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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次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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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渐之在家瘫了几天,终于到了军训的日子。
“学校还是有点人性的,提前给我们分了被子和洗漱用具放到寝室,让我孤家寡人少拿了好多东西。”他心想。
即使只有一个年级,校门口还是被车塞满了,目测还有两百米的距离,出租车就寸步难行了,他看了看时间,害怕迟到,于是下了车开始徒步。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了一个很黑但很熟悉的身影。几乎一个暑假没见的张春临正被他妈拉着塞了一箱牛奶,张春临一副非常排斥的样子,手背在后面拒绝拿它。
“阿姨,牛奶我来拿吧,池子这大包小包的拿不动。”徐渐之快步走上去给他兄弟解围。
“哎呦,谢谢吱吱了,池子,牛奶记得和吱吱阿客分着喝啊,”张妈妈笑着把牛奶给了徐渐之,挥挥手说。“吱吱再见啊,军训完来家里吃饭。”
家长不能进学校,徐渐之和张春临都比了个ok的手势,告别了张妈妈。
“池子你暑假干嘛去了,联都联系不上?”徐渐之问。
“啊,这真的是一段很悲惨的经历,” 张春临哀嚎一声。“我中考成绩太差,我爸考完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把我扔初高中衔接补习班了,我连嘴都没张,就在那待了十天。十天结束我爸让我休息两天,又想把我扔另一个补习班,这次我找到机会张嘴抗议了,我跟他说我说是体育特长生,光补文化课有什么用,我爸一听有道理走了,我在家好好睡了一觉,结果又是第二天八点,被他扔到网球班了,你看我都黑了几个度了啊。”
徐渐之转向张春临,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发现了华点:“等等,你是不是长高了?”
张春临一扫刚才的痛苦,骄傲地挺直了背:“是的,现在突破了180大关,身高足足有181.43,徐吱吱同学,现在我们三个就你没有180了。”
徐渐之气得踩了一脚他崭新的白鞋,飞快跑了。他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挎包,外加张春临的一箱牛奶,跑起来很轻松。张春临一手一个行李箱上面各放一个旅行包,身上挎着个斜包又背书包,跑都跑不起来,只能恶狠狠地放话:“徐吱吱我两一个寝室的,你又本事就别进寝室!”
徐渐之回头对他喊:“没事,阿客他们寝多了个床位,我去他那,牛奶就我两喝了啊。”
徐渐之飞快地跑到了校门,又看到一个熟人。即使现在学生普遍营养好他也高得十分显眼,又高又白,一身清爽从容,衬得周围的人在徐渐之眼里都消失了。突出得像来学校拍戏的演员,像被过分p图的照片,总之不像是正经学生。
“不正经学生”被一个老师叫住了,几句话后走向了旁边临时理发的小屋。徐渐之看他头发没有超长,想起来他姐说长得好看的学校会故意叫住把头发往丑了弄,降低早恋的风险。
徐渐之走过去想嘲讽两句,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个男老师伸手把他拦住了:“同学,你这发型不太合格啊。”
“啊这,这就是被官方认可的颜值吗?”徐渐之心想,一下从嘲讽别人变成了要被嘲讽的人,他祈祷着只求别让赵客和张春临那两看见。
徐渐之拉着行李也走向了那间小屋,往里一看,两个理发师前队伍都长得拐起了弯,程牧野好像有点被理发师粗暴的手法吓到了,向来表情波动不大的他瞳孔放大,盯着他这队的理发师剪出一个新的锅盖。
徐渐之找个地方放下行李,走到程牧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等他转过身来以后小声地对他说:“野哥我跟你说,我两绝对遇到头发刺客了,我姐说长得帅的可能会被老师故意弄来这里把头发剪丑,不然我这个头发可是我姐亲自测定的长度,再长一个月都不会不合格。”
程牧野也学他靠过去小声地问:“这样的啊,那我们头发也会变成那样的锅盖吗?”
