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惘然》臧青

17、逃

　　靳方霏这几日心情不好，这是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都发现的事，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她总是精神恍惚，默默发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她的兴趣，连向来最会惹她生气的管于拿出管式最拿手的杀手锏招数都不能引来她进大小姐淡淡一瞥，遑论其他了。

　　半死不活。

　　这是众人给她的评价，她仍是一点反映也没有。

　　她唯一有反映的便是荣建培，仿佛能闻到他的味道般，方霏准定在他接近方圆十公里内将自己藏起来，任荣氏翻遍“纳境”仍是找不到她的影子！

　　她到底是怎么了？

　　管于很是着急，她总想问清楚，却又知道以她自己的能耐，除非方霏乐意，否则她是不行的！

　　而现在，她拿着手机去找男友：

　　“又煦！方霏走了！她走了！”

　　“什么？”丰又煦有些诧异，“不可能吧？！我看看！”

　　手机上清清楚楚显示：

　　“管管：夜飞考上B市第二外院，我爸让我去看看他！你和丰子帮忙看几天店，谢啦：）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丰又煦很诧异！诧异女友的小题大作的功力！

　　“怎么办？”管于一脸焦急。

　　“什么怎么办？”丰又煦笑笑，“放开！方霏不会有事的，只要咱们帮她看好店就万事OK了！”

　　“可是，她这几天很正常，不正常到都不像她呀！我怕她……”

　　“没事儿！她心情的确是不好，但是她能出去，还惦记着告诉你一声就证明她没事了，我们就别太担心了！”丰又煦心中也颇为忐忑，可是，为了让女友安心，他也只有这么说了，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唉——”管于暗暗祈祷，“方霏，你要平平安安的呀！”

　　方霏的确平平安安的，她此刻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厅内看着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

　　没有人知道靳方霏在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包括赵暖在内，相信只要她不讲就没有人会知道，

　　她搞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白为何自己会忽然变得那么脆弱，变得不堪一击，

　　她不想同别人讲，只一个人静一静，

　　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讲，反而不知该讲什么，她需要一个清理的过程，等她对他自己有了决定便会一五一十地讲给关心她的人听，告诉她们她曾经多么无助，也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挺了过来，一切事过境迁就不用担心了！

　　而面对众人关心的目光，她变得无所适从，尤其她与文纪纱成日面对，而荣建培更是会时不时地出现！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终于决定离开一段时间，

　　想到好久不见的弟弟，他高考时自己不在，考上大学自己又忙生意，而现在新学期已过半，她决定去看望他，感受许久不曾感受的单纯，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

　　一个黑影罩住她的视线，她本能地抬头看去，语气颇惊奇：

　　“咦？老秦？”

　　“方霏，果真是你！”秦笑安友好一笑，“去哪儿？”

　　“B市，你呢？”

　　“我也是，”他扬扬手中的车票，“不会刚好也是4428吧？”

　　方霏笑了：

　　“巧了！”

　　“这下省得旅途无人伴了！”

　　“你去那里干嘛？”她暂时收起满腹的心事。

　　“哦，我去采新闻，你呢？”

　　“我去看我弟弟，他在B市上大学。”

　　秦笑安赞赏一笑。

　　“你是记者？”

　　“是。”他耸肩。

　　“怪不得老是那么闲，往我们店里一坐，便不动生色的观察人了！”闹了半天，“纳境”成了他的“革命根据地”了。

　　方霏为自己的想法莞尔一笑。

　　原本寂寞的旅途因为有了熟悉的人的相伴而有了慰藉，他们二人原本就认识，却一直处于认识的阶段，没有更深一度的交谈，却因为这寂寞而短暂的旅途而又有了了解彼此的机会。

　　“去过B市吗？”

　　“没！”方霏摇摇头，“很奇怪吧？离家这么近却从未去过。”

　　“不奇怪！因为我也没去过！”

