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某个片段 ...
-
飞船平稳地航行着。
从沉沉睡意中醒来的酷拉皮卡明显感觉自己比起刚上飞船那会已经精神了不少，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睡眠，恢复依旧是相当有效的。
酷拉皮卡直起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看身旁——雷欧力正呼呼大睡着，脑袋几乎就悬在绿发女子的肩膀上方随时可能靠上，虽被右侧的刘海遮住了有一大半不过看翡翠的状态也是处于沉眠中。相比起雷欧力那般豪放的睡姿，翡翠毕竟是女孩子，相比较就收敛得多。
没办法，看来也只能在这看着了。
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了才阅读了一小部分内容的书籍，酷拉皮卡就这样紧挨着女性开始了阅读——然而看了几页，只感觉自己是在走马观花，文字也只是从视网膜上匆匆略过，压根就没到心里去。
刚刚似乎醒来的时候，自己是枕在她的膝盖上的……？因为柔软的触感现在还残留在手上，所以酷拉皮卡可以肯定那并不是什么梦。那恐怕是自己熟睡时下意识地将对方的腿当成了枕头……
太失礼了，如果醒来刚好同她四目对视恐怕气氛会尴尬至极。还好没发生这样的事情。——酷拉皮卡在心里这么庆幸着。
书页翻过了十页之后酷拉皮卡也没再计数了，自己终于走进了书的内容里，这样陶醉地又阅读了一阵子后，耳边传来了夸张的哈欠声：
“哈啊——睡得真舒服——”
“雷欧力，你声音稍微小点。”
“酷拉皮卡你什么时候……！？”
“嘘，现在大家都还在睡觉。翡也还没醒。”
似乎是总算注意到他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了，雷欧力立刻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那接下来准备怎么样？”
“等翡醒了就从这个房间去大厅那里找位置坐着吧。”酷拉皮卡眼皮也没抬地答道。
“我说酷拉皮卡啊。”
“怎么？”
“你这样看书会影响视力的哦。”
“……我知道！”
然而就在两人拌嘴之际，不远处的鼾声如同惊雷落在他们中间。
酷拉皮卡眉毛一抽：“东巴那家伙……”
“看来你也是因为这个醒的啊。”
“算是吧。”合上了书本放进了行囊里，酷拉皮卡利落地起身，“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
“赞成——”
很快两人便分好工，酷拉皮卡负责行李，雷欧力则是横抱起了熟睡中的翡翠——哪怕是这样的动静，翡翠依旧沉沉睡着。
“翡其实很累吧。”
“恐怕也是。——不过她有这么小么？”
“翡看起来身形比较修长的缘故吧？”
平时印象里比较高挑才对，但酷拉皮卡现在仔细打量却发现女孩的身形分明很娇小。……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呢，因为那身形？还是她给人的的氛围？但无论如何，现在猛然发觉的一瞬间他确实感到吃惊。
现在的这个时间大厅里人也并不多，因此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座位坐下。翡翠则是被小心翼翼放下，拿了酷拉皮卡的行囊当做靠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动静比较大，翡翠的睫毛抖动了下，随即缓缓地睁开眼睛。
于是两人对话变成了三人对话。就像在预热程序中的机器一样，翡翠朦朦胧胧地半眯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过了好一阵子眼睛里才开始有了光亮，那是她完全清醒过来的征兆。
“——说起来，翡的发音倒是不多见。フェイツェイ……听起来应该是哪里的语言。”
“嗯，如果用通用语的话，我的名字应该是ヒスイ的发音，不过在我家那边就是前者的叫法哦。大家应该都是这么叫我的……”
原来如此……那可以成为缩小区域范围的参考。酷拉皮卡悄悄地做了笔记。
在此期间雷欧力倒是跟翡翠相谈甚欢。从当下流行之物讨论到家乡的传统风俗，这两个人肉眼可见地越说越兴奋。
家乡……么。
收笔的时候，也许是酷拉皮卡思绪万千，最后的一捺写得过于用力了。纸笔在接触的刹那间发出了听着会让人烦躁的摩擦声。
其实酷拉皮卡自认为是心平气和的。——这已是既定事实，人死不能复生，他所能做的只有复仇这一条路。
尽管悲伤，但这份悲伤并非他人之物，家乡依旧是十分美好的话题。由友人提起倒也不错，至少还能让他记住那些美好的片段。
酷拉皮卡将纸张折叠好放入口袋，再度拿出了书籍开始阅读。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翡翠突然间抿住嘴唇，沉默了片刻。
话题随后以略显生硬的方式转移了方向。
酷拉皮卡想，大概是她正在有意识地照拂自己的情绪——尽管跟她接触下来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果然还是心大的那个部分。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翻动书页的动作已经放缓了不少，耳朵仍在本能地搜集周围的讯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面部的表情比起刚刚已经柔和了许多。
接上了刚刚为止的内容，一章已经接近尾声。酷拉皮卡翻至下一页时，余光却瞥见了手肘支在桌上的翡正望向自己。
他的影像被封在了那双橙红色的红翡之中。
“酷拉皮卡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你的表情在朋友看不见的地方却会变得悲伤。……为什么呢？”
——很悲伤么？
酷拉皮卡罕见地对着书籍上的文字大脑放空着，食指明明卷起了书的一角却没有了下步动作。
“哎……”思索半晌，酷拉皮卡意义不明地出声，盘算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她再次说道——
“酷拉皮卡，我想看你的笑容。”
……这个人。
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女性的话，那便是没有掺进过多杂质的上乘翡翠（玉石）。
本以为是同平时并无差别的天真烂漫的话语，内容上而言确实也是——这是乍一看对他人而言再轻松不过的请求。
本想回击道“不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吗”，但酷拉皮卡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清楚对方口中的“笑容”的含义。若是这样回答，才是对她的不尊重。
很遗憾，发自内心的微笑或许要等到很遥远的未来，但那样的未来是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作为窟卢塔族的幸存者，他的未来是一眼便能看见尽头的。
他并不能拥有那样的未来。
无数次地这么告诉着自己。
无数次地暗示自己。
即便如此，那句话仍然破除了心理防线，深深地击中了要害。
酷拉皮卡合上了书籍：“感觉稍微有点饿了，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正好也能放松下眼睛。”
“酷拉皮卡你这家伙——果然害羞了吧？”
“才没有。这句话是多余的，雷欧力。”
“那我可就当你默认了——”
“……雷欧力！”
“我跟雷欧力就在这等着你哦，酷拉皮卡。”
“……啊，我知道。很快就回来。”
……但是。
稍微希冀一下遥远的未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哪怕只是片刻，至少能感到一丝安宁。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某个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