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597、Chapter.55

　　新城，综合大学。

　　在没有一众异世界教授们推进课题和任职的情况下，整座大学就显得空荡荡的。哪怕在新城领主的坚持之下，大学并未在变故到来之后停止授课，这里也不复曾经的热闹景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教室里，有来自庇护所神庙的导师们为当年新生讲解一些必备的基础课时，图书馆和走廊都空荡荡一片。

　　魔王拜恩走在那条长长的一层走廊上，不时向刚刚放学的学生们颔首致意。或许是因为温度降低和日照进一步减少的缘故，大部分学生们看上去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几个似乎是刚入学的男孩们走过拜恩身边的时候，还在小声抱怨着互相发牢骚，没有留意到那个悄然在他们身后驻足的身影。

　　“真是的，要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世界末日要来了，我们在这里上学还有什么用啊，说不定哪天就和世界一起死了，”一个年轻男孩不大满意地说着，“我来这里上学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这下倒好，命都没了，还工作个什么？”

　　“谁知道呢，我喜欢许教授，他懂的知识好多，对我们也亲切得不得了，不像主宰冕下……啊，我是说博鲁赫教授，每次来这讲课的时候总是严厉得要命，他一点也不近人情。”

　　“最近博鲁赫教授已经好很多了，你是没见到过最初的时候……”

　　“所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们回来啊，如果他们一直不回来了，我们是不是真的永远都不能上更专业的物理学和化学课了？”

　　“不上课还能怎么样，事情太突然了，学得差不多就行，估计也没人看……哎哟，谁打我！”

　　几个男生同时捂住脑后，怀疑地到处打量着，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丝其他人存在的端倪，最胆小的那个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不会是有恶魔吧？”他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着，却只看到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别无其他可疑的存在。

　　另一边，魔王拜恩收拢身周的权能，缓步走上一座隐藏在大学深处的秘密实验室。

　　这里原本是为了让教授们研究一些极危险材料才设立的安全实验室，来自全息世界的教授们失踪以后，他们主导的研究课题大多陷入停摆，正好被原初生命们用于关押那些可能会对人类有危险的存在。

　　厚重铁门被开启的下一刻，就有好几道正在吵架的声音响了起来。

　　“人类的命运吾早已无法掌控，命运的轮回周而复始，既定的选择将造成许多你我暂时无法想象的影响，这是人类应偿之事。”艾希尔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如既往，他伸展六翼悬停在天花板上，俯视着实验室里那些被放得乱糟糟的东西。

　　“说人话，”阿萨兹列抱臂坐在下方，哪怕身处于这般乱糟糟的地方，他也还是装模作样地给自己弄了张花床坐在上面，只是一直忍受了几年时间，他对艾希尔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要说话就好好说，做谜语人没前途，以前那群异世界人说的这句话，我觉得还是挺管用的，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

　　艾希尔凉薄的眼神俯视而下，瞳底却空无一物，仿佛恶魔的话语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再说了，这种像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还真是让人住得不大舒服呢。”阿萨兹列懒洋洋地靠在花床上，双手护住自己胸前长出的小花，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一脸不满意地打量着实验室里的环境。

　　这里简直太乱了——被连着监测设备一起搬进来的衡金长枪、一口用权能压住，沉睡着一位原初生命的冰棺、两件黑乎乎，看上去极其不起眼的武器，分别为一支长枪和一把巨锤……所有东西都被暴力堆在一起，看守它们的魔偶坐在冰棺上生无可恋，一副不想搭理其他原初生命吵架的样子。

　　“这种时候还挑剔这些，你是真的很闲，”魔王拜恩看了眼阿萨兹列身边摆着的一大堆内容各异的同人本子，嗤笑一声开口吐槽，“如果玩家能正常回来，我希望你至少能和他们学点有用的，阿萨兹列！”

　　“如果你能考虑给我减刑的话，”阿萨兹列耸肩回答，“我想在坐牢期间申请一点精神娱乐，这应该不触犯你们设定的那个原初生命人类保护法吧？”

　　“未曾。”艾希尔翻了一会儿自己手中的书本，沉默片刻，轻声开口说着。

　　“也不怕教坏了你妹妹！”魔王拜恩看了眼对方手中那本貌似是触手pa的迷之本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下一秒，主恶魔就将自己手里的本子收了起来，还有些后怕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朵摇曳的小花。

