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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纳境 ...

  •   管于问其母:“妈,可不可以结束这些无聊的相亲?”

      管母正在揉面,听闻女儿的话,停下手中的活计,道:

      “可以。”

      “真的?”管于喜出望外。

      “当然!”管母继续揉面,“你马上给我领个女婿来看,我就结束,否则啊,别想!”

      管于叹气,唉—早知结果如此,于何必费口舌去问,还不如留些口水去拒绝决那些娶不到老婆的“相亲男”哩!
      想想自己年方二十二周岁,才大学毕业,就被母亲急急拉入婚姻殿堂,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结婚?唉——怪不得,那么容易老啊!像母亲那般从小被外婆期盼着长大嫁人,嫁人之后又得盼着女儿长大嫁人!短短几十年,一瞬即逝,人生啊!若是只有此盼头,那么管于宁愿找根意大利面条上吊,找块儿豆腐撞死,找个小鱼缸淹死!无趣至极!

      算了,相亲就像亲!还是省些口水来拒绝吧!

      “我出去了!”她告知母亲。

      管母答曰:

      “快些给我领个女婿回来见!”

      管于彻底宣布败给母亲。

      纵使不是爱逛街的人,她仍是想出来,好像还是为了买什么东西才出来的!咦?她问自己,难道自己不是躲避母亲那“三姑六婆拉媒神功”才出来的?

      坏脑壳终于决定宣布失败,管于无奈的承认自己第N次忘记自己出来干嘛!买什么东西!

      天气燥热,有些挥汗如雨,索性躲入一间冷饮店食冰。

      对面有间咖啡屋正在开张剪彩,取名曰“纳境”,什么意思?她猜测,苦思半天无结果,倒死了不少脑可怜的细胞,索性不再想。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马上求个结果的!比如自己要买什么东西,日后收拾屋子时自然会猛地想起;又比如咖啡屋取名之意,问问老板自然答案清清楚楚!当然前提是人家愿意告诉你!

      空死了许多脑细胞真是得不偿失!

      清明节将至,管于想,没有哪位逝者可以念叨的,那么就哀悼一下这些枉死的脑细胞吧!哦~耶稣,菩萨,玉帝,太白金星,让它们安息吧!阿弥陀佛!阿门——

      有男人打扰她清静:

      “管小姐,你也在这里?”

      管于抬头,看到一张颇熟悉的面孔,不禁连名带姓叫了起来:

      “唐粤明!”

      言闭却觉得失态,哪有人这样没礼貌?唤人连名带姓一起叫?

      唐粤明注视着管于越加绯红的脸庞,亦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管于点头如捣蒜。

      这唐某人何许人也?正是前几日与她在相亲宴上见过一面的男子,年龄26,一生职业,儿科,前途无量。

      迅速在脑中收集资料,管于叹息自己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信息总是记得一清二楚,丝毫不拉,上学时,上铺的姐妹买一双袜子,多少钱,于何处购总能叫她经久不忘!那么少的脑细胞怕是全部用在此处了。

      “出来逛街?”唐粤明打破沉默。

      “嗯!买东西,但太热了,就跑来喝冷饮。”管于中规中矩的答着,保持着淑女姿态,“你上午不用上班?”

      “刚下夜班。”唐粤明答。

      “工作辛苦吧?”管于佩服那些做医生的,没日没夜的工作,与病魔打交道,于是,也对眼前的人升起一股深深的敬意。

      “还行!刚做完一个手术。”

      再次沉默,管于默默吃起自己面前快要化掉的冰激凌。

      唐粤明又问:

      “管小姐,为什么要去相亲?”

      管于皱眉,将冰淇淋推至一旁:

      “是我妈安排的!我无从选择。”

      “令堂太关心你了。”唐粤明笑。

      管于不想与这人继续纠缠,却又不好意思先离开,只得与之沉默对应。

      唐粤明明白管于这意味明显的“驱赶”动作,便礼貌告退,并在走之前,替她付了帐。

      管于长长舒口气。

      为什么要去相亲?母亲如此安排,她内心虽然不愿意,却在表面上乖乖顺从,场场到,让母亲以为她是愿意的!可是,她又怎么会愿意呢?无端端跑去与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男人互相对看,实在不是什么有聊的事。

      可惜,她亦不是什么有聊之人,所以这种无赖的事让她来做正合适。

      也无怪乎母亲会替她担忧终身大事的问题,自小到大,连个小小的暗恋都不曾有过,顶多在看到极品帅哥时象征性地“花痴”一下,谁会相信她会忽然与陌生男子跑去来电?

