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明星会捉鬼》风月宝剑

3、少女心碎人若痴 - 3

　　陈若糖和李山河小学中学都念同一所学校，小学是因为两家住同一个小区，中学是因为他们都考上了海城最好的学校——海城中学。
　　海城中学的后山种了一大片枇杷树，中间一块大草坪连接枇杷树林和学校的体育馆。枇杷树林和那片草坪，有太多他们的青春记忆。六年中学时光，每一次学校演出排节目大多在草坪，小团体的秘密聚会大多都在枇杷树林。枇杷就是她和李山河一起在枇杷树林里捡到的，才被叫做“枇杷”。

　　三年前，她和李山河都是高三，两个人都是十六岁的花季。
　　三个半月后即将高考，陈若糖希望李山河给她一些填报志愿的建议，照常约在枇杷树林见面。高三课业实在紧张，陈若糖学文，选修历史，几乎从早到晚都在背书，他们两人也是难得单独约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的四月天，午间课休，陈若糖和李山河站在最大的一棵枇杷树下。
　　望草坪，吹风。
　　两个人都穿普通的校服，白衬衫运动裤白球鞋。陈若糖觉得阳光下的李山河全身镀着一层光。
　　十六岁的少年如天神俊朗，眉如皎月、眼若星辰，清爽短发揉在春天的风里，散发着该死的迷人的温柔的味道。
　　十六岁的少女却心神摇曳，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的皮相啊！陈若糖看了李山河十年，眼睁睁看一个可爱的细皮嫩肉的小玉团子活生生长成一个飘逸俊朗的神仙。这个神仙还从小就对她十分温柔和照顾，念书帮她写作业、游戏带她上王者。
　　但！！
　　为什么音乐舞蹈画画写字都出类拔萃的神仙连玩游戏也都是大神啊？！有的人好像生来就是世界之光，简直没有天理！
　　神仙也该有个分类好不好，怎么可以如此这般十项全能面面俱佳！这样的神仙到底想让身边的凡人如何自处呢？

　　陈若糖自认为也算十分优秀，从小到大几乎门门功课都是优+，文能提笔写段子、武能小区做团长，辩论会说古道今难逢敌手、搞活动统筹帷幄巧思奇想，还有一手换脸术炉火纯青。
　　即便如此，对她来说，李山河也真真是一个不可高攀的“金枝玉叶的贵人”，家世高贵，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他长得真好看啊！这一张不得不抬头仰望的神颜，越长大她越能感受到，这张脸，她陈若糖，无法不服。
　　陈若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从她能理解三观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就给自己定下两条做人的铁律，第一“众生平等”第二“自尊第一”呢？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看着李山河这样一个仙人，情不自禁拜倒在他的仙颜之下，内心深处其实压抑着无法抵赖的深深自卑和胆怯，所以才给自己定下强硬的标准，逼迫自己坚强呢？要有一颗多么坚强的心，才有胆量喜欢这样一个金枝玉叶的贵人、举头仰望的仙子啊！

　　“小山打算念哪所大学啊？”陈若糖实在不喜欢李山河的妈妈何苍玉，其实是任她千方百计讨好接近何苍玉前前后后上下左右横竖就是不喜欢她。所以十四岁之后她就拒绝用和“何苍玉”有关的“河”字来称呼李山河，要么“小山”要么“山山”。就算求他带上分，也休想她再喊一声“山河哥哥”。游戏可以输，自尊不能输。

　　“我打算放弃念大学，去做练习生，阿糖，你，会支持我吗？”李山河语调温柔。

　　“哇！小山本来就应该走花路啊！当然支持啦！”陈若糖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向李山河弯腰鞠了个恭迎圣驾的躬：“请小山哥哥原地出道！”

