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真理之口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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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古怪而骇人的咯咯笑声从穹顶的黑暗中泼洒而下，让整个空气都凝滞混沌起来。
“孩子们啊，我的孩子们”，绅士似乎极为无奈：“我该说你们是愚蠢呢还是天真？我的舞台可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方，既然加入了游戏就没有退出的机会！”他的声音陡然阴冷起来：“亲爱的公主，做出你的选择吧，是三个人一起困死在这个走廊里，饿成风干的木乃伊呢？还是选择用自己心脏涌出的鲜血换你身边的两位好朋友一命？哦，当然，如果公主贪生怕死的话，她勇敢的骑士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当啷”一声轻响，从穹顶之上垂挂下一道晶亮的透明绳索，绳索之上挂着一把装饰华美的精致匕首，那匕首悠然甩荡着，像是秋千之上的银色精灵。
娜娜怔愣了一下，继而低垂下眼帘，轻声说：“那便也只好如此了……”
还不待许瑶拦阻，只听闸门另一边传来了萨沙的朗声大笑，恰如一阵清爽的海风吹散了凝结在众人周围湿滑的粘腻，他笑得那么豪放、那么愉悦，让命悬一线的紧张感也增添了几分滑稽的气氛，甚至于把本准备从容赴死的娜娜也逗乐了。
娜娜掩着嘴轻笑，眉眼弯弯，冲着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的许瑶说：“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但我也觉得很可笑啊……”
楚灵也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往身旁的许瑶怀里倒去，许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都疯了吧？这时候还……”可说到后来，她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是啊，多可笑啊，多可笑的人生，多可笑的世界！把野兽当做宠物圈养，把活人当做牲畜屠宰，为的不就是博这些所谓的贵人们一笑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笑呢？我们不得自由，不得希望，还不得笑吗？我们要笑，笑他们的卑贱，笑他们的无能，笑他们的丑陋，笑他们的呆滞，多么可笑啊，多么荒唐啊！三个女孩儿拥在一起，和着萨沙的笑声，笑出了眼泪。
“够了！”绅士的声音似乎是强压着怒气，保持着最后的礼仪：“你们还要浪费时间到什么时候！公主殿下，请马上行使你的权利！”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笑什么呢？”萨沙冷冷地截住了绅士的话头：“怕是你自己也发现了游戏里的漏洞了吧？”
闻听此言，许瑶和楚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许瑶扑在闸门上，大声地向萨沙询问：“萨沙！游戏的漏洞在哪里！快告诉我……不，快告诉他！告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渣！”
“那位绅士不是说，必须是心脏涌出的鲜血才能够开启闸门吗？”萨沙缓了一口气，忍住笑意：“可是，人全身上下哪一滴血液不是从心脏涌出来的呢？还是说，人畜有别，你们贵族的构造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你们压根就没有心？”
掷地有声的话语之后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娜娜抬起头，祖母绿色的眸子宛若黑夜之中劈开天空的闪电，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把兀自摇晃的匕首，轻声道：“原来如此，我还真是个白痴啊……”她缓步上前，握住匕首狠狠一扯，绳索瞬时断裂，刺耳的破空鸣啸之声让许瑶都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娜娜却是不闪不避，擎着匕首身姿如虹。
此时，在阴云中徘徊良久的月亮终于姗姗来迟，明亮而苍白的月光通过玻璃的折射与分割似一道道如霜如电的剑芒，劈开这个视万物为刍狗的人世间。娜娜站在亮如白昼的月光里，像是披上了银制的铠甲一般，美如神祇。她粲然一笑，满目照耀：“可悲可叹的狼群啊，把这羔羊之血拿去吧！”随着话音应声而落是匕首锐利的寒芒，少女手腕之上涌出汩汩鲜血，浇灌在那嗜血的机括之上，“咔哒咔哒”的齿轮运转声响起，闸门缓缓开启。
楚灵欢呼雀跃地向闸门那头冲去，和早已静待多时的萨沙与茨木拥抱在一起，娜娜也微笑着迈步上前，却又犹疑着回头，寻找许瑶的身影，只见少女依旧呆立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近乎虔诚的恋慕呼之欲出。
娜娜笑着向许瑶伸出手：“走吧！”
许瑶方才缓过神来，一路小跑着奔到了娜娜的眼前，紧紧抓住了那双瘦削的手。
