,在痛苦之余寄出一个微笑,随着她那比其他人生出更多的汗珠掉落在地,道:“望绥,我相信我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乔姝好似被这一句话点醒,她看着盛长欢不同寻常的汗珠和嘴角漏出的一抹笑,突然发现,体内灵力渐渐回归了体内。
司空言年和赵凌也有如此感受,纷纷退后一步,相识看去。
众人和祁官禄的神情差不多,都有些疑惑,只是祁官禄面上除了疑惑之外,还多了几分惊恐,他瞳孔骤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下的血泪。
血泪划过脸颊,滴至麻衣之上,那沉重的声响传至祁官禄的耳中,他低头一瞧,望着那滴血泪如雪中花一般绽放,他终于慌了,终于乱了,终于知道怕了。
“这是什么?”祁官禄猛地抬头,发觉斩不断这与盛长欢法术相连的帝桀之力,“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了!”司空闻怀面上急切和疑虑都突然烟消云散,“异记有云,北海有力,名为帝桀,此乃承应天命、顺应地途而生,因仙魔大战而止。若是我猜的没错,仙魔二字,才是帝桀之力消散的根本。”
乔姝有些明白,但还是不解道:“可自从上次神界将魔丸带走,鬼手魔兽都已经死绝,哪来的魔气呢?”
司空言年对盛长欢道:“是镜中世界出现的那团冒充祁姑娘的魔气给了你启发?”
“不错。”司空闻怀小声道,“镜中世界虽说是我等心海,但也与现实一般无二。那里有魔气,我们所处世间也该有魔气残留。”
祁官禄顺感呼吸不畅,头晕眼花,道:“你竟用魔气来断我仙根!”
“若非多看了几眼《河图洛书》,我还真不知该如何降你!”盛长欢见时机成熟,意念指挥软剑,将输送灵力之法斩断,“灵气可增修为,魔气也可杀人,怎得单单只要灵力,不要魔气?”
祁官禄被斩断的剑气冲击其身,一口鲜血自喉咙喷涌,他双膝跪地,看着地上不断涌现的血滴,他才想起什么,颤抖着摸去耳边和鼻间,察觉到已然开始七窍流血,他终于仰天长啸,悲切三分。
帝桀之力幻化成重重黑气,自祁官禄的七窍飞出,直至与魔气包裹在一起,从而在几人面前炸开。
祁官禄好似还要说些什么,盛长欢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反手一剑,将祁官禄封喉。
随后盛长欢又轻轻摸去祁官禄的心口,沉沉按下,一道金光咒术引入其心,生生将金丹震碎。
原本是没这么容易的,可奈何他仙根被魔气侵扰,让着本就不牢固的金丹也随之削弱如泥。
盛长欢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只看到了灵气强劲带来的仙法,却看不到修炼仙术最基本的,是金丹的塑造。”
她转过身去,就发觉司空言年已经离开了,乔姝也不知为何死死盯着祁官禄的尸身,而赵凌只对她点了点头后行了礼离开了。
只有司空闻怀走近她身,问道:“你体内魔气都消散了吗?”
盛长欢也点点头,道:“都辖制出去与帝桀之力同归于尽了。”
“累不累?”
“不过散了几年修为,以后勤加练习,总会补上来的。”盛长欢笑着,“你呢?累不累?”
“不累。”司空闻怀深觉心暖沁脾,“和你一起做惩恶扬善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嫌累。”
“切。”乔姝终于忍不了了,对着两人十分不屑,学着司空闻怀的语气,道:“一辈子~”
“乔城主。”盛长欢严肃道,“刚瞧你望着祁墨的尸身那么久,可是哪里不对?”
“你想多了。”乔姝收起剑来,向外走去,“我只是在想,你竟未审判他的罪过,不要他承认错误,也不问他后不后悔,就直接杀了,可是痛快,如此狠心之人,我倒是要躲开。”
许是见着乔姝并不想听辩解,盛长欢便也没有多说,只回看了看祁官禄和他身后的墓碑,道:“这个地方,倒是他为自己选好的陵墓。”
出了洞后,看着山清水秀的周围,盛长欢突然心情大好,挥挥手将井口埋上了许多尘土,自此,这里如履平地,再无枯井。
司空闻怀道:“此事终于结束,我们回客栈去吧。”
“你先回去吧,也瞧瞧夕岚姐她们的伤情如何,没有了帝桀之力的侵扰,应该很快就会修养好,我们还要一同去赏梅呢。”
“你不一同回去吗?”
“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此事,是被人精心策划过的吗?”
“祁墨祁砚两兄弟的谋划?”
盛长欢摇摇头,道:“是谋划了你我、司空玦和乔妍妍来此相会,并心甘情愿地踏进这个圈套。”
“赵风缘?”
“非也。”盛长欢缓缓道,“是谁在十分适当的时机告诉我们内情?又是谁引导我们去查了帝桀之力?”
司空闻怀好似明白了些,附和道:“是她,引着我们去查地图,去查井口,去得知了枞城的秘密。所以在司空玦出现之时,你才会说‘原来是她’的话。”
话毕,司空闻怀又不解道:“那为何是我们几人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要亲自去问她。”
司空闻怀昂扬肆意笑着,道:“能解你心中疑虑,自然是好,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执着。不论答案是什么,今晚我们在客栈相见,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