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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下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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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南站旁边的招待所,向来是用来招待来京揽工汉而设置的。
比简易板材房好不了多少的二层瓦房,一排十个房间,10平米一间,带个5平米的小浴室,就是这个招待所标间的全部配置了。和环境相衬的是,价格也很是平易近人,只要30块一晚。
温言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屋内,小浴室中莲蓬头的声音突然停止了,随后小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温言浑身一激灵,警觉地站了起来。
“你去洗澡。”郑小刚披着条浴巾悠哉地走到他身边。
见温言没有要动的意思,郑小刚玩味地一挑他的下巴,“还是说,不想洗澡,直接做?”
“我去洗澡。”温言绕开他,向浴室走去。
他走进浴室锁上门,把莲蓬头打开,让水柱尽情地淋在自己脸上。
就在前天,他还坐在重点大学的考场里,和他的同龄人一起考着试。冬日的暖阳从教室窗户照进来,一切都透露着不真实感。
就在前天,他还有最光明的未来。
盥洗台上有一面塑料小镜子,温言把小镜子拿起来,用浴帘包裹住在盥洗台上磕碎,然后挑了最锋利的一片碎块装进兜里。
他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这么快?”郑小刚已经躺在床上了,用浴巾擦着头,“上来,衣服脱了。”
温言单膝爬上床,解开上衣的扣子。
郑小刚一手环抱住他的腰,刚想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突然温言指尖一闪,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出现在他的颈间。
“嚯,还学会反抗了啊。”郑小刚嗤笑了一声,“想谈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温言冷冷地望着他,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想让我死?”郑小刚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你敢吗?杀了我,你也得死刑。”
“你丢得下你姐吗?”见温言依旧没有动,他沉声补充道,“要是有人发现我出事了,往你姐的杯子里来那么一点,她这辈子可就像我一样了。”
温言的手臂微抖着,镜子碎片在他的手指上压出了一道血痕,他缓缓开口道,“在这里,别碰我,到了深圳……再说。”
“行!”郑小刚答应得很爽快。
温言放下镜子,翻身在郑小刚身侧躺下,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边,“给我支烟。”
“高材生也学会抽烟了?”郑小刚从烟盒里抽出支烟递了过去,讽刺道。
“我不是高材生了,”温言靠在床头点着了烟,声音懒懒的,“我的人生已经被你给毁了。”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去卖的。”郑小刚笑得很满意,“你这脸蛋儿,我还想留着独自享用呢。”
“无所谓了。”温言淡淡地吐出了口烟圈,“随便你。”
启程光辉集团坐落在北京最早开发的cbd商圈之一,国贸。坐拥一幢25层办公大楼的它,已然成为了当代大部分毕业生趋之若鹜的21世纪淘金圣地。
在距离cbd商圈较远的地方,有一处尚未改造完成的旧式小区,路从辙下了公交车,走进了小区。
他在小区里一家名叫“薛麻子刀铺”的地方停下脚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您要点什么嘞!”店铺老板热情地操着南方口音走了过来。
“菜刀,”路从辙环顾了一下四周,“要最锋利的。”
“好嘞!”老板从货架上抽出一个纸盒,递了过去,“这个您看行不行?”
路从辙接过盒子,抽出来简单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走到柜台结账。
出了薛麻子刀铺,路从辙过了马路径直向启程光辉集团的总部大楼走去。
总部大门前两个站岗的保安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等他走近大楼时,问了句“您是否有预约”。
路从辙没说话,从塑料袋里把菜刀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嘿!”两个保安连忙抽出腰间的□□作防御势,其中一个保安冲楼内喊道,“去报警!”
“等等!”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楼内大堂传来,随后一阵高跟鞋快速敲击地面的“噔噔”声由远及近,“是小路总!你们别乱来!”
“啊……”保安显然没搞明白小路总是何许人也,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女声的主人跑出了大楼门,停在路从辙面前,有些慌张地问:“小路总,您今天这是……”
路从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吐出四个字:“我找我爸。”
“路董在他的办公室,我带您上去,您这个……”女人有些不安地瞟向他手里的菜刀。
路从辙没理会她,径自往前走,女人无奈地快步跟了上去。
路光哲的办公室在24层,整层呈现出一个二进式结构,前厅是股东会议室,后室则是董事长办公室。
女人战战兢兢地领着路从辙进了电梯,按亮24层的按钮,路从辙冲她点了点头,“谢谢。”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路光哲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口,显然已经有人给他通过风报过信了,他开口道,“小辙。”
“去你办公室。”路从辙甩下这句话,就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路光哲跟在他身后,眉头微皱,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菜刀。
董事长办公室的南面是一整块全景式落地窗,能俯瞰整个cbd的全貌,落地窗前,放着一张红木的老板桌。
路从辙低头抚摸着办公桌面,然后突然把手里的菜刀砍在桌面上,吓得路光哲脊背一耸。
“小辙,你这……”
路从辙一屁股坐进老板椅,椅子随着惯性向后退了半米,他看着路光哲开口道,“帮个忙。”
路光哲叹了口气,“你说。”
路从辙把四张相片码在桌子上,“把这个人解决了。”
路光哲走到桌子前,这四张照片有三张是一个穿着黑棉袄,骨瘦如柴的男子的背影,最后一张则是他的正面照,一张瘦骨嶙峋的可怖的脸。
路光哲拿起照片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什么程度的解决。”
“让他滚蛋就可以了。”
“进监狱呢?”
“可以,”路从辙说,“你有办法?”
“有。”路光哲沉声道,“他吸毒。”
“好。”路从辙点了点头,“明天下午之前。”
路光哲皱了皱眉,“有点难度,我试试。”
路从辙盯着他的眼睛,吐出了三个字:“是必须。”
说完,他脚一蹬办公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