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叹[戬心]》瑰玫叶

40、偶遇钓叟

　　杨戬带着哮天犬踏入浓雾中，掌心释出法力，牵引着那股本源之力，顺着往里探索。

　　往前走了百来丈，忽而眼前一亮，只见那浓雾尽头的洞府之内，竟是一派春日之景，繁花锦簇，蜂蝶飞舞，更有啾啾鸟鸣连绵不绝，霎是欢快。

　　“好一个仙洞福地！”杨戬不由感叹，周身都是充裕的灵气，与那苍茫恼人的浓雾大不相同，对仙人之体大有裨益，他甚至想找法子带敖寸心进来修炼。

　　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杨戬便专注于正事，他唤回在花丛间扑蝶的哮天犬，命他严阵以待，不可掉以轻心。

　　洞内亦是一个小世界，杨戬在其中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在河边钓鱼，那老翁穿着粗布短衫，肤色黝黑，手中鱼竿也是用寻常竹子制作而成的，脚边竹篓里有几条彩色小鱼在游荡。

　　杨戬当即拜了下去，恭声道：“弟子杨戬拜见老祖，无意惊扰老祖清静，请老祖恕罪！”

　　那老翁并不回头，苍老的嗓音徐徐吐出几个字来：“小子可会垂钓？”

　　话音刚落，杨戬手中便多出了一根竹竿，与老翁手中的别无二致。

　　杨戬当即行至河边，在老翁下首坐下，陪他钓起鱼来。哮天犬因主人有令在先，只能压抑想吃鱼肉的渴望，盯着竹篓里的鱼不住地流口水。

　　这老翁独身一人在这洞府之中，身上既无法力也无人气，他是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存在，杨戬猜测他便是苦寻已久的鸿钧老祖，即便不是他，也与老祖关系匪浅。

　　为博老祖欢心，杨戬耐心地坐在河边垂钓，时不时聊起界外近况，老翁只是含笑听着，并不答话，也不制止。

　　这方世界好似是永远繁盛如春，杨戬起先还盼望着天黑，这样才能借机到老祖真正的洞府探访，谁料任由时光流逝，天上隐在云层中的太阳好像不会动一般，黑夜迟迟不肯降临。

　　杨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地方或许不如他固有认知的那般，有白天黑夜之分。

　　他静下心来，不再试图与老翁搭话。河水清澈见底，并未见什么鱼儿，可老翁竹篓中分明有四五尾鱼，想来是他耐心不够，杨戬自省过后，握紧手中竹竿，专心垂钓。

　　哮天犬百无聊赖，在草丛间悄无声息地扑腾，不料一脚踏碎了一只蛋，狗脚上沾满了黏腻的蛋壳和浊液，他心中害怕，耳朵竖起来听了听动静，见无人发现这桩错事，又放下心来。

　　哮天犬趴下来去看这是什么鸟的蛋，却见那碎蛋内并未有成型的幼鸟，只有指尖大小的黑色不明物，倒是那股腥味儿不似寻常鸟蛋。他用力闻了闻，只觉得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另一边，敖寸心正被小花精缠得无奈。

　　那小花精意外喝了她的血之后，瞬间长大了一节，因为喝了敖寸心的血灵力大涨，几成人形，便缠着她不肯放手。小花精虽是刚成型，却有着不小的能耐，她一哭，就有绿雾从体内溢出，那绿雾颇为古怪，只一碰到便搅得在场三人灵力全无，虚弱不堪。

　　刚刚那怪鸟也是因为接触到绿雾，才猛然失了神通。。

　　敖寸心无奈，只能抱了这小东西来哄。他们在此地耽搁许久，担心杨戬出来后无人迎接，便抱着花精匆匆回去。

　　到了洞府前，浓雾仍未散去，敖寸心几人继续在原地等候。那小花精被敖寸心抱在怀中，捉了她一根手指细细咬着，因没有牙齿，只带来了些许痒意。

　　“小东西，你想干什么？”敖寸心抽出手指，低头问她。

　　小花精咧嘴一笑，绿色的眼睛如翡翠般清澈透亮，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十分惹人怜爱。

