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又穿 倒计时56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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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人添加他的Q|Q，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薄佑却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发了疯似的发消息。
【yzyzyz】你还知道什么？
【yzyzyz】拜托了，如果真的知道具体的情况，请您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yzyzyz】方便的话可以面谈吗
【.】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安心做你的事情，时机到了你会见到她的。
之后薄佑就被拉黑了，对方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薄佑的眼睛湿润了，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手机。如果不是因为左池虞在他还能勉强控制一下自己，他的情绪下一秒就崩溃了。
薄佑是个无神论者，可在这一刻他也忍不住默默祈祷。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不要戏弄我......
请不要给我这样大的希望，又再一次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
那是他最不敢、最不忍回忆起的那些事，是他最对不起的那个人。
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再长大一点，就经常听到起初还略微压抑但越来越激烈的、声嘶力竭的争吵，伴随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酒臭味，小小的他站在烟雾之中不知所措，姐姐冲过来把他抱走，下一秒一个绿色的啤酒瓶就砸在他的脚下：“赔钱货！赔钱货！去死！”
姐姐不敢出声——不论是反驳还是哀求都只会换来更大的辱骂，甚至是拳打脚踢。屋子就这么大，狭小、逼仄，她只好弯下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一点点推着薄佑躲到角落里。
姐姐试图挡住他的耳朵以隔绝那些污秽不堪的脏话，薄佑轻轻摇了摇头，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他知道过一会那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就会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到那时他们就安全了。
可能是喝到了什么假冒伪劣的酒，又或者他今天换了一批狐朋狗友，总之直到半夜，姐弟俩还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门开了，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神色来。门口传来女人的尖叫：“老娘今天赢了三百二！你不去干活还去喝酒，要死啊！”
接下来就是晚上的保留节目，两个人撕打在一起。薄佑已经很困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但他不敢去睡，上次他睡着之后，醒来就被关在仓库里。
之前的记忆如同一片黑雾般浓稠、黏腻，横亘在他的眼前，使他看不清前面碎片般的记忆。但潜意识里，他对黑暗存在一种天然的恐惧。
怕再次被关进去，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睁大眼睛，但没过几秒眼皮又无力地搭拉下来。
姐姐被他滑稽又可爱的样子逗得破涕为笑，含着泪轻轻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佑佑，趴在小桌子上睡一会吧，他们回来我叫你。”
薄佑试图再挣扎一下，和姐姐聊点有的没的来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实在太困，最后在她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很小的时候他不懂什么是区别对待，只是特别喜欢姐姐，想把好吃的都分给她。但被大人看到又是一顿臭骂：“给脸不要脸！还有你，给你你就吃？你也有脸吃？！”
薄佑把伸出去的小手收回来，和姐姐一起沉默着。
初三的一个冬夜，晚上风很大，薄佑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见姐姐倚在门口一动不动。
“姐，你怎么在这里？不去送奶奶吗？”
黑暗里那个人抬起头来，薄佑惊讶地看到姐姐满脸全是泪，那是他印象里姐姐唯一一次失控。她把薄佑一把推开，冲到门口对着夜空声嘶力竭地大喊：“凭什么！凭什么啊！娘啊——娘——”
声音一点点小下去，啜泣声慢慢响起来，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薄佑沉默着。
他知道一向温柔安静的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奶奶对他一般，在几个堂兄弟姐妹中最喜欢姐姐，但因为某些习俗，姐姐不被允许亲自去送她最后一程。
他第一次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去审视这一切。
打骂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薄佑“享受”着让他很不舒服的偏爱，一点一点熬日子。
只要能去市里的高中就可以住校，也可以暂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很聪明，那些同学们感到为难的题目他很快就能解决掉，也能在完全不了解一个知识的情况下模模糊糊推导出一点什么。学会知识不难，但能从无到有去推出一点什么东西，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饭桌上，男人露出一嘴黄牙：“盼儿过几天就去岐川市打工，我已经和你张叔联系好了。佑佑的成绩去县一中正好，我听你王老师说你这成绩考个本科没问题，花不了多少学费，念完大学你就回来上班，也该给家里补贴了，这些年把你们养大可花了我不少钱呐......”
