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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似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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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二年,贤德帝穆文淞广纳税收,百姓苦不堪言,唯有北边云、幽二城以及南边滇州稍富裕,穷苦人家只有变卖了所有家人当,带着一家老小向南边逃命。不少人家为了活命,就只能将孩童卖予大户大家,祈求孩子能有个出路。
同年夏秋交替时节,江湖第一宗门听雨阁承办今年的武林大会,邀天下豪杰共赴。
说是江湖第一宗门,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不屑的,私底下也没少说听雨阁的闲话。若说是四年前的听雨阁,无人不服。但自从那次正魔两派交战,老宗主走后,就没什么人还认同了。而这一次武林大会便可以明正言顺的打压听雨阁,让江湖第一这把交椅换个人坐一坐。
夜间陵容城中一家潇湘馆子中,正值灯火通明之际。
这是北离第二楼坊,这第一嘛——自然在北离国都中都之中,那里大多是京中官员和纨绔子弟们去的。而在这里,大多是江湖游客,以及来往的富商。
“好!姑娘,你这一曲《凤求凰》弹得可谓出神入化。今日,不若让在下做姑娘的凤可好?”说话之人,乃是一位年轻公子,话语轻佻,只是他不知,高台一雅间内,有人正眯着眼瞧他。
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却又似水般柔和。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青白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他手腕轻动,打开的折扇一下子合上,发出轻微的细响。他将扇子夹在右手虎口处,扇柄握于手掌,扇头朝下,右手抱拳,是以左手抱右手,自然抱合,拱手,于胸前微微晃动,朝着那姑娘作揖,眼下神情流露出期盼。
此时,位于雅间的那位公子坐不住了。他急忙起身:“诶诶诶!这位公子,来这潇湘馆的人都知道,清言姑娘只有在初一或十五才陪客的。今个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公子这样怕是不妥吧?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一身蓝色长袍,更衬出他的俊美。
“是啊!”
“公子可不能不守规矩!”
大厅之内,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哦,竟是这样的吗?这是在下第一次来苏州,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方才冒范了姑娘,对不住。”白衣公子带着歉意又做了一礼,体现了十足的君子风范。但能来这种地方的人多半都是纨绔,他这一番行除了引来他人鄙夷的眼神也没什么了。
此时已近深夜,大厅中的人也少了些,吵闹声渐弱,不复刚才。
在这剩下的人里,就有刚刚那两位公子。
“阿洛,既是看见我了,又为何不与我说话?”那位穿蓝色衣服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青衣公子身边,更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公子是何人?怎知我名?”那位被唤作阿洛的公子佯装疑惑道。
“啊——!救命!杀、杀……杀人啦!!”
随着一声尖叫涌起,越来越多的人尖叫起来。整座潇湘馆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震得人头昏脑涨。
一群人抱头鼠窜,将大厅里的桌子板凳撞得叮当响,摇摇晃晃的,最后不堪重负,斜着倒在地上。桌子没有眼睛,碰倒后砸着一个人,紧接着又是一片哀嚎声。
从桌子上掉落的杯碗,啪啦掉落一地。匍匐于地上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而这一切不过发生于转瞬之间。
只见一群身穿黑衣,且以黑布蒙面之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位身穿青白衣衫的年轻公子。
只见他们行动迅速,以包围的形式迅速临近他们身边。
那些刺客的刀柄处垂下一串铃铛,上面雕刻着蛇纹。作战时叮当作响,在清脆之中带着闷声的沉重之感,听着便令人感到不舒服,使人的脑子眩晕且沉重。他们以内力加持,更有惑人心之用。
他们二人并肩站着,双目凝视着前方,身着青衣的人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又何必遮遮掩掩。”
“予二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男子从侧面廊道中走出,他双目深邃,浓黑的剑眉挑起,但嘴角长挂的的笑容缓和了他凌厉的眉眼,却尽显深沉狡猾。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
予洛见他走出来,丝毫不意外:“今日是什么风,竟把暗河的二当家吹来了?”