　　两人相视一笑。

　　彼此为对方设定的肯定，却在对方惊奇一笑中变得一点儿也不肯定起来。

　　天南海北的聊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变得短暂起来，很快下车的时间到了。

　　“你去哪儿？”方霏给弟弟发完短信告诉他到了之后问他。

　　“可能去找个宾馆住下，你呢？”

　　“我弟来接我，可能会先去他们学校吧！”

　　下了车，他们互道了句“再见”便各自没入人群不见。

　　方霏出了站口便看到比之前见到的又高了半头的弟弟，她高兴地唤他：

　　“夜飞！”

　　靳夜飞顺着姐姐唤的方向看到恶劣正在高兴的挥手的她，他兴奋地跑过去，拉过她的行李：

　　“姐！”

　　他的姐姐高兴的捶他一拳：

　　“好小子！又长高了！太过份了！居然敢比你姐我还高？不想活了！”

　　夜飞斜睨她：

　　“拜托！老姐！我要是比你矮，那岂不是还不到一米六？那叫我如何完成我‘伟大’的篮球事业？又如何交女朋友？”

　　“呵呵～二傻子，就会耍贫嘴！”

　　二人说说笑笑走出B市火车站，天空很蓝，方霏找出自己的茶色镜戴上，奇怪！仿佛这天空仍是很蓝的！

　　她笑着摇头，B市的空气真好！

　　方霏揽紧弟弟的手臂不肯放松！

　　很快到了要到的地方。

　　姐弟俩在下车后步行好久才抵达夜飞的宿舍，

　　“姐，先上去坐会儿吧！我们宿舍那群懒猪，一听姐姐要来，今天可是特意起个大早，把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破鞋、破袜子全都扔啦！五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不上去看看，岂不是对不住这群猪的一番辛苦？”夜飞扛起行李在前面带路。

　　“说人家是猪，我看你也差不多！”

　　方霏笑着自他的手中拿过他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夜飞的宿舍在五楼，方霏一进门便被他们的热情吓到，

　　想想看，一群比你高上好多的大男孩站一排，齐齐鞠躬喊“姐姐好！”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可是也就是这样的一股热情，轻易化解了方霏心中的紧张。

　　夜飞一一向姐姐介绍：

　　“姐，这就是信里写的我们最帅的帅哥兼我们的班头，弹得一手好吉它；这是最厉害的，从Ｈ省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远道而来的老小，才18岁，很腼腆的！至于这个是姐你的半个老乡，S省来的，我们班里最高打得一手好篮球，连你臭屁的老弟我也甘拜下风的饺子，怎么样？有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三个大男生在自己的舍友介绍之后完自己后均抱之一笑，

　　方霏还之一笑：

　　“OK！大家好！我就是这个臭屁得不可一世，又懒惰能和Pig相媲美的靳夜飞的老姐，靳方霏，叫我方霏或方霏姐就行！”

　　一群人很快打成一团，

　　方霏毕竟才离开大学校园两年，心态上再有变化，却仍是被这久未重逢的年轻活力所感染，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姐妹们在宿舍里吵闹的时光，那时觉得无聊，现在却觉得幸福洋溢。

　　“饺子”很好奇，他为什么和方霏称为半个老乡，

　　方霏答得自然：

　　“我的大学是在S省上的，在那里呆了四年，咱俩应该可以成为老乡吧？”

　　“真的？方霏姐，你读什么学校？”

　　“S师大。”

　　“哇！”一群人不可置信，“你读师范？太不像了！”

　　方霏为他们的小题大做而觉得好笑：

　　“对呀！我还是学政治的呢！”

　　“天哪！”一群人又是不可置信。

　　她反问他：

　　“饺子，你为何叫‘饺子’？”

　　“好不是夜飞？本来我的名字是张骄子，天之骄子，多好？偏偏来报道第一天，他就追着我叫‘饺子’，从此就传开了。”