      所以,这么多的相亲宴也算正常了!

      唉——罢!罢!罢!索性当成别人免费请吃晚餐了,现在才22岁而已,可以多吃个几年,等将来年纪大了吃不动了,就挑个彼此看着顺眼的男人嫁了,死心塌地去将“黄脸婆”做到底!

      管于觉得无比丧气,人生啊!庸庸碌碌!

      她痛恨这庸碌,又不得不这样庸碌!因为除了这庸碌,她似乎别无他法,管于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永远学不来那桀骜不驯的事!莫说别人不相信她会做任何出格的事,若说她真的做了,她都会吃惊到自己叫“120”将自己送至最近的精神病医院——她的结论是,她疯了!为了避免贻害她人还是自己躲入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也许,她将永远这么平凡下去。

      日光仍是强,才四月份的天气就将人晒至一身汗!

      管于沿着树荫无精打采的走着,对面的咖啡店已传出阵阵咖啡香,吸引着她所有的神经!

      莫名其妙,她想,有空去坐坐吧!

      当然也只是有空,她对这东西向来无兴趣,咖啡不属于她生活的任何部分,会产生去的兴趣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因为看到这咖啡店的开张,因为被它独特的味道吸引!

      护城河畔,老人坐在树荫下,三三两两地,谈天、下棋、拉胡琴、看报纸。

      远处就是31路公车的站牌了,如蜗牛爬的车子远远驶来,管于不再对老人侧目,急忙跑过去。

      有长发的中年男子过来拽住她的胳膊:

      “小妹妹,来算一卦吧!”

      管于吓一跳,忙伸另一只手拨下那人的手:

      “对不起!我没时间!”

      “算一卦吧!我看你印堂发亮,怕是红鸾星动,你的命中人已经出现……”中年男子大喊。

      可惜,管于已走远,虽然她迟疑了一下。

      但,赶车要紧,这一趟若是走了,下一趟,怕是得二十分钟之后了!

      上了车,发现幸运的,人很少!找个座位坐下。

      想起以前有个朋友批评韩剧:“搞笑啊!车子里这样少人!为什么每次本小姐等来的车都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是我太歹命还是它瞎扯?韩国人那么有钱,人手一车吗?这么大一公车就坐两个人?而且不认识的两个人还坐得那样近?这男的色狼啊!慢车空座不坐,偏坐这女的身边?那女的也不好看啊!整容都整得那么难看!我提议她直接将头放入车底轧死算了!还有啊……”

      清脆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那朋友古怪的表情也一一精彩呈现,

      可惜,一切早已远去,

      现在的她,怕是再也没心情讲这些了!

      人长大了,烦恼也跟着来了,脑子也便被那些忧扰充斥,“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跟着自动不再产生!

      可,管于还是为之笑了!

      车子终于启动,她的思绪亦随着车子走远……

      到了家,表姐大大方方的坐在她家客厅的柔软沙发上。

      管于惊喜:

      “姐!你怎么来了?”

      表姐笑笑:

      “想来就来了,反正下班顺便啊!你上街去了?”

      管于点点头,复又问:

      “小娃儿呢?”

      小娃儿是表姐一周岁半的女儿,正是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小孩子只有指时候是最可爱的,说话含糊不清又偏偏喜欢人云亦云,管于没事儿时最喜欢到表姐家去玩小娃儿了!

      表姐瞪她:

      “才不给你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转什么呢!”

      管于撅嘴:

      “讨厌!又把小娃儿丢给姐夫,自己一个人跑来我们家来,以后若是再这样坚决不欢迎!”

      管母自厨房探出头:

      “管管,你说什么呢?表姐来了,和还不好好招待?”