“不好说,我姐说我姐夫剪的时候就只是把他头发剪短了点,发型没变,但外面老师可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要把帅的剪丑点。不过这么一说的话,咱是被官方盖戳的颜值了。”徐渐之看着理发师神乎其技的造锅盖手法小小声回到。
他两嘀嘀咕咕半天,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徐吱吱吗?几分钟没见,怎么那么拉了?”徐渐之害怕的还是来了,张春临不知道怎么发现他在这里的,在门外探了个头进来嘲讽他。
徐渐之被他的大嗓门吓得缩了一下,跟旁边程牧野交代了一声,冲出去要掐张春临脖子:“收拾你的去吧,东西那么多。”
“哎你旁边那大帅哥谁啊,他五官那么硬,干脆给他推个寸头好了,”张春临被迫向外走。
“过会儿就认识了,别问了赶紧走,你再问就一起留下来剃板寸。”徐渐之推着人快步走。
“他剃行,你千万别剃啊,你长发比较合适,徐妹妹。”张春临走之前最后贩了一下剑。
“赶紧滚!”徐渐之一叫踹过去,把张春临赶走了
接着他赶紧跑回小屋里对程牧野说:“刚池子启示我了,咱们干脆理个寸头吧,军训那么热,要头发也没用,而且这么一剃,我觉得这个学期我们都不会再被抓了。”
“寸头,可能不太适合你,你象征性地修两下好了。”程牧野停顿了一下说到。
“我头挺圆的啊,寸头应该也不错啊。”徐渐之摸了摸后脑勺辩解。
有颜值在,徐渐之即使剃了寸头也不会差,但这种野性的发型,并不太适合他。他生的头小脸小,脸型流畅,唇形饱满,鼻梁挺拔鼻翼窄,鼻头略带点肉。眼睛长却不窄,双眼皮不明显,内眼角微勾外眼角上扬,左眼内眼角勾起的正下方长了一颗显眼的黑色小痣。两排睫毛又长又密但不翘,向下遮住一部分眼睛,瞳孔又大又圆但瞳色较浅,.此时在小屋内的灯光下,像块反光板一样莹莹发亮。正如张春临所说,非常适合套上长发。
程牧野向来表情变化不大,但此时徐渐之敏感地从他微小的变化中感觉出了:别开玩笑了这几个字。所以他决定帅哥还是不要为难帅哥了,掏出手机看:“星吧,那我稍微修一下,我们来看看理个头要多久,我姐的一个小时记录能不能被打破。”
“不是不能带手机吗?”程牧野看他拿出手机挑了挑眉。
“是不能,但我现在孤家寡人的,没手机学校都来不了,所以我家长跟老师打好招呼了,允许我带手机来上交给老师,假期再还我。”徐渐之一边调计时器一边回答。
调好以后,他手机一转,挑出一部动漫:“哎你看不看这个,这可好看了。”
“在学校里看手机?”程牧野用了疑问语气,眼睛却没离开屏幕。
“怕什么,这没人管。”徐渐之满不在乎地回。
他两一边看一边讨论,很快就轮到了。程牧野真剃了个寸头,徐渐之听从意见,跟理发师商量半天才得以在长度变短的情况下保持发型。
“共用时54’23’22’,没能超过我姐,走吧走吧。”徐渐之收了手机,叫走了程牧野。
高一教室在四楼,他两还要带着行李。徐渐之在家瘫了两个月,上了楼虽然没有大喘气,但也挺难受的,旁边的程牧野比他好得多,气息一点没乱。徐渐之本想谴责这个体育中考完还能保持那么好的身体素质的叛徒,却看到五六七三个班前满是行李,而一二三三个班的走廊全空,四班的人都在搬行李,最快的已经从另一侧楼梯下去了。
“幸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不然我们班也要走了。”徐渐之庆幸地对旁边的程牧野说。
他两进班级的时候,班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低着头写些什么。因此那两声报告显得特别突兀,讲台上坐着的一个三十岁左右多岁五官硬挺的高大男人抬眼看他们,他应该是班主任,班主任给他两递了两本东西然后笑着说:“我们学校特别讨厌长得好看的,看来你两踩雷了,快拿着表去填,别人都快写完了。”班里的人听了都抬头笑,教室内外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徐渐之交了手机,扫视班里,所有位置都坐满了,除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座位。