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齐木楠雄的指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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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见楠雄立刻就要再次离开，太宰出声打断道，他看上去似乎不太情愿地伸手进星空外套，掏出了一个有着奇怪红色花纹的椭圆形盒子。
盒子打开时发出了“咔哒”的声音，里面是一副红黑边框的眼镜。太宰把眼镜取出来盒子丢给楠雄，手一抖展开镜腿，伸手直接将眼镜戴在了老实站在原地的织田作脸上。
做完这件事他后退一步，打量戴眼镜的织田作，没忍住微微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只说：“早去早回，不要偏离太远。”就一打响指，离开了。
织田作直到他离开后才意识到自己又多了一副装备，没忍住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物件——他并不是第一次戴眼镜，当然，身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很多的异能力者，织田作没有视力方面的问题。不过以前有伪装需求时，佩戴眼镜是效率比较高、效果比较好的选择，但是他并不喜欢视线被遮挡的感觉，哪怕是平光镜面，眼镜的存在也会让杀手丢失很多必要的视觉信息。
而太宰给的这幅眼镜轻得让人感觉不到脸上存在异物，如果不是可以摸到镜腿和镜框，织田作都意识不到自己戴着东西，并且视线也没有受阻，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说来太宰这回直接给了眼镜，都没有询问织田作的意愿就离开了。看来对织田作执意跟随楠雄学习这件事还有不满，所以以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又让太宰生气了，织田作的呆毛看起来稍稍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
楠雄看看太宰丢给自己的眼镜盒，微微挑眉，他示意织田作把手上的喇叭也给他，把小道具全部塞进了腰上的围裙口袋中。
【太宰治那家伙，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真不想夸他心细。】
楠雄抓住织田作的手臂，带着他再次回到了进行宇宙穿梭的通道中，看着下意识闭上眼睛的织田作，楠雄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有了这个眼镜，你可以在这个通道里睁开眼睛了。它会帮你自动过滤掉你不能理解的信息……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啊。
【嘴上说着不希望你接触超凡事件，背地里准备却做得那么充分……】楠雄在心里摇头，【啊咧啊咧，只能说，不愧是太宰治吧。】
听到楠雄的传话，织田作睁开眼睛。这回，在他的视网膜投影中，‘通道’不再是让他目眩恶心的奇怪空间，虽然还有奇怪的地方，但终于勉强变成人类可以感知的画面了。
硬要描述的话，织田作感觉自己和楠雄站在一个因为看不到边际而像是球形的空间——就像天空——的中心。在很遥远却又像触手可及的地方，有数不清的色彩艳丽的光条正在急速地抖动变形，有点像电子屏幕出问题后的错误画面，但是比那更混乱，也更，绮丽。
极致的混乱后反而形成了一种有序，混乱的有序。是梦里可能见识到的抽象世界，是现实世界绝对不会出现的奇特场面。
织田作有些怔然地看了好一会，才渐渐回过神来。
楠雄在他出神期间一言不发，微微侧头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去。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教导别人，现在正在犹豫怎么给织田作正确的引导。
不过楠雄也没有纠结很久。虽然智力等级在身边都是怪物的情况下并不出挑，但他的头脑其实比大部分的人类都好。聪明如他放弃了按照世俗的教育体系教导织田作，选择想到什么讲什么。
以楠雄现在的能力级别，直接为织田作解释他的眼界、对世界的理解和经验，也足以让少年消化很久了。唯一的问题是要如何将他知道的东西以普通人能理解的方法叙述出来。
——反正织田作很聪明，应该问题不大吧。
楠雄对织田作充满迷之信心。
待看到织田作回过神来，楠雄问道：【你能从这个镜片的过滤下看到什么？】
身为天生就可以穿越时空的能力者，他连普通人进入‘通道’会难受都没想到，更不要说提前准备道具了，所以对织田作的眼镜起了好奇之心。
太宰治究竟计划到了哪一步？才连这种专门为普通人过滤混乱信息的眼镜都准备好了。
有能力的人不需要这种东西，没能力的人用不上这种东西。
是因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织田作会穿越‘通道’，他就提前去准备了吗？
楠雄再次在心里啊咧啊咧。
“我们在一个球的圆心里，四周有很多颜色很鲜艳的线条。”织田作竭力组织语言，想要描述眼前所见，“像被搓成一团的彩带……奔流不息的闪电的河流……像斑斓的抽象画。”