      管于因为表姐不将小娃儿带来给她玩儿而生气,自己一个人回屋不去理会她。

      表姐在客厅里叹气:

      “还是这脾气!姨,怕是你们将她宠坏了!”

      管母自厨房出来:

      “别理她!她淡得难受!待会儿,她一个人闷了,自己就会出来了。”

      表姐笑笑与管母扯起家常。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管于垂着眼睑自屋内出来,步至沙发坐下。

      表姐极了解这小姐的脾气,凑上去道:

      “管管,姐新买一件衣服给你。”

      “真的?”管于挑眉而笑,早忘了之前的不快。

      “嗯!”

      表姐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

      “你瞧!”

      是“蕾静丝”新上市的春装,天蓝色的小洋装,管于欣喜地跑到屋内换上,又至镜前,左看右看:

      “屁股那儿,有点瘦!”

      “没关系!”表姐走过来,“不错啊!”

      管母自后面笑,笑得管于一阵心悸。

      预感果真灵验,管母继续道:

      “今晚就穿它了,小梅,怎么样?”

      表姐点头表示赞同。

      管于看向母亲:

      “不会又要去相亲吧?”

      管母道:

      “错!”

      “那是为什么?”

      “是唐大夫请你吃饭,我替你应下了。”

      管于着急: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管母瞪她:

      “难得唐大夫肯再与你见面,吃了这么多饭,也该有个人表示什么了,你看不上人家,还不许人家看上你?”

      管于无语,一时气愤,索性跑回房间把洋装脱下,狠狠仍在地上。

      表姐明白她是真的生气了,想去劝,又知道,无论管于有多么生气,今晚的约会她是一定会去的,索性不去劝,免得弄一鼻子灰。

      管于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直至天黑,才发现天色已晚,总是母亲没提也怕是约会的时间快到了,只得自床上爬起来,怏怏的拾起洋装换上出门去了。

      与唐粤明一来二往,管母自然而然的将之列为准女婿,欣喜到不行。

      管于不以为然的同时,心里也颇为烦闷。

      唐粤明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管于诧异,这人倒是明察秋毫!却暗自不语。

      唐粤明对她的不语,只是笑笑:

      “没关系,谁都会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我实在无法让每个人都喜欢我。”

      管于于是笑了小,心想,人家倒大大方方,自己反而小心眼儿了。

      开始为这句话对这个人产生好感。

      至少感激因为他的出现,母亲不再强要她做这做那了,落个耳根清静!

      打心里烦闷母亲的啰嗦,却又不忍心不让她啰嗦,所以也就只有默默忍受,管于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会到头!

      伸手挥汗,日子啊,似流水,转眼已至夏日了。

      下班后,太阳仍西挂,31路子阿商业街出赛车,索性下车,到附近逛上一逛吧!

      心情并不好!

      经过“纳境”,管于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微胖的女侍者,领她到靠墙的位子坐下,递上menu,声音似天籁。

      管于对于满满当当的一张纸不知如何下手,她对这东西的了解乏得很!

      烦恼又涌上心头,管于随便地点了一杯“摩卡冰咖啡”。

      侍者点头走开。

      她开始打量这咖啡屋,很安静的感觉!

      檀木的墙壁、屋顶,四周镶着幽黄的小灯,植物也四处散落,使生命力极强的文竹,桌椅并无规律的散放,简单线条的黑色与银色并不会不和谐,每张桌子上都摆有一支小花,是活的,且各有不同,大多数是玫瑰,管于面对着一支向日葵,小小巧巧的,花瓶上淡黄色的信纸上写着:我爱葵!

      熟悉的笔迹!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所有的东西都透露着熟悉!

      她对着向日葵发呆。

      又是那个微胖的侍者送上咖啡,管于抓住她:

      “小姐,麻烦问一下,你的老板在吗?”

      侍者脸色微变:

      “您怎么了?难道我的工作有疏忽?令您不满意?”

      管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只得讪讪放开自己的手:

      “没有!我只是一时激动,不好意思!”

      后又补上一句:

      “谢谢!”