　　“很好，那么我们说点正事吧，”最吵的家伙已经安静下来，魔王拜恩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实验室门框上，瞥了眼被莱文当成椅子坐着的那口冰棺，“那群翼人最近这段时间嚣张得很，虽然不敢直接进攻庇护所，但她们曾频繁进攻包含新城和忒洛斯帝国在内的陆地区域，抢走许多濒死者的灵魂。”

　　随着魔王拜恩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存在都看向那口沉默的冰棺，沉睡的翼人依旧了无生息，并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这样看来，似乎不是这位弄出的事情呢，”阿萨兹列懒洋洋地坐在吊床上摇晃着，“你们已经给这口棺材加了几层封印了，这位就连个主意识都溜不出去，那现在搞事的人还能是谁呢，是谁呢？哎呀好难猜啊！”

　　魔王拜恩不抱希望地叹了口气：“那么，现在还没找到瓦尔基里那个该死的家伙究竟躲在哪儿吗？”

　　“你找不到的我们就更找不到了，”阿萨兹列耸肩，“我能感知到的只有金色曼陀罗生长之处，我现在被你们关在这里，还能找到更多消息么？”

　　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头，阿萨兹列慢腾腾地摆手拖着长音：“拜恩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真正目的了，我可比你们人和人都不希望这世界毁灭——我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到咯，也打不过你和艾希尔这两个老家伙，我还以为至少在诸神黄昏这件事情上，我们现在勉强能达成一致呢，我有什么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你们——哎，拜恩你唔唔唔……”

　　下一秒，阿萨兹列皱着眉头试图把那堆封住自己嘴唇的黑色史莱姆弄下去，但那些软乎乎像泥巴一样的史莱姆偏偏流动性极强，不一会儿就把他的嘴封了个彻底。

　　“唔唔！！”阿萨兹列恨恨地挥了下手臂试图抗议，却被拜恩毫不客气地挥手驳回。

　　“说得好像你不是个老家伙一样，”拜恩嗤了声，看向一直合眼，似在感知着什么的艾希尔，“你那边呢，就连光照耀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吗？”

　　艾希尔终于从沉默的感知中醒过神来，银色的眼眸看向拜恩，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注视着某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物一般。

　　片刻，他缓缓摇头。

　　“吾之光辉所及，并无任何痕迹。光之所不及之处，唯黑暗与阴影，或树影下缄默的尘埃。”

　　“懂了，你找不到，”阿萨兹列终于把那些史莱姆从嘴上弄了下去，毫不客气地开口吐槽，“拜恩都说了，地狱的黑暗笼罩的地方没有，如果就连艾希尔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么大一只鸟她还能躲到哪里去，这世界上也没有其他地方了吧？”

　　“最令人担忧的猜测，她或许已经因为某种契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拜恩眉头紧蹙，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我需要一些合理的方式追踪那些翼人的行踪。”

　　听到这话，阿萨兹列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我都被你关到这里来了，头顶上还有艾希尔这个家伙天天压着，能用出来的权能和没有差不多，你别指望我！”

　　“罪恶在光之下无所遁形，”艾希尔双眸微微合拢，声音轻微至几近于无，“那些犯错的、应被惩罚涤罪的都将无法掩饰己身，消散于荡涤一切的光芒之……唔？”

　　艾希尔摸了摸自己嘴唇边的那团史莱姆，面上竟出现了些许迷惑之色，仿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自己也要被这种古怪的东西物理禁言。

　　“我就说，和你说话简直能把人累得半死，真不知我妈当年是怎么忍了你这么久的，”魔王拜恩不耐烦地咬了咬后槽牙，“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忙就行！”

　　艾希尔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点头。

　　“很好，那么我现在需要你跟上那些出现在大陆和其他位置的翼人，用你的光跟随她们，找到她们躲藏的位置，”拜恩挑了挑眉，“这个你能做得到的吧？”

　　艾希尔连表情都不曾变过，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

　　全息世界，研究院。

　　“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多了，加上紧急发放的调查问卷，我们能收集到的资料大概就只有这些了吧，”没钱低头翻着笔记本，试图写下更多自己猜测到的线索，这是他玩了游戏之后也同时在现实生活中养成的习惯，“还是这三种情况出现得最多，其余场景中出现的主角也大多和这三者有些关联。根据内容猜测，大约其中一种就是造成此次事件的真正原因了。”

　　“真正原因……么？”周浅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