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问仙》夏逢秋

18、正文之问仙（大结局）

　　仙宫，规则最为混乱之地，但是在这一片混乱的规则中，有个闭目沉思的仙正坐，他的背后是虚。

　　“来了……”仙喃喃，“杀。”

　　言出，规则静。

　　仙陆之边缘，策天惊讶，因为仙界碎陆的规则之秩序平稳超出他的预料，不由自主地，策天想起在仙门前的那点灵动。

　　“仙缘……”策天遁速越快，朝着仙陆中央。

　　五十余年后，策天被一声震动星空的爆裂声吸引，他回头望去，许久后前进自语：“蝼蚁也有归乡志。”

　　三百多年，策天背后的规则彻底地狂暴混乱，哪怕是他触及，也会在瞬间内烟消云散。

　　“果真，那一段时间的平稳是仙尊所造成？还是……仙帝？”策天内心平静，早已知自己没有退路。

　　仙山之下，妖魔仙的甲胄乱，策天眼眸看去，仙界之战的惨烈入目。

　　仙国，地宫封印处，策天停步，喃喃：“仙兽？”

　　仙兽的干尸在内，仙人的断骨在外。

　　“仙……”策天仰头闭目，悲。

　　仙宫，策天终于看见这片惊艳了星空历史的璀璨残垣断壁，他不由得落泪，一路之行的悲在这一刻凝结。

　　“仙……”

　　策天入仙宫，仙正坐仙帝之位，双眸紧闭。

　　“万年了……本帝终于等到你。”仙帝青霖似叹息，似解脱。

　　策天抱拳，拜问：“何为仙？”

　　青霖一笑：“人后仙。”

　　“何为阴神？”策天再拜。

　　“阴神，仙之本初劫，妖魔不过是助劫者。”青霖平静大雅，玄须飘飘。

　　“何为人？”策天三拜。

　　“人山有仙，人……仙也，人可仙，人……未必不是仙。”青霖喃喃，恍惚在那张面孔中。

　　“何为仙劫？”策天抬头，直视那张闭目的面孔。

　　“仙本是劫。”青霖笑着，岁月沧桑。

　　策天一震，许多心结开。

　　“何为照青却醒幻无形？”策天最后一拜，单膝跪地。

　　“为何跪？”仙帝没有回答，反问。

　　“肩人界众生，不跪。肩恩师遗命，跪。”策天未起身。

　　“杀……真是纯粹啊……”青霖大笑。

　　“照青。”青霖抬手，仙界青光震烁，星空规则共鸣，道音无穷。

　　“却醒。”青霖睁开一只眼，青色的瞳，生机勃发，而那只紧闭的目，隐蕴死意。

　　“幻无形。”青霖的开着的眼演化无尽生命，消解无尽生命，“生生无尽，灭灭不绝。”

　　“你……懂了吗？”青霖闭目，看向策天。

　　策天一跪、一等、一思，三千年。策天眸青、眼明、目沉，三千年。策天成仙、求仙、问仙，三千年。

　　九千年岁月，匆匆。

　　九千年仙界，茫茫。

　　九千年人界，硁硁。

　　九千年，策天开眼，其瞳异色，青与血璀璨。

　　“你是仙。”策天许久不曾笑。

　　“你是仙……”青霖身影暗淡，嘴角有些许的弧度。

　　策天抱拳，俯首：“恭送仙帝。”

　　“嗯。”仙帝之声远去，隐隐若有畅快颜。

　　人界，策天回归，万通境的仙威惊震了三族，妖魔俯首、人族称尊，他冷笑着，没有言语。

　　“洪荒灾劫……”策天看向人界星群之下的诡异晦暗漩涡，诅咒、憎恨、死亡……所有生灵可见的恶念凝聚，但更为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其中心蕴含的极致毁灭，那是吞噬了星空内所有生机的力量。

　　策天闭目等待，哪怕妖魔人三族的强者打扰再多，他也不愿开口。

　　千年，又千年。

　　策天起身，双眼开，其眸一青一血，一生一死。

　　照青！仙界残存规则全部暴动，星空青光彻亮，策天破烂的衣袖猎猎，冷眼看向似乎在咆哮的阴神漩涡，抬手，青光在手……光仙！

　　规则入体，策天面目狰狞，嘶吼不断，而其仙力越发精纯，直至明合境！此乃仙君之力！

　　策天挥洒青光，身周透天极明，哪怕阴神漩涡的恶，也在这纯粹的规则面前退避。

　　“却醒！！！”

　　策天按住自己的血瞳，那只青色的眸看见了另一片星空，何名？他不知，但是他只有相信，相信仙帝，相信恩师，也相信自己！

　　嗡鸣声几乎要摧毁这最靠近阴神漩涡的福地，策天的修为再次暴涨——无惊力，幻元境！

　　策天在这一刻恨不得撕裂自己，这种痛苦他从未感受过，此几乎要令他死去。

　　“可笑！策天！你太可笑了！这怎比得过失去恩师的锥心之痛！！！”策天七窍暴血，那双血瞳有无尽的恶念和杀意咆哮，就在策天要崩溃的瞬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小策天……记住了……照青……却醒……幻无形……”颜天信的仙力在这一刻爆发，封锁了策天的血瞳，以精纯的寒光仙力遏制来自阴神漩涡的恶。

　　“师父！”策天再闻言，心痛难当，“师父……”