      侍者方轻松走开。

      管于失望地拿起杯子品尝,味道并不知是否对,倒是对这个杯子产生了兴趣,蛮好看的!

      她想起那个批判韩剧的朋友有收集小东西的嗜好,曾经有一个会唱歌的音乐杯子,开始的时候对之爱不释手,尤其是喝水的时候“丁丁当当”响个不停,把这个朋友骄傲到不行,因为这杯子市面上不曾多见,她自是有道理骄傲,但,那是个典型的“喜新厌旧”之人,没多久便对那杯子失去兴趣,尤其它唱歌时更是烦闷至极,恨不得将之扔至垃圾桶永不再见!于是,干脆将它下面的电池板拆下来,让它永远无法再唱歌!管于为此唏嘘半天,那朋友却不以为然,失去兴趣的东西,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她不赞同朋友的行为,但,也暗暗佩服她的果决,痛快。

      那拆下来的电池板被扔至阳台唱了一夜半天之后再没动静,那朋友的柜子之后被其它古怪的杯子充斥。

      手中的杯子,有着黑色的底色,上面用银色的笔画上简单的线条,可以看出是一个小男孩向羞羞答答的小女孩示爱,“love”,管于轻轻笑。

      音乐恰时响起,王菲天籁的声音自四周宣泄入这空间,管于惊异,她并不是追星的人,但对这位天后却是颇了解,知道她的爱情,她的女儿,她的歌声,她的孤傲,对于她管于是喜爱的,这喜爱是不变的!

      是她王静雯时代的作品:《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蠃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悔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这倒似她自己了,管于自嘲一笑,自己不是母亲手里的一颗棋子吗?随便她怎样摆弄,被吃掉也好,捆住也好,自己从不反抗。

      为什么就学不会反抗呢?她问自己,难道这人性格真的是懦弱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无药可救啊——管于轻轻摇头。

      一曲完毕,又扬起那首熟悉的《人间》。

      不由自主地想张口跟着唱,又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唉——她看看周围不算多的顾客,想,为了咖啡店的生意兴隆,她还是“紧闭尊口”比较好,免得唱跑所有的客人,到时老板举着菜刀自厨房汹汹冲出扬言要砍了她再去自首就不是好玩的了,虽然说没了生意,挣不到钱,老板可以借杀人之名去监狱“玩”的几天!但,她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嗝掉,她还想活哩!纵使这样庸庸碌碌,这样毫无生趣,任人摆布!

      唉——还是活下去吧!

      或者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叹口气,将手伸向一旁的手袋,至一半时忽然触了电般停下。

      管于开始脸色发白,不会吧?!

      她想起中午起床时,晚了,匆忙间,忘记将中午拿出的钱包放回手袋。

      惨!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她仍记得menu上清清楚楚印着38元!

      钱不多,可是,就以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掏出8毛钱的情况下,老板真该举着菜刀出来追杀她并将她送入最近的养猪场,顺便免费赠送一句“猪脑袋”之后再绝尘而去……

      哦~猪脑袋!

      偏偏手机掏出来,又没电了!该怎么搬救兵?

      微胖的侍者看出她的窘状,远远走来:

      “小姐,怎么了吗?”

      管于下意识地吞吐:

      “我……忘记带钱包了——”

      侍者脸色微变:

      “没带钱包敢来喝咖啡?食白食啊?当我们这是乞丐店?”

      管于脸色涨红:

      “我不是故意的!”

      “谁相信?!既然出来花钱,哪有理由不带钱?”

      这侍者怕是个新手,如此的出言不逊,管于几乎要破口大骂了,但极力压下,毕竟错还在自己!

      “可以借个地方打电话吗?”管于问。

      侍者仔细打量这个文静的女人,看看她身上的衣着并无太大品味,却也干净讲究,应该不是会骗人白食的人,便放下一半警惕心,但也不敢轻易作主,当下决定找老板来与之对峙。

      管于心虚的等侍者回来,的确是想见这老板,却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不一会儿,老板远远走来,是个年轻女子,粉T恤轻易勾勒出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那走路的样子,轻易令管于轻易打湿眼眶:

      “方霏……”

      她哭着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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