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翻身把歌唱》银山墨池

32、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十九被族长用坚硬锐利的爪子抓着，就像被鸡爪钳制住的青虫。生冷的风刮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都快刮出了血痕。十九本想挣脱，但是这条龙飞得太高，从上往下看，人就如同微尘，她真怕自己万一挣脱成功，掉下去连个尸体都不完整。
　　龙族族长本想直接将她送去王宫，但半路看到一支队伍，看样子是国王派来救公主的。
　　它转念一想，王宫那等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难保不会被当做敌袭而受到攻击……不若就让援军将公主直接带走，还省了它的力气。
　　族长转变方向，往下一个俯冲——十九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抵在后背上，脑子仿佛十分留恋天空随时都会突破脑壳获取自由，巨大的冲势逼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颇有一种跳崖自尽的感觉。
　　待她被族长放到地上，腿软得站都站不住，趔趄一步摔坐于地面，心脏砰砰直跳，脑仁也嗡嗡作响。
　　啊……好恶心……想吐……
　　族长眯起眼，利用法术窥看隔了一段距离的援军，而后背剪双手对十九说道：“公主，前方不远处便是来找寻你的人，请自去相会吧。”
　　“我才……”
　　十九捂了捂嘴，压下想吐的冲动——就是这么一瞬，她突然想到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尽管比原计划少了些家当。
　　十九白着脸回答：“我知晓了……多谢族长，不必多送，请回吧……”
　　族长闻言，微微蹩眉。不过它没有多言，甫一拱手作辞便化身为龙直旋而上，倏忽间消失无踪。
　　十九深吸一口气，朝着上天不服气地皱皱鼻子。
　　“哼！鬼才回去呢！我这就绕开他们过自己全新的生活！”
　　十九撑着地面起身，因为脚还软着，差点又摔倒。她环顾四周，然后扶着树木枝干转身与族长所示队伍来处背道而走。
　　——“你果然阳奉阴违。”
　　族长悠悠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十九身后，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看来还是老朽亲自将你送到他们手里吧。”
　　一阵风刮过，十九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迫飘在半空中，随着族长前进，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约束。
　　“哎哎哎！等等！有话好说！族长大人您先放我下来啊！我我，我这样很没安全感啊！”
　　“汝惯会狡赖，老朽不听。”
　　……靠！这糟老头子！
　　一刻不停地挣扎着实累人，于是十九努力了两下无果，便暂时放弃，任由族长控制着自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着，郁闷地托着下巴。
　　龙族族长在前带路，十九就像被放飞的风筝一般背对着悬浮在后方。
　　十九：“……”
　　啧，太伤人自尊了。
　　十九才不会就这样妥协呢，一路上她都在思考逃出生天的方法。
　　“……”十九托着下巴，“族长大人，您不忙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后脑勺被弹珠一样的东西弹了一记，整颗脑袋不由自主往前一弯折。
　　族长睨了她一眼：“读心术对老朽没用，公主不必白费力气。”
　　十九：“……”
　　敲！读心术真是最废的法术！是条龙都能屏蔽是嘛！
　　快与人类军队接触，族长心有犹疑，便在不远处顿足。量十九也无法逃脱，它索性将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十九获得自由，立马开始整理仪容，此时，不远处援军们的聊天声传来——
　　“……唉，隔壁王国又来打秋风了，国王近些日子头疼着呢。”
　　“啊？不是说两国正在议亲吗？”
　　“嗐！如果能成就好啦！可是人家看不上咱们的公主们啊！不是嫌弃身形单薄，就是容貌不好……咱们的公主都被挑拣出阴影了。”
　　“哎哟那可真糟糕！如果不能结成姻亲，咱们边境城池的百姓又要遭劫掠了……唉，如果十九公主能回来就好了，任邻国再怎么刁难，对十九公主一定挑不出刺儿！”
　　十九：“……”
　　龙族族长注意到她的反应，浅哼：“还想走么？你的子民正需要你呢，公主。”
　　族长特意加重了“公主”这个称呼。
　　见对方没有回话，它接着说道：“人人生而平等，得到多少就该付出多少，没有平白来的享受。你既接受了百姓的恩惠，就应当为他们排忧解难，这样才无愧于你王室的身份。”
　　十九沉默着，片刻后，低语：“……真好笑，你们口口声声说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却责备我的存在我的生活，要我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救下其他生命。既然平等，那我就理所应当付出吗？你们根本不觉得生命平等，说白了，不过是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从比自己过得好的人那里盗取好处罢了。”