　　“幻无形……”颜天信喃喃。

　　“幻无形！！！！！！”策天带着疯狂，以血吼出。

　　人界星群和秘境在这一刹那扁平，在下一瞬间化尘，在阴神漩涡的嗡鸣中微末！策天身体化虚，彻底地沟通了两个星空的规则，以无形化无形，以无形换无形，以无形求有形！

　　此后，阴神漩涡再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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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载后，策天盘坐天地人星空，面前坐着一位须发半丈的老者。

　　“你是仙帝？”策天青眸已经消失，表情平和，看向老者。

　　老者捋须一笑：“本帝颜空易。”

　　策天眼皮一跳：“第一代仙帝！”

　　“不才在下。”颜仙帝淡然处之。

　　“颜……你也姓颜……”策天刹那间有些恍惚。

　　颜仙帝平静道：“颜天信乃至整个颜家，是本帝所创。”

　　策天再不能镇静，双眸血色凝：“当真？”

　　颜仙帝抬手，绘出一个苍老悲凉的面孔，是策天见之落泪的面孔。

　　“师父？”策天喃喃。

　　颜天信只是慈祥笑着，渐渐散去。

　　“不！师父！不要再离开！！！”策天冲上前，双手穿过了颜天信的面孔。

　　“颜天信死已久。”颜仙帝稍叹息。

　　“你！！！”策天血瞳有难以言喻的疯狂，只是他生生压下，双膝跪地，“您……能否救回我师父？哪怕我永世消散！”

　　颜仙帝摇头：“再造时，他已不是他，你可愿意？”

　　这一问，三百年没有回答。

　　“不必了。”策天的语气平静到他自己都恐惧。

　　颜仙帝似满意：“今日本帝来此，一为谢你，二为助你。”

　　策天一问：“何为仙？”

　　“仙即是仙。”颜空易摇头，“青霖小童不解真仙意罢了。”

　　“何为阴神？”策天二问。

　　“阴神漩涡是活着的劫，她是浩浩无尽域内的至高生灵，仙妖魔、星空诸族，皆是她的子孙。她要仙死尽，要星空之内所有族死尽，用自己的子孙反哺自身。”颜空易的话让策天震撼。

　　“阴神漩涡……竟是生灵？”策天喃喃。

　　“仙本是劫，为仙必然是劫。”颜空易笑容平和，“本帝在踏入祖圣隐藏的第十重天时，发现了这个真相，于是本帝点化人族，分仙之魂予人。故而，人本是仙，仙即是仙。”

　　策天惊容难掩，静待颜空易下文：“妖魔从劫，仙是劫，亦应劫。本帝推演万千，将仙的源魂极削极削，将人的仙魂极强极强……人仙，从此独立阴神漩涡。太久太久，本帝已经推测到仙的灭亡，所以本帝创颜氏族，强其仙缘，鼎时颜天信。太久，本帝重孙之孙为帝，本帝命其留下杀意于人界。许久，青霖为帝，本帝告知他一切，他安排至今……”

　　“本帝所做一切，只为仙能续，人仙不绝，长存星空。”颜空易叹息，沧桑难言。

　　策天闭目，许久将目光投向绵延万万里的人城人国。

　　“我是杀？还是人？还是仙？”策天三问。

　　颜空易大笑：“你皆是！人仙人仙，人本是仙，本帝不过以人谓仙，不过以杀谓你，你亦仙。”

　　策天笑，越发狂放，最终他放下了所有的心结，满面平静：“您可能完整我魂，送我轮回？”

　　颜空易一怔，随后点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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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余年后，人族小城，来来往往的人有武夫、有书生，也有叫卖东西的小贩。左淳麟坐在木板凳上，面前摆放着许多木雕，还立了一块木牌，上书：代人书信，写联颂诗。

　　夕阳下，小城来人渐少，左淳麟捋着胡须，哼着小曲收拾摊子，他回头时，突然看见墙尽头的巷子内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左淳麟呵了一句：“小娃！看什么呢？”

　　小乞丐惊叫，立刻缩回。

　　左淳麟走近，高大的身材遮住了光线，他问眼前矮小的乞丐：“怎么？没吃的？左某这里还有几文，你要否？”

　　小乞丐摇头，小声回答：“我……我喜欢你……您雕刻的物件，很……很美。”

　　左淳麟一愣，随后大笑：“不错！有眼光！”

　　摊位前，一老一小兴致勃勃地把玩讨论着木雕，直到光彻底消去。左淳麟起身，拍拍小乞丐的肩膀：“小娃，左某要走了。”

　　小乞丐笑容一僵，却是点头，不再多言。

　　街的尽头，左淳麟莫名心伤，回头，看见了正呆望着自己的小乞丐，他竟没有犹豫，抛下物件，气喘吁吁地跑回原位，问小乞丐：“小娃，你叫什么？”

　　小乞丐有些猝不及防，顺口答道：“策天。”

　　左淳麟点头：“好！小娃，你父母呢？”

　　策天摇头：“不知。”

　　“那你可愿拜我为师，学习木雕？”左淳麟轻揉策天的头发，笑容慈祥。

　　策天闻此言，泪水涌出，他却不自觉，只是呆呆点头：“徒儿……徒儿愿意。”

　　左淳麟心痛如绞，半跪下来，捧住策天的脸，枯老的手抹去他的泪：“小策天，怎么了？”

　　策天泪水更多，扑进左淳麟怀中，就如不愿父亲远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