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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Chapter.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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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许多破碎的场景不断闪回。
有初次见面时全身灰扑扑的小姑娘、有她和那个他一向不怎么看得顺眼的梅林领主每天贴在一起的场面,还有她在他面前明明有些紧张却装作毫不害怕忍气吞声地听着他吐槽的样子……同样的画面出现得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认识的那个牙尖嘴利,总喜欢怼他几句还经常逗他开玩笑的小姑娘究竟是不是她本人。
——或许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吧,只不过在这样的假设之下,那个能让她彻底付出信任的人并不是他而已。
这些画面已经不算是第一次出现了,它们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却又令他说不出所以然。每每尝试思考,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座数千年前的遗迹图书馆,他只能徒劳地在原地等着,等待那道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纯白色的身影。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甚至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不大希望看到小姑娘继续和那个梅林家族的领主继续接触,哪怕他们实际上并未表露出超越好友关系的特殊亲密。
这大概是因为他一向对她的事情有些担心过度的倾向吧,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又是一阵混乱到甚至无法成型的画面轰炸过去,烈焰主宰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如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一天那样,躺在那间神庙的卧室里,头顶就是卧室里千年不曾改变过的天花板。
这里仿佛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变得空荡荡一片,仿佛少了许多东西。
其实这里的东西并没有消失任何,曾经的痕迹依旧存在着,完整得保留在原来的位置——一些被整齐收纳挂在柜子里的麻质或纱质长裙,它们大多是撒卡巴迪当地的习惯装束,还有些去新城时需要的宴会礼服和西装。
小姑娘平时就像她的某位魔王前辈一样不大在意穿着,也不怎么喜欢撒卡巴迪女装必备的那些繁复装饰,参加一些重要场合时还需要特莉丝和海努特等人替她打扮。
想到这里,一阵烦躁和无助并存的复杂感觉席卷而来,这让他感到全身都像是被火焰包围。
那些恼人的火焰并不像每次传承时间即将到来的时候那样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却像是故意要提醒他什么似的磨人得厉害,烧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在隐约发疼。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必定会经历的疾病吧,他只是病的时间有些太久了而已,而他自从继承了权能以后,已经有长到无法想象的时间都不曾体会过普通人身体的脆弱。
实在心烦的时候,他无意识地伸手在自己身边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看着伸出去的手愣愣出神。
小姑娘还在的时候,总说他睡着睡着就会把她拉过来当抱枕,导致两个人醒来之后总是一副像树袋熊一样贴在一起的姿势——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主动钻进他怀里的,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嘴上天天吐槽他是个不讲道理的老教授,身体却很诚实地总是喜欢贴过来和他说这说那,或是抱住他让他给个夸夸。
——夸赞别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比正面对战阿萨兹列,和那家伙打上八百回合还令人头疼,但她似乎只是喜欢用这些话逗他一下,并看他努力想词,被憋得满脸发红的样子努力憋笑,其实这些事情现在想想也没有他想得那么难以说出口,只要她存在,他就可以中肯地评价一句或许不会有人比她更加独特,无论从哪个方面。
脑中又恍惚了一会儿,他隐约看到伊戈尔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文件,皱着眉头走进卧室,便忍耐着脑中持续不断的昏沉脱力感,依靠床柱支撑身体勉强坐了起来。
“今天的新报告,新城的研究院快要忙坏了,所有人都抽不出空给你带这些,只能由我来了,”伊戈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新的文件和数据替换掉他床边现有的,“不得不说,我还是有点庆幸你至少还能做到像以前一样完成这些事情,不然庇护所也没有一个其他人能完成它。”
“阿萨兹列直到现在,也还是不愿意交出更多权能?”烈焰主宰随意扫了眼当先的那张,却见那是研究院最新测算出的数据,即在最近半年里,新城的平均温度比以往下降三摄氏度,又有一批玩家消失前设置的温室大棚不好用了。
“艾希尔最近正每天看着他——准确地说,是他和他的妹妹,他对他妹妹的保护欲已经强得有些过分了,有关她的事情被提出来的时候,他总会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可商量的态度,哪怕整个大陆都陷入危机,他也只愿意劝说妹妹匀出她持有权能的一小部分,且他与妹妹联合起来,实际持有权能的强度超乎想象,维娜和艾希尔真的没办法直接拿他怎么样,只能暂且先这样和他耗着。”
说到这里,伊戈尔无奈摇头,看向桌边那个空置许久的花瓶。
“如果阿萨兹列愿意交出他妹妹持有的那些权能,那棵树和另一个世界的连接能恢复吗?”烈焰主宰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力量本身是足够了,头疼的是哪怕阿萨兹列提供的权能可以再度激活彩虹桥,减轻系统承载玩家的压力,我们要很难定位彩虹桥另一边的世界是不是属于蓝宝石小姐她们。”
“只要通道能重新开启就可以,至于怎么确保联络到正确的世界,我已经想到办法。”烈焰主宰平静地接话。
“如果你指的是利用不死鸟之间的感应——不行,这也太乱来了,你很有可能会在跨越彩虹桥的时候失去神智,迷失在那里,最终什么都找不到!更何况,如果你找到蓝宝石小姐,你真的确定她也愿意冒着生命消失的危险回来解决这些并非她世界的事情吗?”