那位置前面坐着赵客和一个徐渐之不认识的人,见他过来,赵客做了好几个鬼脸。徐渐之理都懒得理他,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坐下后,他小声地对程牧野说:“刚刚剪头发那里人那么多,结果班里被抓的就我们两个。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说明这个班只有我两颜值得到了官方认证。”程牧野小声回他。
“这话我爱听,给这学校填表也不错”徐渐之一边拿笔一边说。“不是这什么啊,多少页啊,怎么正反都印了。”
赵客听见了徐渐之的话,转过来说:“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那么安静,通知上到校集合后一个小时由班主任带领统一认寝室放行李也是为了这个。赶紧写,里面好多主观题等你填。”
徐渐之再说一句离谱,和程牧野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讲台上班主任看刚来的两位实在辛苦,出声提醒:“说是让你写对军训对老师对未来的展望,但不会有人真的把你们写的这些看完的,所以写得简单点或者适当漏两题没事的。好了,五班上楼了,现在轮到我们班去寝室了,先去收拾一个小时行李,回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学校,没写完的可以边听边补。”
班里一阵欢呼,互相挤着出了门。十六七岁的少年熟络起来总是很快,玩一样的游戏,看一样的小说,电视,动漫,更可能是一句玩笑话,就能让一群刚刚认识的人聊得热火朝天。为了方便管理,班主任让他们同桌两个走在一起,56个人的班级,一共28对,在校园里拖得长长的。几个调皮的男生还戏谑地问班主任需不需要手牵手走,被年轻的班主任踢了一脚才闭上嘴。十六七岁的少年吵得人嫌狗厌,树上的蝉都被吵得闭了嘴。
赵客身子是往前走的,头却艰难地扭向后方与他们搭话:“来来来,先介绍一下,贺青书,这我同桌。然后,这个小矮子叫徐渐之,我们都叫他吱吱,这大帅哥叫程牧野,我野哥。”
徐渐之把行李往前一推,撞了赵客一下:“不要乱叫,男生都是高中开始长的好伐?再说了我也有178.23,四舍五入一下180,并不矮谢谢。”
赵客夸张地向前一扑,继续贱贱地说:“你看我们这儿谁低于180?嗯?需要四舍五入的小矮子。”
徐渐之气得想锤他,碍于手上的大行李箱只能愤愤不平地向他辩解:“你,体育生,贺青书看起来也是体育生,程牧野北方人,你们是非正常人。我才是正常的,你看看班里其他人,我说句我算高的不过分吧。”
赵客对他无语了,切了一声转头走路。贺青书有些奇怪徐渐之怎么知道他是体育生的。
徐渐之对着他背的装备下巴一抬:“军训还带网球拍,体育生身份很明显了。”
“徐娇娇虽然脑子不好,但是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还是很强的。” 赵客又转回来找话。
“你在狗叫什么?娇娇赵?”徐渐之又拿行李箱撞他。
“谁是娇娇大家心知肚明啊,反正还有两个小时就吃饭,你不足为外人道的娇娇真面目马上就露馅。”赵客这回装都不装了,稳稳走着揭他的短。
“我今晚就要暗杀你!赵阿客你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的!”徐渐之对他又踩又撞,比他家纯白的蠢猫还能炸毛。
“哈,你急了,你输了。”赵客紧紧拿捏住徐渐之的心理,用他最咬牙切齿的声音贱声贱气地说。
“好了,后面儿的别吵了,上楼整理寝室了。”还没等徐渐之采取暗杀行动,寝室楼到了,班主任招呼着大家。
学校的寝室楼在一号教学楼右边,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男女两栋寝室楼就面对面立着。走廊做的很有意思,先是两面又长又空的白墙,接下来的是学生优秀作品,拐角的一小段距离上窗下墙,最后是镂空的红格子,参差得很好看。