织田作还发现一点，说是在穿越‘通道’，但和上次一样，抓着他手臂的楠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站在原地，大概只有通过‘通道’边缘无数疯狂变幻着形态的线条，才勉强能推断出他们正在急速地‘前进’着。
【嗯，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楠雄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离回到那个世界还需要一些时间，趁此机会跟你讲一些时空相关的知识。
【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的基础知识积累，你知道空间维度的概念吗？】
“知道一些。”织田作点头，又犹豫着摇了一下头，“小时候在训练营我有接受过基础教育，但是并没有很多。”
【没关系。】楠雄看上去并不意外织田作的回答，【你没有经历太多基础教育也许是一件好事。普通人类可以感知、理解、解释的知识非常有限，如果你的思维被固化会很麻烦。
【由我来教导你的话，力量提升方面我没有什么方法论，凡人的知识我也只略懂一二。不过唯有一点我需要你做到，并时刻牢记于心。】
织田作郑重地点头。
楠雄看他似乎有点紧张，安慰道：【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我希望你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任何事情、理论、知识，都要多角度的去进行思考。包括我之后教导给你的内容，甚至更之后你去上学得到的知识，你都不能不经思考全盘照收。】
红发少年有点错愕，没想到楠雄如此严肃的第一个教导会是：“独立思考？”
楠雄没有回答织田作的反问，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不同的宇宙往往意味着有天差地别的基础法则，举一条最简单的例子——在人类世界，有一条知识名为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
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不提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我，光是你自己、你接触过的超能力者——你们为什么会拥有异能力？异能力的发动靠什么实现？发动异能力的能量从何而来？
【依靠异能力，人类可以很轻松的制造出“永动机”，但这也意味着，人类总结的热力学相关定律是错误的，你们的宇宙有着其他的基础物理规则没有被总结出来。人类的知识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完整的结论之上，但依旧发展到了今天。】
织田作感到头皮微微发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举例到我身上，就更难解释了。我高中时就拥有二十六种超能力，如今进化到需要刻意封印才能维持自身的存在——我身上的能量从何而来？为什么我会成为人形世界本源？世界本源又是什么？并不需要追问太多就会知道，人类的可知范围小得可怜。
【大部分凡人认为世界是唯物的，既可知物质是构成世界的基础。但你我都知道，虽然世界由物质构成，但存亡却系于神明的一念之间——于神明而言，世界是唯物还是唯心的呢？】
看到织田作呆毛都要打结的状态，楠雄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收尾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对环境和世界的复杂程度有基础的认知。保持独立思考，在知识的获取和积累上，不要盲目求快。在新世界，甚至有一些知识是有毒的，如果有什么人冒充我来教导你，对你灌输了会污染灵魂的概念你却没有察觉的话，就糟糕了。】
“……有毒的知识？”
【是的。比如太宰封印的那个东西的相关概念，就属于有毒知识的范畴，你迟早会面对。】楠雄有些沉重。
【不止是那东西，新世界太过复杂，尽管大部分已经被封印在地狱里，怀抱恶意并且有能力兴风作浪的恶人依旧很多。这就是为什么我第一件需要你做的事是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保持自我。】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楠雄拍拍织田作的头，【不如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你面对孵化者可以全身而退，没有被它们蛊惑，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很好的战绩了。
【希望你能独立思考，保持自我，其实说不上教导，身为朋友，身为引导者，可以说这是我给你的一种祝福。】
【未来你肯定会面对很多苦难，甚至……】楠雄的声音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有些遥远，【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我会变成敌人也说不定。】
“！”织田作瞳孔微缩，第一次被楠雄的言语吓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粉发的超能力者按住了脑袋揉了揉，把想说的东西全部揉散了。