我本以为你是公主，而我是守护你的骑士；后来才发现，原来公主本身就是骑士，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而现在我知道，我只是你惶惑的信徒，与你同行的每一分每一秒，便是救赎。
顺利完成第一个“节目”，众人尽皆振奋，茨木甚至轻声哼起了歌，那是来自遥远东方岛国的歌谣，来自茨木已经快要遗忘了模样的故乡。楚灵微微抬起头，笑着望向和她并肩而行的少年，少年也垂首看向她，两个人从彼此的眸子里似乎又窥见了那日粉紫色的烟霞与满墙的蔷薇花。
“哎呀，很抱歉打扰到诸位的雅兴，但我还是想要好心的提醒你们，第二个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绅士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上方传来，带着奚落的笑意。
众人的步子也骤然停止，警惕地抬头向上看去。
“别停啊孩子们，继续往前走，我还要向你们介绍我精心设计的第二个节目呢！你们该不是怕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哦，抱歉，我又失态了。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展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血腥而传奇的‘真理之口’！”
走廊的尽头出现一间极尽豪华奢靡的大屋，香槟色缎面的墙壁，地面上铺着暗红色长绒地毯，缀满羽毛装饰的落地灯投下晦暗的光，萨沙头一个走进了房间，在他的双脚刚刚踏上那绵软地毯的瞬间，六个形容诡异的雕像从地面徐徐升起。那雕像隐约有着人的轮廓，却长着一个如同章鱼一般满是触手的脑袋，身上覆盖着鳞片般的胶状物，它大张着黑洞洞的巨口，疯狂而贪婪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诡异的餍足之态，似乎人们的恐慌与惊惧就是它的饕餮盛宴一般。
“孩子们，这个节目需要我和你们一同完成！可是，怎么办呢……”绅士的声音突然婉转造作起来：“我还承担着为众位绅士与小姐们主持的重任，实在分身乏术，无法亲自参与这场令人难忘的表演，那么，我只好找一个替身了。乔尔，出来见见你亲爱的孩子们吧！”
话音刚落，被五花大绑的独眼老头乔尔就在几个打手的推搡下进入了房间，他一看到房间中升起的雕像就骇人的惊叫了一声，转身就要跑，却狠狠挨了一记耳光，乔尔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柔软的暗红色长绒地毯上。
浑浊的眼泪从乔尔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流淌出来，把名贵的地毯沾湿了一大片，孩子一般嚎啕的老人嘴角留着涎水，牙齿也不剩几颗的嘴大张着，如同一只吞咽海水寻找鳞虾的长须鲸。本该是极为可笑的场景，众人却没有一个笑出声，反而各个面色冷峻，尤其是许瑶和楚灵，不忍之色更是掩藏不住。
“不要站在光里。”正是乔尔良心发现的一句提醒，让众人躲过了最开始那些凌厉的箭矢，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哦，我忠实的乔尔，你究竟在哭什么呢？难道你不该为能代替我参加表演而感到荣幸吗？”绅士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亦或者，你早已与我离心离德，妄想扑灭马戏团华丽的焰火，去拯救那几只可笑的飞蛾？”
“我没有！”乔尔突然大声咆哮起来，继而哭得更大声了：“我没有啊绅士……我只是……我只是给他们一点点提示，这样……这样总比他们一上来就都死掉要好啊，节目才会更精彩啊！不是您想得那样……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这帮怪物为伍！”他恶狠狠地瞪视着众人，目光中全是疯狂与求生的欲望。
看着乔尔不顾一切也要活命的惨状，许瑶垂下眸子，轻声道：“没错，他从来不屑与我们这些怪物为伍，放过他吧……”
楚灵也急忙跟着补充道：“他平时总会打我们，骂我们，他设计的节目差点害死我！他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萨沙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也沉稳地开口道：“一直以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现在倒要分个彼此，真是可笑。”
“哦！？”绅士似乎是大感诧怪：“我听到了什么？几只可爱的羔羊竟然担心自己的肉不够细嫩，会硌到狮子的牙齿呢！我是绝对没有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哦，诸位，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真奇妙马戏团的精彩之处，没有人能够预知节目的走向，没有人！真是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我对这个节目更加期待了！”他激动地喘息着，蓬勃而出的恶意再也按捺不住：“让我们开始吧！现在就开始！先生们女士们，欢迎观赏，真理之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真理之口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