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科七门，但保研了[互穿]》羽澄

59、又穿 倒计时56天

　　大概刚刚太激动把嘴巴咬烂了，现在满嘴全是奇怪的血腥味。薄佑像个木偶一样，完成任务一般给老师们姿势标准地鞠了一躬，对自己造成的（虽然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混乱和麻烦表达了歉意，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办公室。

　　遇到这种人该怎么办呢。现在可以闹到学校，将来就可以闹到单位，自己的一辈子都被绑死在这条烂船上，而且不许出声反抗，不然就是不孝子，就是忘本的白眼狼。
　　反正也是给这两个人白打工，何必呢。

　　他完全卸了身上的劲，拼命作践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去恶心他们。他疯狂打游戏，没日没夜的住在网吧，染头发，逃课，挂科，拿学业警告。
　　曾经的梦想理想都变成了可笑的妄想，他松开了能抓住的一切，放弃了所有自救的机会，任由自己坠落悬崖。
　　可是他们并不在乎，他们需要的只是他存在，并且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给他们养老。
　　薄佑想，他是挺难的，可还有一个人更难，他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抗争”一下，而她连摆烂的机会都没有。

　　一开始做的起劲，后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在愧疚和痛苦里过完了这三年。三年很短，弹指一挥间；三年也很长，长到他忘了怎么学习、忘了什么是上进，也完全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渺茫的希望。理智告诉他姐姐的情况可能并不怎么好，如果是清醒的且有人身自由，那她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他的。
　　努力让自己思想放空，但一些可怕且黑暗的猜想还是充斥着他的脑海。薄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异样的声音，左池虞背对着他，没注意他的异常。
　　手机响了一声，左池虞放下笔拿起手机，薄佑赶紧侧了一下脸避过去。

　　【李然】和他说了，你说的对，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李然】那天我态度不好，对不住了
　　【李然】他也是受害者，我不该瞒他这么久的
　　【李然】放假我会联系他让他过来

　　左池虞屏息静气听着身后的动静。刚刚注意力在作业上，薄佑又掩饰地很好自然没注意到，但现在刻意去听还是能感觉出不一样的，薄佑的呼吸声太低了，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他叹了口气。李然一开始咬死不松口不许他们见面，态度也极其恶劣，饶是好脾气的左池虞也频频眉头微皱，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他只当这事没戏了也没说薄佑的近况，结果李然转头就改变主意了。这种时候让他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好事，毕竟薄佑最近状态也挺不错的，希望他不要受影响吧。

　　左池虞有点为难。不告诉他吧，任是谁心里装这么个事也静不下心来，但要说的话，又势必得把前因后果讲一遍，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前因”又有些过于沉重，薄佑父母那边也说了支持他暂时不要说开，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两个月的，等他考完试再说。

　　李然看完左池虞的消息，算了一下时间挠挠头，话说他是和薄佑的考试犯冲吗……上次是高考，这次是考研。
　　思来想去左池虞匿名写了一封邮件，让李然用刚刚那个小号发给薄佑。大意是姐姐之前没有联系他是因为生病怕他担心，现在已经好多了，过得也不错，放假的时候会联系他让他和姐姐见面的。

　　薄佑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习题上。
　　“北半球的科里奥利力，向东，啊不，向西……”自己在那里伸手比划了半天，连基础知识都要想这么久，薄佑终于放弃了。他想找一个信任的人说说话。

　　他抬起头看向了左池虞那边。
　　冬日的阳光温暖地洒落进来，在桌面上铺开一片灿烂的金色，他起身去拿放在被阳光笼罩的书柜的书，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耀眼的光。
　　大概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左池虞侧过脸来，看薄佑呆呆地盯着他，轻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薄佑鼻子有点酸酸的。
　　自己站在阳光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要说实话吗，把自己的一切不堪的过往暴露在他面前。
　　如果他们只是朋友，他一定会和左池虞倾诉，他理智又温柔，也不会到处乱说，能给他提供很好的建议和安慰。
　　可......那是他喜欢的人。

　　在爱情中，中性的事情也会被无数次怀疑是不是会让对方讨厌，更不用说这种听起来就很丢人的往事。

　　薄佑想要抱抱。

　　姐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抱起来很舒服，不仅仅充当了黑夜里的守护神，也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了他莫大的心理慰藉。

