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道者》大白烊Aries

15、第 15 章

　　——第四梦——
　　余仲年在茅屋前的竹编椅子上坐下，好似刚刚那么一小会儿的走动和交谈，就已经耗干了体力。微微抬手指向一旁的竹椅示意白烊可以坐下。还没等白烊坐下，余仲年便自顾自的开始叙述。
　　余仲年：那年我进山之前就听说山上有个禁区，里面住了很多吓人的怪东西，得亏有个活神仙住在里面镇着它们，让那些怪东西没法儿逃出来害人。但是那个活神仙只能保证那些东西不出来，不能保证大家进去之后还能安全。据说以前还有很多人进山想拜活神仙为师，或者请活神仙解惑的，不听劝私自进山，都是进了山就再也没出来，所以当地村民从来不敢踏足那片禁区。在我再三的追问下，他们只能给我指了个大概的方向和范围，再详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毕竟他们也没有进去过。第二天我趁着他们都出去劳作，在包里塞了点干粮和水，背上包挎上相机悄悄的进了山。进了山之后，我朝着村民口中大概的方向走了整整七天，那树林就像没有尽头一般，越走越迷糊。包里带的干粮吃完了，衣服被荆棘刮得破破烂烂，鞋也磨破了，都还没见着什么东西。那会儿就还是怀疑和反思了，琢磨着可能是当地老一辈人怕家里孩子们随意跑进山里玩，怕孩子跑丢了或者遇到野兽，才编出来吓小孩的，但没想到被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大家都信了。想到这不免会有些失落和扫兴，随即也就不打算在这上面再浪费时间。往回走的时侯我居然找到一个小溪流，给我高兴坏了，赶紧去补充了水分，又洗了把脸清醒一下。这会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走了这么多天，也没路过小溪啊！还没等琢磨明白，突然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风餐露宿了好几天，闻到这味儿的第一反应就是顺着味儿找过去，啥也管不了，先得饱餐上一顿再说。
　　按理说这样的经历应该是难忘且后怕的，毕竟独自一人去往无人的深山，但白烊却在余仲年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怀念和回味，甚至可以说是贪恋。白烊暗暗觉得这余仲年有些病态，先不说身体上有没有问题，这精神上，指定有点子问题。下意识悄悄地用余光扫了扫四周的布局，给自己规划一个可以方便脱身的逃生路线。余仲年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烊在开小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叙述中。
　　余仲年：我闻着味儿，顺着小溪往上游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果然看见一个茅屋，门口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在烤鱼。那一瞬间，直觉告诉我，找到了这个人，一定能找到我想要的，连忙上前想一问究竟。谁想到我刚走过去还没站定，他先开口了。
　　坐在椅子上的白烊看着眼前的茅屋和余仲年在视野里突然模糊，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发现自己正处在在余仲年叙述中当年的那个场景当中。
　　那个一身黑袍面容俊朗的男子正在烤鱼，一头黑发盘束在头顶，凌厉的双眼紧盯着手上的烤鱼，就像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般的专心致志。
　　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烊总觉得这个黑袍男子很眼熟，应该是在哪里有见过。还没等白烊把这张脸跟记忆匹配结束，就看见踉踉跄跄小跑过来的余仲年，确实跟他所说的一样，被风餐露宿折磨的狼狈不堪，甚至看上去还有一丝滑稽。
　　余仲年刚刚站定，还没来及倒一口气，就见那黑袍男子将烤好的鱼放在鼻尖闻了闻，直接递向余仲年。
　　黑袍男子：吃吧！
　　余仲年连忙上前接过烤鱼。
　　余仲年：大师，请问您...