薄佑夹菜的手顿住了。
姐姐不可以继续读书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自己倒也罢了，留在县里就县里，无非是再忍三年，大学毕业以后经济独立了不管干什么都是自由的，但姐姐，姐姐现在还没有成年，就要去打工？
薄佑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被坐在另一边的小桌子上的姐姐拽住衣角，他抽回衣服和男人大吵一架。
他是长高了，男人也不敢再对他动手，但钱在他们手里，薄佑的愤怒没起到作用。他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姐姐走了，他更加沉默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日复一日完成任务一般磨日子。
第一个月姐姐寄了一千回来。父母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啊呀，这么多钱，小赔钱货没早几年送出去真是亏了，再嫁出去收份彩礼，这可美了。”
薄佑感觉全身都血都在往头上涌。
眼前有点发黑，他跑到公共电话亭给姐姐打电话。
“姐。”
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就哽咽了。
“姐，你别给他们钱啊。”
那边的噪声很大，又似乎在刮风，把她的声音扯得虚无缥缈的：“我这边挺好的啊，比在家舒服多了。佑佑，你要好好学习，我听小然说你上课不好好听课。”
“他又给你告状。”
“佑佑，来岐川读书吧，我想办法，你不是还有考西大吗，我到时候也能沾你的光看看名牌大学是啥样的。”
沉重的话题被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便更沉重了。
薄佑没有接话。
他很想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样自私的人，又为什么会有这样无私的人。
他想甩下电话狠狠骂几句什么。自私的、冷漠的人永远会有人给他们兜底，但无私的、那样温暖的人却需要额外付出看似轻描淡写但无比沉重的代价。
“姐，你一定保重自己，别管我，我过得很好。”
薄佑以全县第一的成绩拿到了好几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但最后全都变成了碎纸屑进了他家的炉子里。
“你们凭什么撕他录取通知书啊！”赶回来的姐姐气得眼睛通红，她似乎想骂几句什么，但从小也没说过几句脏话。
“好嘛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供你吃供他穿还养出仇人来啦？我就知道不能让这俩兔崽子出去！心都养野了！”
姐姐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来，怒极反笑：“行，那我就把那件事抖出去！咱谁也别落得好！”
“你敢！”
最后薄佑还是去了岐北省实验。
薄佑有点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一直态度强硬的父母突然转了性子，姐姐没说他也就没问，他知道他需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
除了在书本上下功夫，薄佑也拼命抓住一切可以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提高自己，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他一定要做到最好，一定不能辜负姐姐。
高中大家都忙于学习，也无意去打听别人的家庭，薄佑把自己完全融入了进入，好像他也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样。
拍照准考证照片那天早上，又是一通絮絮叨叨的电话——“薄佑啊，我们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上学，你可不能忘本啊，别像你姐那个白眼狼，一个月才给我们一千多，我可是问过张叔了，她做得好每个月都有奖金，也不知道孝顺我们，唉，你可别和她学......”
薄佑烦躁地把电话攥在手心，勉强应付几句挂断电话。
取回准考证的照片时，周围同学看了一圈都笑了：“柚子怎么了这是，摄影师刚打你了？”
薄佑笑骂几句拿回照片：“我看是你们想挨打。”
高中三年很顺利——顺利得有些过头了。
少了晚上恼人的酒气和烟味，少了一直强调让他不许忘本的唠叨，少了时不时的拳打脚踢，薄佑可以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成绩突飞猛进，从一进来的中等水平直接稳到了第一梯队；性格也有了很大变化，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后来也有了几个相处得来的朋友，学生会的工作和竞赛都做得不错。
真好，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又穿 倒计时5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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