所谓暗河,那是一条横贯北离皇国,直至各大州县,遍布高山雪原,深入沙漠戈壁,如同各地的蚂蚁汇聚成一条暗黑的河流。
作为当今最大的杀手组织,共分七堂,而一二三家的堂主为唐家。今日来的就是二堂主唐复,三大宝刀之一漠北刀的主人。
如今江湖南北两派分流,北刀南剑。南方以听雨阁为主,北方则以惊鸿宗为主。这次武林大会的重要门派,有很大的可能是下一任盟主。
“废什么话?要打就打!”这时,一直不曾发言的穆衍吼了一声。
“痛快!”唐复抬手勾了勾手指,同时转身向后走去,站在一旁观战。
所有杀手群起而攻之,沉闷的铃铛声响起,扰乱着他们的思绪。
予洛以竹扇格挡银刀,却毫不脆弱,反而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他弯腰躲过一刀,同时用力将扇子甩出,只听到几咝折扇入肉的声响,顿时几人应声而倒,随后才见到血从他们的脖子处流出。
穆衍见予洛杀出一条通道,急忙与他汇合。
予洛凝气于掌,拉着穆衍逃置窗边,将气劲打出,窗户破裂。他们运起轻功,翻出窗外,一路向南。
在临近晴川边界的小溪边,二人对坐于刚生起的火堆旁,上头还架起一只野兔,大火炙烤着它,油脂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对了,公子,你我也算一同作战了一番,我竟仍不知你的姓名。”予洛微微低下头,不停地转动着串着兔子的树枝。
明亮的篝火映在他的脸庞,嘴角勾勒的笑颜温柔了眉眼,活脱脱一个温润如玉的小公子,任谁也不会将他与不久前杀伐利落的人联想在一起。
穆衍低垂着眼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听到对面那人发话,才抬起头来,挂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瞧我这人,这么久了竟还未告知公子我的名字,在下穆衍,穆君执。一个游历江湖的散修。那公子可是姓予名洛,听雨阁的二公子。”
看着似一句问话,可语气却无比肯定。
“嗯。”予洛低声回应,“在大厅时我听公子唤我阿洛,这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唤我小名。你从前与我相识吗?”
穆衍听着,心中越发沉闷,一阵一阵地钝痛,但面上不显:“有一心仪之人与公子长得甚为相似,故今日情急之下认错了人,还望公子海涵。”
穆君执嗤笑了一声,自嘲一般的想到,“阿洛,他好像不认得我了。也是,谁让我当初不做人,欺骗于他,合该是我的报应。”穆衍自嘲般地想了想,摇了摇头,继续摆弄木柴。
只是穆衍自己也没想到,在自己低头的瞬间,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豆大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掉在地上。
“时候不早了,穆兄也趁早回去吧,暗河的人想必也走了,公子应该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看你的功力过明日的初试想必也是不在话下,在下期待在擂台上看见公子的风彩。”说罢,予洛站起身,飞身向城内而去。
黑夜笼罩着这片林子,蝉鸣围绕着独自一人的穆衍,他扒拉开燃烧着的木头,一根一根熄灭。临罢,穆衍拍拍身上的灰离开。
陵容城中一家客栈里,三楼中一间上好的厢房内,一位身着深黑色精练短打的人正在来踱步,却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哎呦喂,我哩个殿下唉,你这动不动就跑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吓死我了。”穆衍的贴身侍卫抱怨道。
“西北那边怎么样了?”穆衍问。
“没什么大异动,但草原八部落起了内讧,据眼线传来的情报是当今这个王撑不了多久了,下面的几个部落在争权。目前三王宏森的势力最大且最有可能。”
穆衍坐在桌边嗤笑了一声:“哼,陛下这次不知道又是听了谁的谗言,满三十岁的宴席要求各地封王封将都回京参加,唉……”
“你再回躺西北,一有不对,马上传消息与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