　　李山河的梦想，陈若糖怎么会不清楚呢。

　　李山河从小喜欢舞台，每年学校上半年一场节日庆典和下半年一场校庆晚会，李山河表演的舞台总是全校最引人注目的节目。这也是为什么陈若糖每年都积极地参与组织和策划学校演艺活动的原因，她愿意竭尽全力让李山河的舞台被更多人欣赏，她希望李山河的光被全世界看到！美，本就应闪闪发光，不是吗？
　　一般来说，她也会李山河的节目里做个伴舞或者演个背景什么的。她认为自己演背景更合适，但李山河却每次宁愿为她特意设计比较简单的舞步和走台也要她伴舞，并不厌其烦地亲自教她纠正同手同脚的窍门。她很多次都怀疑李山河非要她伴舞，纯粹是为了在教她跳舞的时候，观看她的笨拙，从而来获取欢乐。
　　李山河是清朗明媚的少年气质，但他的身上却不知为何、不知何处，总是逃逸出来那么一丝丝一缕缕的微微的忧郁的气息，难以捕捉，你想突然袭击一把抓住它的尾巴，甚至是你想定晴一眼确认它的身份，那如光似尘的一刹忧郁，却已然消散了，或者说，被李山河藏回某个隐秘的角落了。
　　唯有教她跳舞这件明明事倍功半的事，陈若糖却真心认为李山河每次都完完全全地乐在其中、快乐无比！每一毫秒都在笑！明媚满脸、笑逐颜开，从指甲到发丝尖尖都充满了快乐的感觉，一丝一粒一毫米一纳米的忧郁气息都没有，全身上下都是一个快乐的人儿。不就是常常手忙脚乱、偶尔东歪西倒吗，有那么好笑吗！
　　“阿糖，前面第二节的ending pose，刚刚我以为你会站不稳摔地上，或者至少有个失误动作。谁知你居然站住了，踩点和姿势全对，连表情和眼神都到位，真不可思议。阿糖，你真是有一种，神奇的舞蹈天赋。”李山河说每次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一脸认真的表情、身体姿势和语调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明明眼神里面、皮肤下面、声音里面都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笑。陈若糖觉得他连呼出来的空气都在笑她！真是可恶至极！
　　李山河除了长得好看，还品学兼优。神仙少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气死凡人！他家里是书香门第，母亲何苍玉往上三代都是百年名校的教授。何苍玉对李山河寄予厚望，教育向来十分严厉，自然希望他延续家族高知或精英的路线。李山河想逐梦娱乐圈，他亲妈却未必允许。于是陈若糖皱起眉头问他：“可你妈同意吗？”
　　“嗯。我已经说服她了。”李山河说，一脸坚定，眼神里充满向往，眼底却又隐约有一丝失落和怏怏的神情，和他的忧郁气质一样，若你想确认一下，那一丝眼底的失落又不见了。
　　“哇！那可太好了！”陈若糖忍不住原地拍手转了个圈儿，然后双手五指交叉抵在下巴上，表情虔诚眼里有光，那光毋庸置疑是看见了李山河未来的璀璨舞台，而反射的星光：“我家小山一定会C位出道星光璀璨！”
　　李山河忍不住嘴角一弯，微笑着说：“那么阿糖你呢？你是想请我帮忙分析一下是北定大学文学院，还是江京大学新闻学院适合你吗？”
　　“小山你签哪家公司的练习生？”
　　“天鹅传媒。”
　　天鹅传媒就在海城。李山河会留在海城。
　　“小山培训几年？”
　　“三年。第二年会在韩国和西欧封闭培训。出道后合约期最少签五年。”
　　“小山啊，北定的天气太干燥了，我上次去北定玩了一周，脸就干裂了…秦雍先生走了，我对江京大学也没了执念…”
　　“阿糖，你考虑海城本地的大学？”李山河眼里有很直白的惊喜。
　　“我看海城大学挺好！文化底子厚、食堂超好吃、离家特别近！正合我意！”陈若糖轻轻踮脚摘了一片枇杷叶子去戳李山河的脸：“可是………文学院我就没办法念了………你也知道我平时念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初一起，我的作业一半以上都是你写的，剩下的也是抱着各位老师的裤腿，各种软磨硬泡，能赖就赖能拖就拖能混就混………我要是念文学院，在你妈这个铁娘子院长眼皮子底下，三天就原形毕露了………那我多半毕不了业………”
　　“那念什么学院？”
　　“咿～难道海城大学传播学院不是全国排名第一么？”
　　“小说家不做了吗？”
　　“海大文学院全国第四，传播学全国第一。那我肯定选第一呀。我说过，找男朋友我要找全校第一好看的，上大学选专业当然也要选全国排名第一的咯！”
　　“阿糖！”陈山河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听我说。不要看见身边很多人都在谈恋爱，你也跟着学。关键时期，学业优先！答应我，好不好？”
　　“我现在一天24小时16个小时在背书，8个小时要睡觉，我哪有时间谈恋爱？”
　　“阿糖！就算有人给你表白、送花、写情书，你也不要学别人谈恋爱，可以吗？”
　　“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从哪里听说隔壁三班有根木头在狂轰乱炸追求我？怎么？你吃醋啊？那你跟我表白呀！你表白我就先答应你了呀！”
　　“………”
　　“好啦！我知道了，学业为重！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一本正经不动山！哈哈哈哈哈哈！”
　　“………”
　　“怎么？你不信我？我可是要考海大的人！我真的没有时间谈恋爱的………”陈若糖眼睛笑得像月芽儿。
　　“阿糖…”李山河一脸严肃地盯着陈若糖“你答应我，好吗？”
　　“交换条件？”
　　“你下个星期所有的作业。我做。全部。”
　　陈若糖露出需要考虑的表情。
　　“再加两张手绘。”
　　“成交！买定离手！反悔是狗！”

