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沉堕千古妄逢生

1、一

　　我说我要逃跑。他说你跑什么？往哪儿跑？

　　随便哪儿！总之我要跑掉，跑出这截车厢，跑回马路上，跑回过去！

　　我真的跑了！我说。他仍然站在那儿，身体随着车厢的连接处悠游浮摆。

　　我们习惯站在车厢的连接处。那里像一只柔软毛虫的腹腔，你可以摇摆着谈天说地，或者扮演自鸣得意的小孩子，幻想自己正在它身躯深处。庞大的毛虫会载你到达目的地，你不用为路途担心。只管捧着偷窥的心，肆意贪婪爱情。

　　而这一次，我决定不再扮演恶心的儿童。这根本不是一只幻想中温暖庞大的毛虫，它只是一截刚硬冰凉，冷漠拘泥的地铁车厢。

　　或许他早就嫌这比喻恶心，嫌我恶心。

　　我奔出去，闯过前面的人。神经病！没素质！骂吧，骂吧，我才不管！攥紧公交卡我要破门而出。门外人潮汹涌而至，我强行突破，其实没什么难，我又不脆弱，没有你的保护我更加穷凶极恶。

　　黎黎！黎黎！你不要跑。充耳不闻，棉线的鲜红围巾掉在身后为我争取时间。

　　工作人员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好像他喊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小偷。我为他们的无聊提供了消遣娱乐。看，一个惊惶而悲伤的抢劫犯，被事主知道了名字，正遭受疯狂追赶！

　　我的手被摁的生疼，他在拥挤的检票口逮住我。红围巾勒住我的脖子，像捕获一匹失控倔马。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即使泪流满面。

　　你不要哭。他说。

　　你是谁？你只是路人甲！我爆发了。你们预谋了多久？这是一出喜剧吧！你们谁是导演谁是编剧？滋味好吗？每天有新鲜的滑稽情节，真实可笑的表演，我真蠢！

　　他不会来追你的。他说。

　　是呀，抓住我的是你。我颓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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