　　夜飞在一旁窃笑。

　　方霏想起自己上学时的一系列杰作也笑了：

　　“这小子从小就爱给别人乱取外号，就好像他多伟大似的！”

　　“那他有没有外号呢？”这次发言的是宿舍里最腼腆的老小

　　“有啊！一堆呢！全是我取的！他给别人取一个，我就给他取一个！所以，他的外号数量和他取外号数量是等同的！”眼见弟弟要发飙，方霏还之以挑衅一瞥，哼！谁叫你没事干给别人取外号玩！

　　你不也一样？老姐！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

　　一群年轻人很惊奇，他们以为姐姐会是像家长（例如爸妈）那样古古板板张嘴“好好学习”，闭嘴“别乱花钱”的一个姐姐，谁知会来一个看起来比夜飞还要小上几岁的女孩，与他们讨论关于靳夜飞帮人家取外号该如何顺利解决的问题，他们对靳方霏的好奇一下子高涨起来。

　　方霏夹在一群对她万分好奇的大男孩中间，心情愉悦地仿佛回到了大学那纯真无暇的时代，真好呀！

　　虽然生活给她设置了重重阻碍，但是，如果她的心态一直年轻下去，什么便也不成什么了，只要自己开心！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简简单单做人多好？

　　生活的火焰重新在方霏心中燃烧起来，

　　方霏，不管前面有什么，勇敢面对一下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群人打打闹闹去吃饭，原本班头说要去外面吃的，但是方霏执意要去感受一下久违的气氛，大家也便同意了。

　　遇到好多夜飞同班同学，大家对这个姐姐好奇的不得了。

　　其中一个女孩子问：

　　“喂，夜猫子，你女朋友？”

　　夜飞回嘴：

　　“任大侃，看清楚点儿不行？我们俩长这么像，哪儿像我女朋友？这是我姐姐不行行？”

　　方霏好无奈，夜飞与那女孩儿斗嘴斗了有将近五分钟，她想，如果丰子现在正在与小可这样斗嘴的话，那她得少卖多少咖啡呀？她的钱呀！

　　买了方霏最爱的菜，一群人坐下开吃，吃得不亦乐乎。

　　“你们食堂的菜还真不错！那时候，我们学校的伙食在N市是最好的，吃起来味道差不多呢！”方霏想起以前和管管伙食的日子，那日子岂是滋润这一单个词可以形容的？

　　比起现在的饥一顿、饱一顿，简直是太幸福了！

　　夜飞夹起姐姐最爱吃的鸡肉：

　　“那就多吃点儿！别成天想着减肥，老爸会心疼的！”

　　方霏夹起弟弟爱吃的花生米：

　　“你也是，别饿着自己，在家吃饭跟猪似的，来这儿倒是吃得少了！”

　　班头问方霏：

　　“夜飞平时就这饭量，在家里他吃得很多吗？”

　　方霏一笑：

　　“我上大一时，我爸带他到我们学校去过，那时候，他正上初中，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吃了两个馒头，一份米饭，还喝了一大碗八宝粥，吃完饭，我又带他去吃小吃，你们都不知道他多能吃，没把我吃穷算幸运！”

　　众人大笑，夜飞自己也跟着笑。

　　饺子问他：

　　“嘿，夜飞，你去过S省？”

　　夜飞搔搔头：

　　“沾我姐的光呗！”

　　方霏想到那次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大嘴巴：

　　“你们知道他晚上住哪儿吗？”

　　“不知道！”一群人的眼睛开始发亮。

　　夜飞着急的想捂住姐姐的嘴，但为时已晚，因为他的姐姐已张了口：

　　“我们寝室！”

　　一群大男生笑开了锅。

　　方霏闪着大眼睛，继续添油加醋：

　　“他当时个子小，本来楼管是不许男生进的，但是，他顺着墙根一个不注意就溜了上去，大大方方和我一床睡了一夜呢！我们寝室八个姐妹把他喜得不行了！”