　　“小山！是不是有小猫在叫？”
　　“在那棵树下。”
　　“好小一只啊……好像还不会走路只会爬呢……眼睛也不太会睁的样子……但好像没受伤……”

　　一只半个巴掌大小都不到的黄色小奶猫，一边吃力地贴着地面往陈若糖脚边爬，一边尽力地扯着嗓子发出尖锐又拖长的奶音。它明显用尽了全力，声音却仍然很小，不专注听的话就会被忽视了。因为它实在太小了，眼睛只睁了一点点，耳朵都没长出来只有两戳毛的小突起，绒毛倒是都散开了，但明显还不是很密，大概才出生三五天甚至两三天，没有大猫照顾根本活不了。
　　陈若糖把它小心翼翼捧起来，小猫居然贴着她的手掌就不叫了，但很用力的吮她的手心，明显是很饿了想吃奶：“猫妈妈呢？”四周环顾哪有大猫影子，“咱们带回家？”
　　“能养活吗？”
　　“试试吧。赐个名呗？”
　　“枇杷。”
　　“带回你家还是我家啊？”
　　“你先养半年，我再养半年。”
　　“那李枇杷还是陈枇杷？”
　　“黄枇杷吧。”
　　“为什么？”
　　“他是黄的。”
　　“枇杷本来就是黄的，画蛇添足！”
　　“那就叫枇杷。”

　　陈若糖捧着小猫“枇杷”，感到一种升级做长辈的喜悦感和责任感，同时心里非常愉快地想着：再见北定大学文学院！再见江京大学新闻学院！海城大学传播学院，请准备迎接本届第一优秀的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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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往前再倒退三年，同一个枇杷树林。

　　三个少男少女，席地坐在枇杷树下畅想即未来的高中生活。一个女孩是陈若糖，两个男孩是李山河和卿流川。

　　卿流川是李山河的表哥，何苍玉姐姐的儿子，比李山河刚好大整整一岁，据说很小就展露了极高的琴棋书画的艺术天赋和超今绝古的非凡智力，六岁上台表演古筝琵琶钢琴吉他，七岁写古诗九岁自学微积分。因此他自小被视作全家族的希望，念完小学被父母重金送去了英国贵族学校。然而青春期的卿流川觉醒了追风少年的基因，不知为何突然沉迷于“街头蹦迪”、“乐队打鼓”、“滑板溜街”三大爱好不可自拔，一周五天课能翘四天，甚至考试都能缺席，一年不到被英国的学校退了学，被老爸从英国拎了回来。
　　瘦死骆驼比马大，卿流川回国复习了几天，仍然通过海城中学的入学考试。他老爸认为他在英国念书念了个寂寞，强制让他留了一级，重新念初一，就跟陈若糖和李山河成了同班同学。
　　回国后的卿流川，浪子回头的觉悟半点也无，还是那个追风少年，学校里就几乎见不着他人影儿。毕竟他追风有经验了，逃课归逃课，考试绝对不错过。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神仙啊天才啊学霸啊真是通通不讲道理：卿流川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全校第一，并且和第二名之间拉开了巨大的差距。陈若糖就是那个倒霉的第二名。陈若糖也算是冰雪聪明的天之娇女，小学的时候一直是全校第一，可自从有了卿流川，陈若糖整个中学稳定的拿了6年的第二名。
　　于是海中全校教师团队选择尊重卿流川的追风自由，因为有一点毋庸置疑：卿流川是有望考入国内两大顶级学府“北定大学”、“清合大学”的种子选手，他如果考本地大学，海城大学和海成交通大学更是任他挑选。有哪所中学会不在乎升学率呢？
　　卿流川的父亲非常担心儿子的教育问题，多次和海中的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沟通，希望学校能对卿流川多加管束，据说海中校长是这样劝慰这位焦虑的老父亲的：“流川同学有自己制定的更高效的学习计划和学习方式，他的节奏更适合他的学习方法，卿爸爸就不用过于忧虑了。”

　　三个少年并排在最大的那棵枇杷树下，差不多的坐姿。卿流川坐在中间，无论何时何地他已经习惯了C位，乐队里面打鼓，主唱可以站靠边一点，他的鼓架子要摆中间。陈若糖坐他右边，李山河坐他左边。
　　望草坪，吹风。
　　“我升高中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好看姑娘谈恋爱！”卿流川说：“已经错过了初中，我绝不能错过高中！”他先问右边的陈若糖：“糖，你升了高中谈恋爱不？”
　　“我也不要错过高中！我升了高中，要和全校第一好看的男孩子谈恋爱！”陈若糖说。
　　“山河，你谈不？”卿流川又问左边的李山河。
　　“不谈。”李山河说：“学业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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