　　黑袍男子：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便起身走进茅屋。
　　余仲年吃了瘪，却丝毫不介意，愈发肯定，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取下穿在鱼身上的木棍，捧着烤鱼狼吞虎咽起来，甚至被鱼刺卡到也不在意，轻咳了两下，努力的吞了口口水。瞄了一眼茅屋，不想让“大师”等太久，便不管不顾的捧着烤鱼接着啃起来。
　　啃完烤鱼的余仲年还不忘在身上选择一片，看上去干净一点的衣角擦干净嘴和手，还顺带整理了一下乱成鸡窝的头发，才一副庄重的模样来到茅屋门口。
　　余仲年：大师！打扰了！我是从山下霍家村来的，希望能和您交流一下！不知您是否有空？
　　长达十多秒的安静让白烊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点脚趾扣地的尴尬，看着余仲年满脸写着认真，要不是触及不到他回忆里的人和物，还真挺想替他游说一番。
　　白烊这一波同情心还没泛滥完，茅屋里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直到黑袍男子出现在茅屋前。
　　黑袍男子：回去吧！趁现在天还没黑！顺着西南方向，两到三个小时就能到霍家村。
　　余仲年：大师！我真的是诚心前来！
　　黑袍男子：就是感受到了你的诚心，才让你回去，不然你在这山上，可就不止七天了。
　　余仲年：大师！大师！我是真的很想了解您的事迹！村民们都说您是为了护着这里的一方周全才在你这里隐居。
　　黑袍男子：哦？他们原来他们是这样认为的。那可真是让他们失望了！我在这里图的可不是这一方周全。
　　余仲年：那您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您！我还是个作家！哦不！就是个写书的，您要是想要扬名天下，我可以将您的事迹写进书里，让天下人尽知！
　　黑袍男子略显轻蔑的笑了笑，走到茅屋的小院里，拉过一把竹编椅子坐下，又指着另一把椅子示意余仲年也坐下。白烊看着眼前这画面，不就是刚刚余仲年对他的那一套吗？感情这小老头整了一出模仿秀？白烊看着回忆里的余仲年此刻的模样，属实好气又好笑。
　　黑袍男子：你们所谓的名和利，于我而言一文不值。这样吧，你猜猜看，为什么那么多人进山，就没有能出去的？
　　余仲年显然有被这个提问吓到，整个人愣住了，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黑袍男子，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摇摇头。
　　黑袍男子：进山的那么多人，大多都是为名为利，哪怕是说是为了修行来的，也不过是为了有所修为，出去名扬天下。所以他们进来之后，向我提出请求，相应的，我也会收取一样东西作为回报。
　　余仲年颤颤巍巍的回问道：什么东西？
　　黑袍男子抬眼紧盯着余仲年的双眼：灵魂。
　　余仲年瞬间向被吓丢了魂一般的两眼放空，黑袍男子看着余仲年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黑袍男子：行了，趁着天光还足，赶紧回去吧。
　　余仲年：您是要放我回去？不是说从来没有人出去过吗？
　　黑袍男子：呵，本地人基本不会上来，外地人上来，我让他从别处下去不就好了？没有达成交易的，出了这片树林他就会忘记见过我，忘记山上的一切，自然大家也不会知道，放心，你也一样。
　　说完黑袍男子便起身向茅屋里走去。余仲年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副很挣扎的样子，就在黑袍男子即将踏入茅屋的那一刻，余仲年喊住了黑袍男子。
　　余仲年：大师！我想与您做交易！
　　黑袍男子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余仲年。
　　余仲年：我想要写出可以被世人追捧的书，我希望能在作家的史册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我受够了这种不被看中，频频被退稿，还灵感枯竭写不出一个字的日子！受够了！
　　背对着余仲年的黑袍男子露出满意的一笑，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笑容消失殆尽，投向余仲年的是一副庄重而严肃的表情。
　　黑袍男子：你确定？
　　余仲年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我确定！
　　画面一转，来到了茅屋内。余仲年坐在方桌前，一脸焦灼的等待。黑袍男子正坐在茅屋内侧的一个长条桌前忙活着。桌子上摆着这种颜色的纸板和浆糊，白烊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制作堂子。
　　制作好后，黑袍男子捧着堂子来到余仲年面前。
　　黑袍男子：这个堂子就是用来寄存你灵魂的地方，我会将你的一魂两魄放进去作为抵押，等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会去找你索要剩下的！
　　余仲年：那我没有一魂两魄之后，会影响我写作吗？
　　黑袍男子：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不会有什么影响，除非你做出有悖约定的事情。你正常写你的，作为交易，你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余仲年：有悖约定？什么事是有悖约定的？
　　黑袍男子：不能将你上山之后的事情，以及与我的约定告知他人。
　　余仲年：那后果呢？
　　黑袍男子：你身体里的魂魄会愈发虚弱，拖垮你的□□，直至你□□的死亡。那我就可以提前去收走你的灵魂。
　　余仲年：我还有个请求！我可以给它拍张照片吗？我绝不外传，更何况普通人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个纪念。
　　黑袍男子：你自己权衡。
　　余仲年拿起相机思考了两秒，随即打开镜头盖，都没来及让相机对焦，就草草的拍了一张，生怕自己但凡犹豫就会退缩。
　　黑袍男子：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余仲年连忙将相机收好，挺直了腰板，深呼吸的同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余仲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