　　一群人笑笑闹闹和不好意思的夜飞斗起来。

　　方霏真正发自内心笑了，多日来的阴霾在一笑中抿尽，

　　班头感慨：

　　“夜飞，真羡慕你，有个姐姐，你们感情太好了！”

　　夜飞撅嘴：

　　“那也不至于好到连那么丢脸的事儿都抖落出来吧？”

　　方霏再一次轻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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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飞送姐姐到他们学校附近的旅馆住下，方霏当然不能学弟弟当年住自己寝室的壮举，由于夜飞晚上有选修课，所以，他得赶回学校去，方霏问他要他近几日的课表，就让他回去了。

　　送走弟弟，她一个人回房间，正巧对面的门打开，又是那个声音，不过这次加了更多的意外：

　　“方霏？”

　　方霏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唤自己的人：

　　“老秦？”

　　的确是秦笑安！他下了火车，便先在B市转了一转，后来见到B市第二外院想到方霏提过她的弟弟的学校，就在这儿附近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没想到真教他碰上方霏了。

　　“你弟弟呢？”他的声音带着意外的惊喜。

　　“他刚走！”方霏看着他一身整装的行头，猜测，“你，出去？”

　　“是啊。”他邀请她，“一起？”

　　“好啊，我这儿正愁晚上没事干，又没人陪我呢！” 方霏高兴的打开门，“你等会儿，我换身衣服。”

　　“好！”声音无限愉悦。

　　又是一个巧合，让寂寞的旅行有了慰藉，两个人心中均是暗暗高兴。

　　方霏换了牛仔裤、T恤，配上运动鞋、风衣，和他的一身休闲装正配。

　　两个人相携而行。

　　秦笑安看着方霏随意的装扮，忍不住赞叹：

　　“怪不得我们社里那些小伙子都为你着迷呢！果真不同凡响。”

　　方霏诧异：

　　“不会吧？”怎么她的魅力已远及对面的写字楼她都不知道！

　　老秦点头：

　　“会的!你不知道你店里的常客都是你最忠实的爱慕者吗？”

　　“不知道！”方霏瞪大眼睛，她真的不知道！

　　老秦故作伤心状：

　　“哇！你太伤他们的心了吧？”

　　“拜托！他们又没同我讲过我怎么知道？”方霏好无奈。

　　老秦笑笑：

　　“他们不会讲的！因为他们猜，你会交过N个男朋友，或是某个有钱人士的女朋友，还有更玄的，说你是某个□□老大的情妇……”

　　“天哪！我都不知道，我的一生有如此丰富的经历，太夸张了吧也！”方霏哭笑不得，“我像□□老大的情妇？本小姐生平男朋友就交一个，还悲惨万分的被他甩了，哪来什么劳什子机会去认识□□老大？太可怕了吧？！现在我明白阮玲玉为何自杀了——”

　　她与老秦相视一笑，同时张口：

　　“人言可畏呀——”

　　老秦没想到方霏也有这样天真地一面，他所认识的“纳境”里的靳方霏一直以来都是那幅或冷然笑着或看透一切的样子，只有面对管于时才有一丝的生气的表情，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

　　方霏思索：

　　“看来我应该转型了，要不要在‘纳境’门口贴上一张简历表或是‘征婚启事’以兹证明呢？”

　　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老秦主动转移话题：

　　“弟弟怎样？”

　　“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健康、活泼，可能刚刚大一，都这样吧？”以后他要面对的就多了，他就会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复杂！

　　“心情有无好些？”

　　方霏怔仲，原来这个人都细心的看出来了，她不好意思一笑：

　　“的确！好多了！有时候活得太复杂是很累的，像我这样的，活该累死。”