　　族长脸色再次阴沉下来，看十九的眼神完全注明了“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
　　“我是个自私的人，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人如何，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害的他们。”十九苦笑勾唇，“不过就因为我自私，所以我希望日后自己不顺时，也会有其他人伸出援手……”
　　族长意外地挑眉。
　　“好吧，这回我真的会回去的。”十九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既然要回，我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回去，不要落人话柄。——所以族长，在我回去前，希望您能配合我演出戏。”
　　“老朽不胜荣幸。”

　　挥舞着救援公主旗帜的士兵们正赶着路，从树林中突然跑出一位神色惊惶的姑娘。冲到他们面前时还因为太急而踉跄倒地。
　　士兵们互相看看，本不欲生事。但忽听见有人惊叹此人容貌与十九公主别无二致，于是队长立马派几个人将那女子搀扶起来仔细打量询问。
　　那女子露出自己的相貌时，众人皆是心神一荡。此等绝色，纵是风霜尘土也不能掩其光芒。不消她说明自己的身份，众人就差不多相信她就是十九公主了。
　　那女子剧烈喘息着，好久才顺了气，急忙道：“我乃兔头国十九公主，前些日子遭魔龙强掳囚禁，好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请各位将士帮我，助我回宫！若能平安回宫，本公主必有重谢！”
　　士兵们面面相觑，颇有些“果然如此”的放心感，对这女子的话竟生不出一丝怀疑心思。
　　队长虚扶一把十九，还是走了个形式问有没有能证明自己的信物。闻言十九立马取出代表身份的玉佩，这下众人再没疑虑。
　　队长好言安抚：“公主安心，我等就是国王派来营救您的！我等必以性命护您周全，请您放心！”
　　十九脸上的焦急之色未褪去：“你们不知道！那魔龙凶残强大！不多时就能发现我不在了，等它追上来我、我……”
　　队长还想安抚公主情绪，忽闻一阵龙吟由远及近，立马提醒队员全员戒备，后者听到指令都严阵以待。
　　“魔龙”很快出现在援军面前，朝他们怒吼一声，震得众人嗡嗡耳鸣僵在原地。
　　十九：“……”
　　十九立马用心音提醒：咳咳……族长大人，戏过了……万一把人吓跑，我们又得到王宫重演一场戏。
　　扮演魔龙的族长：……好的。
　　这是十九和族长商量好的，为了正常回归王宫，假装她是被援军从魔龙手里营救出来的。十九演一个努力逃生的受害者，族长演紧追不舍的魔龙，而这出戏的重头就在于最后族长要被人类援军痛打一顿落荒而逃。
　　族长吼完之后保持静默，一副乖巧挨打的模样。但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没一个人敢先跳出来。
　　十九：族长，你说点什么刺激他们一下啊！
　　族长：嗯……
　　嘶……应该怎么说啊？
　　族长沉声：“竖子退去！交出公主，饶你们一命！否则休怪老朽无礼了！”
　　士兵们终于有了点救公主的感觉，心中涌现一股豪气，纷纷驳斥眼前的魔龙，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两方一触即发，十九趁人不注意往旁边走了走。
　　她等了许久——还是“一触即发”。
　　怎么说呢，士兵那边是碍于对手的庞大强劲不敢先出手，而族长呢，则是担心自己出手控制不好力道伤了人玩脱了——
　　得，既然都不愿意先动手，那就只有她十九公主亲自来了。
　　十九左右看看，拾起一块石头，在所有人视线以外的地方朝龙族族长狠狠扔过去！ ——对了，她可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哦。
　　不过，十九自认为扔的劲儿大，但对族长来说，砸在自己身上就跟被蚊子停了一下一样。
　　它顺手就去挠——谁知它一动作，士兵们就以为它要动手，一窝蜂地涌过去，气势颇足地一顿乱砍。
　　族长：“……”
　　原来人族的攻击力就这？ 这……叫它很难放水啊……
　　十九忍不住替人难为情……她没想到这支队伍的战斗力那么弱，大概是她被掳以来见过的最差的一支了……要输确实有点难为人…… 嗐，她本来还想着让这条龙多挨一会儿打的，现在看来……算了，早点结束吧！看着都丢人……
　　她蹭了蹭鼻子：族长，差不多了，倒下认输或者逃走吧。
　　族长：……
　　族长故意在空中打了个晃儿，然后合上眼轰然倒地。
　　士兵们：“……”
　　“这……这就打赢了？”
　　“胜利了？我们成功了？”
　　互相确认了几遍，士兵们终于相信了自己战胜的事实，开始举着武器欢呼起来！
　　十九松了口气：“好了好了，终于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搭救！待本公主回宫，必将设宴重谢各位！”
　　说着就催促一行人带自己离开此处。
　　一行人的喧嚣逐渐远去，直至完全听不见，族长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睁开眼，抖落身上的灰尘，板着脸飞走。
　　——敲！千年的龙生就没这么丢人过！这笔账必须算在魔龙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