楠雄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淡无波：
【你知道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但是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只是举例一个假设，可能性这种东西是无限的，以你自己觉得是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坚定的走下去。你一定可以到达那个终点的。
【好了，这个话题说的够多了，到此为止。】
楠雄注视织田作，不知道对方能否消化他的话语。凭着与大织田作相处多年的经验，他可以分辨出少年织田作从震惊、迷茫到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但是独立思考，我会记住的。”织田作认真地回答道，“谢谢你，楠雄。”
楠雄本站在织田作身前，闻言轻笑了一下，侧身道：
【啊咧啊咧，居然一开场就在其他话题上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教导别人果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时间不多了，为了避免你之后混乱，我得和你说一点时空有关的知识。
【你知道这里是用于宇宙之间穿梭的‘通道’，也看到了那些线——其实就是其他的宇宙，你知道为什么在‘通道’内，宇宙的形态会呈现出线的状态吗？】
织田作略作思考，凭直觉回答：“因为我们在高速移动？就像坐车时车窗外的景色也会被拉长那样？”
【错误。】楠雄摇头，【上升到宇宙的维度，就不能以人类的常理来进行思考，但是这个话题的基础推理过程对现在的你来说有点深奥，我就只告诉你结论。
【那些宇宙之所以呈现出线的状态，与我们是否在运动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在这个‘通道’中时，我们连它们的时间也一同在观测。
【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你可以简单的将看到的每一根线都理解成一个宇宙从诞生到毁灭的全部。
【以人类的体积来衡量宇宙的大小，几乎可以将宇宙与无限划上等号，但是说到底，一个宇宙只是“1个”宇宙，就算无穷大，也只是“1个”无穷大。
【尽管受到观测者效应的影响，宇宙的变化是无穷尽的，宇宙之外更有无数平行宇宙，但每一个宇宙都注定有始末，因为没有时间的宇宙不会存在，所以不管是什么宇宙，在这里都呈现出‘线’的形态。
【……大概就是这样，你能理解吗？】
织田作艰难地摇头，他可以感受到楠雄在尽力使用直白的言语进行讲解，但他毕竟只是15岁的没正经上过学的少年，理解得很难。
【嗯……那我换个角度描述。】
楠雄想了想，道：【你应该接触过很多可以穿越空间的异能力者，比如太宰、五条悟，以现有的理论解释，可以说是将A点与B点的空间坐标进行粘贴，从而实现穿越，这个可以理解吧？】
织田作点头确认。
【在小范围内进行穿越，需要进行的运算量不大，甚至很多有天赋的学生也可以做到，毕竟这项技术的研究已经相当成熟了，你以后也会学到。
【但尺度一旦大到一个限度，你知道，引力可以扭曲时间对吧？假设A点和B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如果强行进行粘贴，会发生极为严重的后果——甚至撕裂宇宙导致毁灭。
【这还是一个宇宙内部就会发生的复杂情况，上升到宇宙与宇宙之间的穿越——哪怕是平行宇宙，时间流速上的差别、基础物理法则上的微小错位……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可以理解其间的困难程度吧？】
织田作沉重地点头确认。
【所以想进行跨越宇宙的穿越，最好的方式就是升维，到达一个更宏观的层次，比如现在所在的这个‘通道’。】楠雄做了一个展示的伸手动作，【不管是任何宇宙，不管它有怎样的法则，不管它状况如何，在这里，它们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一根一根可观察到的‘线’罢了。
【起点是诞生的瞬间，终点是灭亡的瞬间。每一根线都是一个宇宙的一生。仅此而已。现在你应该理解了吧？】
“我尽力地理解了。”织田作感觉头有点晕，他抓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楠雄，如果这个‘通道’可以观测到宇宙的开始和结尾，那，通过‘通道’是不是可以知道我们世界的终点？”
楠雄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沉默一瞬，他移开目光，道：【不，我不知道。】
没等织田作继续追问，他补充道：
【也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万事万物都有同样的终点，你我说到底都不过是茫茫宇宙中极为渺小的存在，宇宙终有一天会走到终点，就像人终有一天会死。每一个宇宙的终点都在那里，所以如果是这个终点，我知道，每一个进行过类似思考的人都知道。