　　秦笑安看着方霏的侧脸，他已经在肯定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PUB的厕所外面遇到的那个微醉的女孩儿是方霏了，他想起她坠落在自己手被上的那颗泪，那温热的感觉仍在，他忍不住悄悄用手覆住曾经承接过她那滴泪的地方。

　　方霏忽然回头歪头看他：

　　“B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老秦想了一下，老实道：

　　“没大注意，其实也不过天安门、故宫、颐和园那些地方，没什么吧，应该。”

　　方霏玩心大起：

　　“知道吗？以前我在N市上学时，从来不去什么大明湖、趵突泉这些地方，首先是我们没钱进去，其次，我们觉得除了这些地方会有更好的地方，所以，我和管管便到处去寻，我印象很清楚，有一条街叫‘曲水亭街’，全部是清一色的青砖、白墙，干净得不得了，护城河静静流淌，河畔还有一个德国租借时修建的教堂，人们在河边洗衣服，我们都有那种强烈的进入世外桃源的感觉，内心得到从未有过的宁静，简直太好了，所以，我觉得并不是有名的地方才是美的，人挤人反而没什么好看的。”

　　秦笑安向往着她所描述的地方：

　　“也许B市正有这样的地方等待我们去找寻是不是？”

　　方霏双眼发亮：

　　“的确！在这个现代感这么强的B市，我们也可以找到不一样的感觉呢！”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定下了以后几天的行程，寻找的行程，诚如方霏所讲，并不是有名的地方才是美的，人挤人反而没什么好看的！秦笑安轻易为方霏的想法所同化，

　　他说：

　　“也许，这样子会找到我头疼的新闻了呢！”

　　方霏为他提了一个太不错的主意。

　　第二天，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起了个大早，打算去敲对方的门，却在打开门的同时看到对方的笑脸。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相视而笑了。

　　同一个城市的人因为彼此生活在不同的一个圈子内而无法彼此熟悉，现在反而要到另一个城市来彼此认识，足见现代人的生活有多么贫乏了。

　　两个人决定在旅馆附近步行。

　　看起来很古朴的地方，方霏道：

　　“其实，我觉得越是古朴的地方，越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人文气息，让人觉得与世无争的，比起大都市的人情淡泊，这里的生活也许会纯朴一些。”

　　可惜，她早已习惯了大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让她来过这悠闲的日子，相信她一定会大呼受不了的，全身的机能都会跟不上的。

　　仿佛自言自语般方霏讲了许多关于生活的感慨，来B市之前她的心情是沉重的，而到了这儿之后又是喜悦到忘记了所有悲伤，二者之间过渡得太快，让她来不及回头自己是否作的正确便急急否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有时间沉淀下来，好好想想，其实悲伤，也许证明自己又坚强了；而喜悦反而证明了她在逃避；两个她都在走极端，只有现在冬日的暖阳下，走在古朴的小巷内，她才有机会寻回真正的自己。

　　许多事只有经历了才懂得，懂得当初认定的对与错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走在深深小巷，方霏感触：

　　“我很喜欢余秋雨的《行者无疆》，他走的是欧洲，描写的是欧洲，我却在字里行间看到的是强烈的中国。”

　　老秦道：

　　“我也读过，觉得气势磅礴，但是，我觉得余秋雨的为人太过功利！”

　　方霏表示无所谓：

　　“我对他的为人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有书，毕竟时代变了。”

　　老秦忽然问：

　　“你大学读什么科？不会是家政系主修咖啡学吧？”

　　方霏大笑：

　　“哪儿会？我学政治。我倒是想读咖啡学呢！谁给我开呀！”

　　秦笑安对这个女子好奇极了，一开始他以为她很肤浅，是为了有份工作而开咖啡店，后来觉得她有点内涵，但，不像个作老师的，现在反而觉得她做任何一份工作都会合适了。

　　有些女人是需要慢慢相处才会了解的，而靳方霏就是这种人，一开始觉得她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厌恶，毕竟她曾经很成功的让自己将她误认为是“同性恋”兼“花心大萝卜”，现在反而觉得她有点意思了。