长久的沉默。
“我不能保证,”烈焰主宰停顿许久,摇头,虚弱让他做不到大声说话,只能恍惚地靠在床边,“你是对的,我无法保证她是不是愿意冒险,那边的时间也过了有一个月,但……”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和他回来,这就会成为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机会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太难的选择。
“……算了,先不提这个,”伊戈尔叹了口气,心知劝说无用,再开口时就换了一件新事情,“那位名叫维弗娜的翼人首领,暂时被维娜和艾希尔放置在研究院的实验室里,现存的实验员已经试过许多方法都无法融化由最纯粹的冰冻权能形成的冰棺,他们对比过那支长枪上残留的魔法权能和封印维弗娜的这一种,可以确定它们出自同源,维弗娜当初是被那支长枪冰封在遗迹里。”
“也就是说,除她以外,曾经帮助过奥丁的翼人还存在另一个与她等同甚至更强大,达到原初生命级别的存在?”烈焰主宰蹙眉问道。
“确实有,”伊戈尔点头,“除她以外,曾经被奥丁命令来庇护所掠夺的原初生命翼人中还有一个名叫瓦尔基里的女战士,据说她得到过奥丁的充分信任,奥丁被战胜的那场战斗之中她也在场,却从几位亡灵先知的围攻之中重伤脱身,不知都到了哪里……那段时间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奥丁的灵魂消亡后,维娜也因为在那场战斗中权能使用过度而不得不暂时休养,回到领主城堡打理一些和庇护所有关的事情。”
“记得是记得,不过放任自己的敌人溜走,可真不像是维娜当初会有的做法,”烈焰主宰毫不客气地小声说着,“我是真的没想到,就连那群亡灵也是这般做法。”
“谁知道呢,天知道这群奥丁手下的家伙们都发生过什么,”伊戈尔轻声说道,接着,他像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哦,对了,据说瓦尔基里就是冰冻权能的使用者之一,且习惯于使用长枪做武器。”
烈焰主宰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伊戈尔拍了拍肩膀直接打断。
“我们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这个,莱文那个家伙正在看着她呢,让她贸然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醒来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才更需要担心吧,”烈焰主宰扶额说道,“你确定凭借莱文那个家伙的能力,他能看得住一个货真价实的原初生命?”
“呃……”伊戈尔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一声,“他至少也是以前的自然之心和真实之眼,从那副本里出来,对我们现在的人也不是没好处,哪怕现在他的力量比不上以前,真实之眼的预言反噬也被他分走了好大一部分,不会再对现任真实之眼造成太大危险了。”
使用真实之眼会耗损寿命这回事,在莱文这里彻底形成能让世界之树因bug死机的死循环——已经是魔偶的莱文根本不用惧怕真实之眼对寿命的诅咒,只是每次预言的时候都需要积攒足够的权能罢了,这让他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进行多次预言。
“算了,应该闹不出什么其他的乱子。”烈焰主宰皱了皱眉头,确认过事情还算顺利之后,他便没有继续思考与之相关的事情,伸手拿起一本厚厚的数据册子。
无数关于温度降低和日光照射的记录在手指间掠过,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忽然苏生,这让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情况要比我想的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