　　送给楼下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很久了，如果姐姐在也一定会这样做。只是......好久没有紧紧相拥的感觉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人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真是好可怜啊。

　　左池虞见他没有回答就去拿书了，薄佑颓然地低下头。

　　好像自己永远是那个惹人厌烦的、可笑的角色，一直在制造许多麻烦，把别人坦途一般的命运生生扭转。
　　姐姐是，左池虞也是。

　　他想起被一众老师围观的那天。其实在那之后，大脑大概有什么自我保护机制，他只记得有很多人，具体的细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现在当时那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夹带着方言的嘶吼、老师们惊讶又努力掩饰嫌弃的眼神、他如丧家之犬一般站在角落里，可怜又可笑。

　　手机响了一声，他也没心思看，耳畔全是当时把他整个人完全撕碎掉的声音。

　　睫毛有点湿润了。
　　他这种人，就应该安静地......

　　一双手从背后环了过来，把他紧紧抱住。
　　温暖的气息从背后缓慢的传递过来，滚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痛苦一齐倾泻，薄佑怕眼泪滴到他手背上被察觉，侧过脸闭上了眼睛。
　　那双手收得更紧了一些。
　　他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两个人安静地抱了一会。

　　“好了。”薄佑缓过劲来有点难为情，“谢谢。”
　　他转过头来，真诚地看着左池虞的眼睛又说了一遍：“谢谢。”

　　左池虞看过去，薄佑睫毛上还散落着几颗极小的水珠，眼尾有一点泛红。虽然很是心疼，但既然他不想说，那他也不需要点破什么了，他尊重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左池虞揉了揉他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薄佑心情已经好多了。等他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读完了那封邮件，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雀跃直接跳起来。
　　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而且里面还放了姐姐的一张照片，她温柔地看着镜头微笑，那双眼睛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薄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穿得很好，起码在他记忆里姐姐的穿着一直很朴素，精神状态也不错，那种宁静的幸福感不是一个处于长期痛苦里的人该有的神色。信里也解释了，姐姐因为不想给他太大的负担所以选择了离开并且一直瞒着他，但现在还经不起刺激暂时不可以联系。
　　他放下手机，看向了窗外。
　　现在他的心情和阳光一样灿烂了。

　　所以，命运还是眷顾他的，对不对？
　　虽然也有诸多纠结和痛苦，但也给了他这样的惊喜，还让他遇到这样的人。

　　他一定一定要变成更好的人，才配得上这份恩赐。

　　左池虞看到薄佑的状态又好起来了，轻轻笑了一声。得而复失是多么幸福的字眼，他虽然永远也得不到了，可还能亲眼见到这样喜欢的人能得到这样的幸福，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下午的实验课已经结了，他们打算去理个发，也算是心照不宣地庆祝一下新生活。而且互穿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头发长得特别快。本来两人都是一个月一次，现在半个月就必须得去剪了。
　　左池虞大概估计了一下，这次剪完，薄佑之前烫的那点卷和亚麻色应该会被全部剪掉了。

　　“要不要再烫一次？”
　　“啊？”薄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左池虞在说什么。
　　左池虞把残留的那一点头发展示出来：“也挺好看的，你喜欢的话就染。”
　　薄佑摇摇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点出神。
　　此前的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不用了。”薄佑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点碎发。
　　他最大的心结已经完全解开了。以后他可以放心地做回自己，而不是去费尽心思做一个叛逆少年。

　　说好了晚上要吃火锅，两人提了一大包材料回家，等走到小区楼下才想起来忘了买火锅料了，两个人看着他们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陷入了沉默，然后一起大笑起来。
　　“吃番茄的吧！好久没吃了。”薄佑主动提议，虽然也有几天没吃辣了，但在左池虞身体里他不想做极限挑战。

　　两人先把东西提回家，薄佑留在家收拾材料，左池虞出去买火锅底料。

　　毕竟只是租来暂住的小房子，餐桌也只够两个人用，放这么多盘子明显地方不够。薄佑把他的书桌收拾了一下搬了过来拼在一起，顺便把左池虞的桌子也擦干净了。
　　“啊，我真是一个勤劳的田螺王子，咦，这里刚刚有这个本子吗？”

　　左池虞的桌上，静静躺着一个淡蓝色封面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