　　靳方霏心中当然没有这么多曲折，她心中装的只有这美丽的景色。

　　她们走出巷子，尽头有一片湖，湖的对岸有一个阁楼，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正是上班的时间，再加上晨练的人们已经回家吃早饭，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

　　方霏找一块石头坐下，

　　“你瞧！这一片几乎没有现代的建筑，再加上那边古朴的阁楼，多有感觉啊！”

　　秦笑安懒懒的靠在一棵柳树上，湖边早已失了绿色，湖水怕是再过些时日就会结冰了。

　　他心中有所感触，感性道：

　　“我的初恋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方霏一下子来了兴致，闪动着大眼睛：

　　“真的？给我讲讲吧！”

　　老秦没想到她会这么感兴趣，皱眉道：

　　“没什么好讲的，都过去了。”

　　方霏当然不依，撒娇道：

　　“讲讲嘛！人家想听啊！”

　　秦拗不过她，只好讲了：

　　“那时我才上初三。”

　　“天哪！不会吧？真看不出来！您功力这么强？”

　　老秦无奈一笑——对方霏的小题大做的无奈，续道：

　　“我的同桌是个文静、乖巧的小女生，你也知道，初三的升学压力很大，学生找不到疏解情绪的出口，我们之间自然而然生出情愫了，我们一起上学、下学，学习、考试，日子也简单起来，只是那些日子很快过去了，她的成绩不好，考上了县的中专，要离开家上学，而我考上了重点一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断了联系。”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

　　方霏追问：

　　“那后来呢?”

　　“后来就自然分手了！”

　　“不是，我是问上了高中、大学，你不会没找吧？”方霏一脸坏坏的表情，活似一个三八婆。

　　老秦无奈：

　　“再后来，我又和我的一个死党在一起，我们从幼儿园九认识，她说她打认识我那一天就喜欢上我了，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她向我告白，我觉得和一个好朋友谈恋爱也没什么，就答应了。她的性格很外向，我也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所以我们在一起时从不吵架，这段恋情维系到我上大三那年，她提出分手，因为远在南方的她受不了孤单的滋味，接受了另一个男生的追求，我就再一次失恋了。”

　　很平淡的语气，不知为何会引起方霏偌大的兴趣：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忙着毕业工作，没时间了！”老秦一副讨饶的口气，“靳大小姐，本人的一生很贫乏的，您就不要再为难小的我，让我讲那些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吧！”

　　方霏被他的语气逗笑：

　　“搞笑啊你！”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斗了几句玩笑之后。

　　老秦忽然状似不经意道：

　　“你呢？你说你交过男朋友又如何？还不给我讲讲？”

　　方霏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只好苦笑道：

　　“其实，你每天到‘纳境’一定心中早就明白了！”

　　老秦看着她的表情，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迷惘，忙道：

　　“原来，真的是我看得那样，你爱得是管于！”

　　“什么呀！”她知道他在逗她笑，但是，她却笑不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前一刻说爱你，下一刻却投入别人的怀抱。其实，我也知道他，我们之间错在也许都不懂的爱吧！”

　　他爱她的方式是离开，她爱他的方式的逃避、放弃，

　　不知一切从头再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已经没有可是了。

　　靳方霏忽然自信慢慢：

　　“其实错过这个也无所谓，我想也许错过，就是为了等待更好的出现，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老大的情妇也好，交过Ｎ个男朋友也好，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就像《蔷薇之恋》里芙蓉说的那样子：

　　“芙蓉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等到的，世界角落里的那个他，某年某月某一天，他会走入你的世界，到那时候，你会知道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所有的心碎都有了价值，相信自己，相信他！”

　　她也是，方霏，相信自己，相信他！

　　秦笑安放心一笑：

　　“走吧！我们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