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齿经》皙约子

86、PV2018-2019

　　9.PV20180712：
　　佟慕音安乐死前夕，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说她梦见了我父亲，梦里还是她因挟款令董事会认主的那年，董睦最后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她当面将人抬出了会议室，董睦的时代从这一刻开始重新书写。她那天以为回到家还会发生从前毫无意义的争吵，她不想再面对唯唯诺诺向她摇尾乞怜的男人，所以故意冷落父亲彻夜不归。可是董睦突然就毫无征兆死了，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什么话都没质问自己。她想了二十多年他会如何质问那天董事会的变动，但梦里的每一个画面，都是董睦温柔地照料她的起居，就好像夫妻的嫌隙从来没有过，董睦也没有因为被自己算计多了一个婚外子的伤心欲绝。她向我忏悔，说她害死了此生最爱的人，她承认，失去我的父亲让她也很痛苦。电话最后，她恳求我，能在梦里帮她给父亲带句话，告诉他，她其实一直很想她。因为这二十多年的夜夜苦短，梦里的父亲虽然温柔，却从不和她说话。我拒绝了她无理的要求，我很痛快地指责她，我说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被奚落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讨回来，只笑着告诉我：“你的报应还没到而已。”
　　我的报应不用她操心。我只庆幸我一个关于父亲遗书的谎言，能在她眼皮底下吊活了自己这条命。

　　10.PV20180824：
　　从主宅脱身后，我的身边就开始了不间断的绝处逢生戏码。

　　11.PV20190216：
　　凶杀持续了半年多，有两次险些不敌要死在犄角旮旯里时，我想过算了。可是北京的医院总给我发温言宋眼睛复查的报告，我能知道他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
　　无人在意，甚至连我也是在期待他第七次复查报告，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而我竟然一直活着。

　　12.PV20190218：
　　刘汕在我几经暗示下，从北京医院带回了消息。说温言宋的眼睛不再需要频繁复查了，人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回去读书了。

　　13.PV20190220：
　　刘汕突然很上道，打听到了温言宋读哪个学校。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泳池都没有的，能叫贵族中学？刘汕向我解释说游泳课是有的，只是会单独安排到专业的游泳馆上课，毕竟国内的初中生年纪都还不满十四周岁，像温言宋这种年龄的几乎都中考完读高中了。
　　我自小在纽约长大，不懂中国的教育体系，但我清楚，如果不是温言宋被弄伤了眼睛，也不必落后学业。温家欠他太多了。

　　14.PV20190227：
　　本来在知道温言宋的境况后，我并没有再分心在他身上。
　　可温言宋作为温家“养子”的身份入学一事在那间所谓的贵族中学传得沸沸扬扬，而早前在那所中学读过书的温荞，甚至安排了不少人霸凌温言宋。
　　看到私家侦探偷拍到的那双灰败的眼睛，我怒从心头起，看到温言宋背着书包乖巧地上温寻的车时，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
　　“温寻是瞎了吗，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看不到他身上的伤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不开心吗？”鲜少的怒声诘问吓得刘汕后退了一步，我注意到他的动作讥笑道：“温寻连你的敏锐度都不及，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哥哥。”

　　15.PV20190315：
　　温言宋的处境让我意识到一味的忍让后退只会让敌对势力得寸进尺，所以我接连反扑，在佰蒂措手不及时坐着轮椅出现在了佰蒂总部。

　　16.PV20190331：
　　如果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在乎佰蒂的生死，那必然是佟慕音。她的弱点暴露得太明显，已经不配做我强者路上的试炼石了。强者不需要怜悯，她早晚会输，而我不会等那一天到来，我会让她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
　　但温言宋不用当强者，大人会做一切决定。我派去接温言宋来纽约的专机，两个小时后就起飞。

　　17.PV20190401：
　　后来的很多年，温言宋每寻死一次，我都会憎恨今天的自己。
　　如果那架专机顺利起飞的话，我和温言宋一定都会比后来幸福。

　　我会从接他来开始，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我可以是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永远护在他身前的盾，遮住头顶的伞。唯独不会是爱人。
　　可因为他心急见他了，我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心。来见他的那条路，被专机上死去的机长封死了。我泡在一望无际的深海里比十几年后的温言宋更先认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