【但我想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你想问的是我知不知道我们自身的未来？知不知道仅以我们自身的命运为尺度，的那个终点。】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楠雄有些感慨，反问道，【我先不做解答，你觉得呢？在这个能观测到一切未来、一切过去、一切可能性的地方，你想去观测吗？你想看未来的命运和剧透吗？】
织田作没想到楠雄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呆愣：“这里真的可以看到未来？”
【当然。】楠雄摸摸下巴，【你接触过【书】，知道【书】可以展示无数种可能性。区区一本【书】能做到的，这里当然也可以。】
一瞬间，织田作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轰鸣，无数的念头像海浪一样浮起，又重重拍下——可以知道未来的命运——可以知道要如何拯救太宰——可以知道织田作超人到底做了怎样的布局——肯定的答复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一个画面浮现至他眼前——是太宰。
——是左眼绑着绷带的少年倒在【书】前，痛苦地捂住额头的画面。
织田作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什么，思绪渐渐冷静，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看。”
楠雄并不意外收获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以他对织田作的了解，相信对方就算凭直觉也不会选择看，但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太宰曾经为了找到让‘织田作’活过23岁的方法，使用【书】观测了几乎全部可能的世界。”织田作声音有些干涩，但是条理清晰，“首先我头脑没他那么好，应该没法将全部的可能性记下来；
“其次，太宰没有从【书】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可见在某种尺度上，命运做了不可更改的标记，如果‘拯救太宰’这件事被命运否定，那么去看只会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从楠雄以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大概率是我不想看的展开；
“最后，没有从【书】中得到答案的太宰依旧做到了改变命运这样的成绩，所以我认为，行动比提前寻找解题思路更重要，结合上一条，错误的解题思路不如不看，坚定自己的信念去做才最重要。”
织田作越说思路越清晰，如果说一开始有动摇，到了最后，他语气坚定，目光明亮，直直地回视楠雄： “所以，我不看。”
【……啊咧啊咧。】楠雄这回真的惊讶了，这好像是织田作回来后在他面前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可以，好回答。】
织田作得到认可，呆毛有点开心地甩了一下。
【……不愧是你。】楠雄感叹，【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角度，但是结论正确，这就是直觉系吗？
【不说这个，关于观测相关的知识点还是有必要给你讲一下，我不会说太深，你只需要记得，在有接触的情况下，人是不能观测到未来的。
【道理很简单，假设一段命运是一部电影，观众观看电影，自然可以知道电影的开始和结局。但是，如果那个观众进入电影，与故事主角发生了互动，那么这个互动带来的偏差就会使之前观测到的一切作废。
【涉及到时间线，你要清楚的记住所谓‘过去’，只有在完全旁观的情况下才是‘过去’，所谓‘未来’，只有自己即将经历的才是‘未来’。
【被观测后的‘未来’，不是你即将经历的‘未来’，而是没有观测这个行为才会走向的‘未来’，这个行为可以无限套娃，最终只会回到那个结论——预测未来不可信。
【观测这个行为可以实现，但是观测到的东西你不能信，因为在你做出观测这一行为时，未来就被扰动了，从而你永远只能得到不正确的预测。
【当然，人类可以使用观测来订立自己的行动方针和参考。我否定观测未来是很主观的个人态度，其实你要是想看，我并不会阻止，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我依旧会相信并且支持你。】
“楠雄……”织田作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敲打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暖流从胸口涌向全身，再次感觉自己言辞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差不多到了。】楠雄安慰地拍拍织田作的头，【如果定位没错，之后还可以给你讲一下时空投影的知识点。】
他留意到织田作因为他的话抖了一下，呆毛发蔫，没忍住笑出声：
【你以为世界第一的超能力者是浪得虚名吗？就算不提能力相关的知识，我可是拿到了博士学位的。
【既然已经答应教导你，你可要认真听讲啊。
【织田作 同学。】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齐木楠雄的指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