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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故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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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开展的当天,不仅是法学院,连学校大门都挂起了横幅,倒也为这个早春增添了为数不多的一抹红。
温言刚一进校门,就迎面遇上了刚从外面超市买了饮料回来的闫疆。
“你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横幅了吗。”闫疆说,“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估计是为了体现咱们学校的热情好客吧。”温言说完也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快到了早上第一节上课的点,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并排往教学楼走。
“哎,吃早饭了没?”闫疆勾上温言的肩膀,“我最近发现了一宝藏,在二食堂的五档口,奥尔良鸡肉卷饼,无敌好吃!”
“你才发现啊,我都吃过两次了。”温言笑了笑。
“靠!有好吃的不带我,是不是哥们儿啊。”闫疆玩笑着拿拳头一捶他的胸口。
“上星期刘恺就推荐过了,你又没看群聊吧。”
在他们悠闲聊天的身后,一个年轻助教面色严峻地穿过回廊,向大礼堂走去。
他是今天负责接待讲师的接洽人,刚刚帮法学院一名副教授整理完材料,就接到电话说今天开展讲座的讲师已经到校了,现在正在校园里散步。
于是他又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任律师,您好,让您久等了。”
“早安,我也刚到。”任瑜回过头,谦逊地笑了笑。
这位任律师长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虽然之前早有耳闻,但此时他一袭整洁的正装,站在大礼堂旁边,微微仰起头看着校园里的迎春花,此情此景看得助教还是不由得一呆。
“这位老师怎么称呼?”任瑜轻声探问。
“哦,哦,您叫我小龚就好。”年轻的助教回过神来,随后他的目光移动到任瑜额角上的创可贴,“听说您在湘潭出了车祸,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任瑜脸上挂着谦逊的笑,随后又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司机比较不幸,到现在都还昏迷着。”
“啊……那真可惜。”助教随口附和道。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大礼堂中。
“我们这个院系正式成立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现在的学生规模已经达到……”
小龚助教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学院历史与院领导,并寻着机会就暗示学院可以和律所达成长期的校企实习战略合作。
“嗯,您说的我们会考虑。”任瑜淡然回应着,听不出来什么语气,小龚助教识趣地闭了嘴。
大礼堂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从天窗洒下的几缕光束投射在讲台上,似乎有一些晃眼。
讲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瓶依云,一个话筒,一台笔记本和一本纸质的讲座大纲。
任瑜低下头,信手翻了两页讲座大纲,本就不厚的书页目的性明确地停留在了第6页,只见里面夹着一张字条,以及二百块钱。
字条上用隽秀的文字写着:订餐费。
任瑜轻嗤了一声,合上了书页。
小龚助教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微红地斥怪道,“哎呀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学生!任律师您别见怪,我这就……”
“没事的,”任瑜声色温和地打断了他,“我不见怪。”
小龚助教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毕业以来职业生涯的第一份工作竟然可以如此坎坷。
书页里夹字条的事件刚平息,他就发现讲台上的话筒也失灵了。
“奇了怪了,这个话筒昨天明明是好的。”小龚助教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把话筒的连接线第三次拔下来,再插进插孔里,但依旧毫无反应。
“没事,不急。”任瑜倚靠在讲台上,垂眸温和地看着他。
旁边这位爷虽然嘴上说着“不急”,但小龚助教哪敢让他真的多等,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拨通了后勤处的电话。
“喂,老关吗,昨天你们送到大礼堂的话筒是坏的啊,对,不出声,重新插上也没用……好,你派人再送过来一个是吧。”
小龚助教正打着电话,感觉肩膀被人用手指碰了碰,只听身侧那位爷从容开口道,“让你们法学系3班那个叫温言的学生来送吧。”
温言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阶梯教室里上公共课。
他猫着腰从第一排撤出去,走出教室门才按下了接听,听到对面说出的第一句话,他就下意识皱起了眉。
“可是我在上课。”温言的语气有些不悦,“可以派其他人去吗?”
电话里头又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斥责他们这帮干活的学生不细心,往书页里随意夹东西被讲师翻到也就算了,连最基础的话筒也不提前试音,搞得讲座还没开始,就在人家律师面前连连出洋相。
“……好,我这就过去。”
说别的倒还好,一提到那张订餐费纸条温言就心虚,毕竟那是他亲手塞的。
不想无端欠别人的人情,他这个穷学生堪堪也就能凑出来二百块了。
没想到这点心思在对方这个资本家眼里,也就落得个瞎捣乱的笑柄,最后还要被拎过去收拾烂摊子。
温言在宿舍四人小群里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就下楼往后勤处走去。
“是翘课走不?带我一个。”闫疆很快在群里回复了。
温言很无奈,一边下楼一边低头打字,“是翘课,但是是被叫去收拾大礼堂,你来不?你来的话就换我回去上课。”
闫疆发了几个表情打了个哈哈,就不再言语了。
温言无奈地笑了一下,收起手机走出楼道。
任瑜在大礼堂的座椅间闲庭信步地来回走着,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一个少年一脸不悦地拎着备用话筒走进来,直接越过座椅走到讲台上,把话筒放下。
“你可算来了,祖宗。”小龚助教在等待的这十几分钟里简直是坐如针毡。
旁边这位爷虽然问什么都是“没事”、“不急”、“依你们就好”,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他的淡薄和不悦。
小龚助教没办法一直找话题来说,他来之前确实准备了长篇大论,但大多都是夸学院和学生的。现在这种己方工作漏洞百出的尴尬情况下,他再腆着脸这么夸下去,自己都觉得多少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位任瑜律师提出的要求虽然奇怪,但鉴于自己这边确实有错在先,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温言叫来了。
“谢谢龚老师,”任瑜微微颔首,“您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