班主任跟着男生进了寝室,他好像膝盖不太好,扶着膝盖走得慢吞吞的。等到了他们这里的时候,赵客那个社牛立马逮着他开始聊天:“老师老师,这高中怎么跟初中完全不一样啊,爬了一楼怎么还是一楼啊,哇靠,我们住六楼啊,每天这么爬累死不说,洗漱时间又少了。”
“进来的那一楼是寝管住还有看监控用的,然后才是你们住的一楼。其实你们还算好了,高二重新分班以后,体育生和美术生要去住行政楼旁边的旧寝室,装修叙利亚,热水要充卡,洗澡外面还要有人守着,免得洗一半没热水了。你们住新寝室挺不错的了。”班主任边慢慢地走边说。
“完了,体育生美术生,六楼我们全占了,徐吱吱每天跟我们一起训练吧,免得你个小废物连楼都爬不动。”赵客一脸呆滞,愣愣地对徐渐之开口。
“哟,那么惨呢,我还以为你们至少木床洗衣机什么的能享受一下,没想到睡完一年铁架床还要去叙利亚。”班主任笑得很开心,完全颠覆了徐渐之刚开始对他的硬汉印象。
“什么?什么?还区别对待的?”赵客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对啊,学校想你们刚中考完体力好,教学楼排的四楼,寝室六楼。又想高二高三太辛苦,每隔两间寝室有一台洗衣机,所以他们一个年级占两层半,你们高一挤一层。而且六楼太高,木床太重,学校懒得弄,你们高一就保留了铁架床老传统。放心,旧寝室那边不搞区别对待,一律铁架床,一层楼就两个拐角有大阳台和洗衣机。”班主任一波反向安慰,赵客听得开始发疯,对着他们就开始演:
“想我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先是铁窗泪,又是铜雀台,阳城高中,你属实没有心。”
“呕,赵客你能不能好好讲话。”徐渐之太嫌弃他了,踹他一脚让他别一心演戏,赶紧上楼。
“害,我们徐娇娇怎么办啊,学校里吃不好也就算了,现在睡都要睡不好了,爸爸的好大儿,爸爸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在学校好好活着。”赵客难得没有对因为徐渐之的一脚生气,装模作样地一脸慈祥看着徐渐之。
“狗叫,狗叫,不要吠了。”徐渐之爬楼有点累,懒得和赵客计较。
“哦豁,小废物爬不动了吧,叫声爸爸帮你拿一点。”赵客又开始犯贱。徐渐之懒得理他,闭嘴专心爬楼。
“可笑,体育中考满分不是白拿的。”徐渐之立马收了点呼吸,装出不累的样子。
“可你有一个瘫了两个月的暑假。”赵客听到声音回头补充。徐渐之不理他,程牧野见他嘴硬,干脆地拿了他的牛奶拎着,徐渐之觉得抢来抢去不好看,于是回了一句谢了,改天请喝饮料。
徐渐之是的寝室出了楼梯往左第二个二个,一进去就看见张春临和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坐着聊天。看见徐渐之他立马热情招呼:“吱吱,这师壑,我新同桌,这徐渐之,叫吱吱就好。”
师壑打完招呼,程牧野进来放下了牛奶。“木木!哦,我的牧!”师壑看到程牧野一下激动了。程牧野抬头看了眼,是他那不太着调的发小,扬了扬下巴当作打了招呼。赵客把行李放在了寝室,跟着过了。
“师壑?不是那天没来的那兄弟吗?”赵客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过来。
“哦呦,对不住,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是赵客吧,赵兄,那天我临出门,我姐就过来审查我的暑假学习情况,搞得我连手机都不怎么敢碰,抱歉放了你们鸽子啊。”师壑也是个社牛,立马挪过来与赵客勾肩搭背。
“我理解,我理解,哥们不到最后一天决不写作业,每次被我妈问都心虚的要死……”
他两在那聊得起劲,程牧野看了一眼,对徐渐之:“我先去寝室。”
徐渐之闻言抬头,很夸张地抡着手急声到:“拜拜拜拜拜,一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