　　敖寸心心中一动，思及它之前饮血的模样，割破了手指，凑近它。

　　小花精看见指尖鲜红的血滴，整个躁动了起来，嘴里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敖寸心将手指塞入她嘴中，感觉到有一股极小的力道在舔舐破口的皮肤，似乎想榨出更多鲜血来。

　　“舅母，不可！”沉香见状，忙阻止了她，“这东西来历不明，古怪的很，舅母将它交给我吧！”

　　“无妨，”敖寸心拿出手指，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口气，那伤口便愈合了，“我有分寸，这小东西似乎能说话，我有些事想问她，便催着她再长大些。”

　　果然，那小花精吸了血之后，不过瞬息，便又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人类婴孩大小了。

　　“娘……娘……”小花精伸长了藕臂，要去搂她的脖子。

　　敖寸心哪里肯让它靠近，双手捉住它的腰，敛眉道：“谁是你娘？你我有这一场机缘，我收你做个灵宠也可，只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小花精瘪瘪嘴，一幅要哭的模样，可惜在场三个大人都不为所动，他们见了这花精吸血的狰狞模样，是绝不会被它可爱的外表蒙蔽的。

　　“你是天生有灵智？是何种族？鸿钧老祖当真在这仙岛上悟道吗？”

　　小花精听了这一叠声的质问，原本打算装傻糊弄，却见敖寸心一幅要丢弃它的样子，顿时慌了神，奶声奶气道：“小绿本是一株七绿草，从有灵智起就生在这仙岛上，机缘巧合之下饮了仙子的灵血才能化形，什么鸿钧老祖，小绿并不知道。仙子带小绿离开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听路过的候鸟说，大陆的人间可热闹了！”

　　“候鸟？此地曾有鸟类栖息？”自他们上岛以来，还未见过寻常花虫鸟兽，闻言皆提起了精神。

　　“不是现在啦，好久好久以前，那时候岛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雾，小绿还有很多伙伴。”

　　“那只怪鸟是从哪里来的？就是你开花时想吃掉你那只。”

　　“什么怪鸟？你是说小灰吗？小灰不是怪鸟，小灰是大雁，好多好多年以前它是我的朋友，后来它突然发了疯，变得很可怕，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小花精咬了咬指头，回忆道：“小灰以前很温柔的！”

　　几人警惕起来，听它所言，这岛竟能改变物种种性！那么他们呆久了，是否也会如此？

　　“沉香、小玉，你们可感觉到有异状？”敖寸心忙看向他们，这两人为杨戬而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杨戬恐怕追悔莫及。

　　沉香和小玉各自凝神探查了内府，均没有发现异常。沉香摇头答道：“我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法力增长了不少。”一旁的小玉也点了点头。

　　敖寸心皱眉道：“此地灵气的确比外界浓郁些，可但凡灵气充裕之地，无一不是集满了天财地宝，这里连寻常灵草都不见一株，可见并不简单，你二人在这里待了半年有余，还是速速出去得好。”

　　沉香不赞同道：“不妥，舅舅还未出来，我怎能留下舅母您一人在此？”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自会进入洞府去寻你舅舅，你们留在外面也是平白蹉跎时光，还是早些回去吧，记得找个医仙检查一番。”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绿，不容置疑道：“小绿，你会带我进去的，对不对？”

　　小花精抱着她的手指，连连点头。

　　沉香二人见状，不再推辞，朝敖寸心施了一礼，相携离开了仙岛。

　　敖寸心看向那萦绕在洞府前的浓雾，低声道：“走吧，咱们去看看，杨戬在里头有何收获。”

　　小花精伸出手指，朝前虚虚一指，有淡淡绿雾侵入浓雾之中，片刻之后，浓雾中分开一人宽的通道，敖寸心顺着那通道往前走，毫无阻隔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